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蕤本来就差不多是强弩之末了,这下情势更加艰难,况且为了给陆言启灵,她的灵力几近消耗一空,几乎快要晕厥过去,好在此刻她修为大进,故而神魂力量也随之增长,且幅度并不算小,增长率不下三成,所以总算是保持了些许清醒,但也是腰膝酸软,四肢乏力,浑身慵懒。
“砰”,这正是大门关闭的声音,有人已经进门。
陆清蕤心道不妙,但转瞬间又稍微放下心来,这里是那人的独居之所,也就自己偶尔会过来玩几天,只不过她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你们?简直无耻!”看到眼前一幕的夏忆然霎时心神崩溃,厉声吼道,两行热泪顿时滚滚而下,不止为眼前的两人,也为了自己,幸好让她提早看到了真相,想到这里,夏忆然抹了抹眼角,为这种人流泪,不值。她恨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以前也只是听闻有类似的事情,今天你们真的让我涨了见识。”
虽然此刻陆清蕤已经稍微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来,但她却是极为冷静,先是将仅剩的微薄灵力按正确方式输入到陆言体内,然后才开口道:“现在我无法动弹,你先将我扶起来,把现场收拾好,我这样趴着说话也不方便,不管你怎样想,但为了大局着想,我想你也明白该怎么做,何况你们早已经分手了。”
早两天也是早,可,可明明是我先来的,陆清蕤心中呢喃道。
夏忆然此刻已然面无表情,冷声道:“原来你也知道什么是大局,看来再把你当做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已经不合适了,也好,我等着你的解释。”
事毕,夏忆然站在沙发跟前,眼神极为复杂,她不知如何用什么样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情绪,愤怒?庆幸?又或是冷漠?似乎都不准确。
四年寒暑一晃而过,各中辛酸,百味陈杂。
忽然,一缕缕阵风吹拂着她的发梢,抚摸着她的脸庞,她感觉耳垂有些发痒,思维顿时被拉扯了回来,视线也再度清晰,映入眼帘的一幕有些奇异,室内的空调正开着,是相对封闭而不流通的,但眼前却似乎有着一阵阵无缘无故的风,大概有着微风或者和风的程度,这一道道看不见的风只是在陆言的周围盘旋,基本无声无息,也好似在低声呼啸。紧接着,似乎是这些风的缘故,陆言身上那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的层层污垢被震成粉末,随风而逝了,只留下……
夏忆然见状,本能地想往后退,但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一把将她拉扯过去,而之后的各种手法却是异常熟练,无他,唯手熟尔。陆言现在还是无意识的,他的身体和神魂在这段时间都得到了长足的滋养和提升,不仅是外在的,更多的还是内在,所以他现在的情况是有些吃撑了,常人有饿晕的,世事有正即有反,所以反过来说,他此刻出现涨晕的情况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体内阴阳属性又失衡了该怎么办呢?恰好,萧规曹随。
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故以柔克刚,最终刚柔并济。
阴阳既对立又统一,而且相互转化,这是世事发展的必然规律,故而陆言身上的阴阳二气反复消长,(总计)如是十次,终于稳定了下来。
这是刹那先天的境界,可遇而不可求,不久便会重返后天境界,影响因素极多,若是真想稳定而且经常遇到,简单,得加资源,海量的资源。
此刻正是返本归源,逆演先天;阴阳十动,混沌初生。
……
未久,四目相对,陆言茫然无措,顿时陷入了人生思考,但并不是很长久。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夏忆然有些艰难地爬起身,冷冷地道:“穿上你的衣服,滚蛋,以后不准再来。”
陆言沉吟几秒,有些疑惑地问道:“可这里已经是我家了,我往哪走?”
夏忆然面无表情,道:“陆公子说笑了,本来想和陆公子好好谈谈的,但现在的你让我觉得恶心,所以没必要了,天色已经不早了,不送。”
“真就没有一点余地可留?”陆言不甘地问道。
夏忆然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故而陆言只能起身,收拾了好半天,之后便离开了,他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生这种事也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或许这其中还有着他遗漏的情节,存在着一些误会。
陆言一路思索着走到了家门口,这才陡然惊觉,我妹妹呢?
于是他轻轻地捏起手机,通话接通,却是夏忆然接的,她淡淡地道:“小蕤在我里这睡着了,你当时昏迷不醒,她忙前忙后的,累倒了,现在在我床上,早就睡下了,我还有事找她商量,过几天她会回来的,你就不要再打电话了。”
陆言只言未吐,那边就已挂断,只留下他怔怔地站在原地。
……
“醒了?那就好好讲讲你们的英雄故事吧”,夏忆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陆清蕤起身倚靠在床头,撩了撩耳旁的发丝,深深呼吸了几下,说道:“具体的我不方便细说,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核电站堆芯的热量无法被冷却剂带出会怎样,会产生什么后果?虽然不至于那么夸张,但也相差不远,我就相当于是起到了冷却剂的作用。”
后果自然是能量自发地从有序到无序,从高能到低能转化,用现象表述就是核爆,反应堆损毁,这是显而易见的,夏忆然脸色微变,若有所思,以刚才她所见到的奇异现象来考虑,此话大概率不为假,这难道是所谓的‘里世界’?
陆清蕤接着说道:“我们并非亲生兄妹,以你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就能调查清楚,这点我是骗不了你的,所以并不存在什么误会,而且明明是我先的,你之前越界了,直到现在也还没出界,反而前进了一大步。”
夏忆然略有些悔意,但须臾之间她也释然了,口中轻松地说道:“你大可不必再防着我,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况且即便我做贼,你也防不住,毕竟他只有看到我的这一段记忆,我相信你也会尽力去隐瞒自己的存在。”
夏忆然摇摇头,到底还是年轻了一岁,还是太小太嫩了些,不够看。可突然间,她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抬起头来,便发现陆清蕤的双眼狠狠瞪着她,而那股压力也是愈发大了起来,让她顿觉毛骨悚然,心跳急剧加速,但没过几秒的时间,这股压力就消失了。
看来的确有点门道,夏忆然沉思,颇有点恐怖如斯的意味。
陆清蕤满脸无奈,交战大失败,半晌,她才又开口说道:“其他细枝末节的事情我也不再细说,你都能想明白,我就不多呆了,洗完澡就走。”
夏忆然回道:“我已经给你请了几天假,你可以多住几天,我想多问一些事。”
“不必,”说完,陆清蕤径直起身,动作敏捷而矫健,抱起自己的物品便出了房门,似乎还听到了门后的那一缕幽幽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