莫名莫言赶去,只见到重伤昏迷的南宫叶,莫言诊脉才知,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内力,加上连日赶路,滴水未尽,身体严重损耗,失去内力,骤然之间身体无力支撑,便一直昏迷不醒。铭王府上下的人,一边派人打探着王妃的消息,一面要医治南宫叶的伤。
铃儿一如往昔到房中侍候着南宫叶,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暗自心酸,泪眼婆娑:“庄主,你都睡了三个月了,小七也失踪了三个月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青姑娘也找不到人,你要快点醒来,去把她找回来……”床榻的上人,似有几分不安。
指尖,微微动了动。眼底有什么晶莹的痕迹一闪而过,没入发中。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将她救下,却还是失去了她,她被人带走,他竟然无能为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昏昏沉沉之中,他恍然间一次又一次的听到她的声音,听到她的哭声,听到她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他却只能只听着,什么都做不了……
听到她哭,让他几近窒息,她一定受了很多苦,一定很难过,一定在等着他去救她,一定很想很想回来,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怎么也无法醒过来。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她在那般急切的呼唤着他,声声断肠,句句心痛,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任由她独自承受着,承受着她不想承受的一切……
“庄主……”铃儿看到南宫叶微微颤去的手指,眼中满是惊喜,急急跑出门。
铃儿急急将莫言叫了来。几人几近屏息的等待着莫言问诊的结果,三个月来,铭王府上下,无不担忧着他的状况。
莫言将银针收起,唇角几分笑意。
“怎么样了……”
“什么时候会醒?”
“情况是好是坏?”
都急着寻问道。
莫言笑了笑,舒了口气:“王爷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他的内力也稍有恢复,只要好好调养很快就能醒来了。”
众人皆是欣喜不已,铭王府从南宫叶重伤回来,便一直死气沉沉的。
“可是,王妃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铃儿叹了叹气。
莫名几人,攸地沉默下去。
铃儿望着内室,王爷一定很担心王妃,在她说起王妃的时候,她看到……他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面对所有事,都可以从容镇定,却惟独对于她的事,他无法冷静以对。想必王妃对于他,真的是极其极其重要的吧。
因为南宫叶的好转,铭王府有了几分喜气,每天换着班,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莫言每日过来为他施针,打通经脉,以便能早日康复。
莫言第七次施完针,南宫叶醒转,眼底,依旧透着几分疲惫。坐起身,便准备下床。
那萦绕在梦中的呼唤声,让他心难安,她一定在等他,等他带她回家。思及此,南宫叶立即下床穿衣:“莫言,吩咐人备马。”
“备马?”莫言挑眉,不解望向他。他这才稍有好转,就要出门?“王爷,你现在身体稍有好转,不宜出门。”
“快去,她在等我。”南宫叶望向他,满眼坚定。
莫言不语,他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王妃,他们也希望她能够早些回来,但是现在他的身体状况,极度虚弱,再受伤,那便自己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了。
“你不能去?”莫言拦住去路,她不能让他去冒险。
南宫叶眉头微皱眉,几分不悦。
“我知道你担心王妃,我们也都希望王妃能够早些回来,但是你现在功力只恢复的三成,身体极度虚弱,就算你现在去了,恐怕还不等见到她,自己就先病倒了……”莫言劝阻道。
“来不及了,你让开……”南宫叶喝道。
莫言叹了叹气,直接出手点了他的穴:“我不能让你这样去,现在的你,随便一个稍会武功的人,都可以将你置于死地,你还怎么去带王妃回来。她在哪里,对方是什么人,我们一无所知。
南宫叶望向莫言,眼中满是哀求。三个月,他不敢想,这三个月她是过着怎样的生活,他晚去一天,她的痛苦便多一天,这是他最不愿发生的事,他不想她再流泪,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她受得苦已经够多了,他不忍心,让她的人生继续活在痛苦之中,青衣将她交给他,他若不能护她周全,还说什么爱她……
不管南宫叶怎么看着他,莫言始终不曾为他解穴。
千里之外,萧轻羽从进了房,便一直没有踏出半步。
午后,起了大风,而后倾盆大雨而至。望了望窗外的漫天雨帘,身子几分倦意,便早早歇着了,外面大雨磅沱,她沉沉睡去,近些日子越发的容易疲倦,许是上次旧伤复发,亦是因为孩子。
她不能只顾着自己,她要顾及孩子,她要让他平安出生,这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一直想要的孩子,她不能失去。
外面的大雨,丝毫不曾影响她的睡意。
急风骤雨,一夜未停。次日,飞云阁的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立在雨中的红衣身影,扶着门的手,骤然一滞。
他又发什么疯,萧轻羽暗道,看他的样子,从昨天,根本就没有走过,一天一夜,他就这么淋着吗?转身进屋拿了伞出门。
“你又抽哪门子的疯?”萧轻羽将伞撑过她的头顶。
听到她的话,对面的人,却是一笑:“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
“所以你玩苦肉计。”萧轻羽哼道。
对面的人,湿湿的头发粘在脸上,从头到脚滴着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天要下雨又不是我让它下的。”一脸的委屈。他只是想知道她会不会为她担心。
“你不会回自己宫里,不会站屋檐下,偏跑到这里站着淋雨?”
“可不可以……啊……切……先让我进去。”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夺过伞撑在她头顶,往阁内走去。
萧轻羽将伞收起,身旁的人,早就钻进内室,他才不管是不是苦肉计,有效就是好计。
“我没衣服怎么办?”内室传来声响。
虽然他经常来飞去阁,但这里从来不会放他的衣服,萧轻羽无语叹息:“你先去床上躺着吧,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不用了,你进来吧,外面雨大,不要出门了,一会无音就过来了。”说话间,已经窝进了被子。
萧轻羽走进去,便见床上坐着的人,裹着被子,露出个头,抿唇笑了笑。走近床边。
“你坐这。”秦歌探出手,拉着她到床边坐下,望着她几分认真:“我……以后,会试着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从小我便知道,做任何事,只要可以达到目的,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可以不去顾及任何人。我会试着去做,但是……我不能放你走。”想到她离去,心里好似有什么开始空落,让他手足无措。
萧轻羽低垂着眼眸,默然不语,而后抬起眼,望向他:“那么……我希望将来,可以把孩子送到他的身边。”既然自己无法逃脱,她不能让孩子留在这深宫之中。
秦歌愣了愣,一笑点头。她笑,无奈而无涩。
室内一时沉静,二人相对无语。
“你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萧轻羽突然开口道。
秦歌微一怔,而后开口:“是在军营,从懂事开始,我便离开了这里,就连……母亲过世,都不曾回来,受着师傅的训练。再回来,母亲已经过世五年了,而后便是外出历练,最后到了霁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概括了所有,她无法想像那样的童年,是什么样的生活,见不到自己的亲人,甚至连亲人过世,都不能回去探望。这千夏的先帝,培养他,还真是费尽心思呢。“你呢?你小时候是什么样?”
萧轻羽低眉笑了笑,起码,她拥有着幸福的童年,无忧无虑,单纯而幸福:“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他从来不让我学武,让哥哥们学,也只是为了防身,哥哥们很听爹爹的话,爹爹很听娘亲的话,娘亲很听我的话。小时候,明明二哥很怕蟑螂,我不高兴了,就往他房里放好多,害得他不敢回去睡觉,大哥最宠我,所以每个月的月钱都会被我搜刮掉,娘亲会做很多菜,只要是我们喜欢的,她都做得出。每次拉着哥哥们溜出庄玩,回来都会被罚抄家训,但从来不曾罚我抄,从小到大,哥哥们因为我都能把家训倒背如流了。”说话间,眉眼间都溢着浅浅的喜悦:“二哥总说讨厌我,却总是在保护着我,大哥……”声音微微哽咽,萧轻羽别开头,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萧轻羽起身:“无音来了,我去开门。”
秦歌怔怔望着那道身影,凤眸微眯,她曾经生活的很幸福,而这份幸福,却被皇位权谋所毁,依稀间,他开始懂得,她要的是什么了。
他不曾拥有过,但他愿意试着给予她,也许会很难,但他愿意为她试着去做,从来,他做任何事,都是由着自己的心意而定,只要可以达到自己要的结果,可以不择手段,可是,好似有些东西,阴谋诡计,不择手段,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