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战渡黄河,休兵乐事多。——《塞上曲》
嬴驷向外望去,然后疑虑片刻道:“大良造?汝计将安出?”
公孙衍缓步走了进来,对着嬴驷一礼,后与樗里疾点头问候。说道:“君上,不妨将计就计。引诱魏军至函谷关内,再行围杀。如此一来,必能重创魏军!”
“善!咳咳……咳……咳咳……”
“启禀君上,义渠领兵五万进犯咸阳!”斥候来报。
公孙衍说道:“现于何处?”
“已至城外。”
“君上,义渠多为骑兵,所带粮草必定不足。毋须出战,只要耗上几天,便会自动退却。主要的敌人,当属魏国!”
樗里疾附议道:“大良造所言甚是,臣也认为当如此。”
“道理虽然是不错,但寡人还是不能咽下这口气。这外邦竖子屡屡犯我大秦边境,滋扰寡人的大后方。不予以痛击,他们是不会长记性的。……城内有多少军队?”嬴驷问道。
“不足二万余人。”
“二万?足够了,命魏章领兵前去。”
公孙衍想了想,道:“嗯,魏章将军有勇有谋,耐得住气。派他前去是再好不过了。”
“君上!”
“牵动伤口了!”
“又溢血了,快!唤御医!”
……
函谷关
魏国大军兵临城下,迟迟未动。傍晚时分,龙贾主帐来了一个信客。
“老将军,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时了。只需将军举起明火,城内自然有人打开城门接应。”
“有劳信使。”
“将军,不必多礼。主人还等着某的消息。在下告辞!”
“来人!”
“准备……”
城内,公孙衍看着面前的人问道:“告诉他了?”
“嗯,待会看见火把,便是要进攻了。”此人,正是刚刚进入龙贾军营之人!
“好!做好准备!”忽然一处泛起了火光,公孙衍压声说道。
“开城门!”
此时,龙贾见城门已开,立即率军突击。
“果然开了,全军出击!”
“杀!”
“杀……杀杀……”
“嗖!”
“噗嗤!”
“啊……”
看着周围的士卒不断倒下,龙贾也终于意识到不对。然而,也已经迟了。
“撤退……撤退!”
“甘龙老匹夫,误我!”
“可恨呐!”
“将军,快撤吧!”
龙贾大喝道:“快……找掩体!……向城门靠近!”
龙贾在进城之前,还留了一部分人,守住城门,以免遭遇不测。然而公孙衍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将他们赶入城巷,借助有利地形,消灭他们!”
巷战!
战斗打了一夜,丝毫未有停歇。双方军队小规模厮杀无数,而真正的面对面搏杀却只有一次。
“龙老将军,魏昂来也!”
“将军,是公子昂!”
“好,兄弟们!援军到了,我们一鼓作气杀出城去!”
“杀!”
墨府阁楼上,也是整个咸阳城内的最高处,有三人正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说真的,这个公孙衍还真是可以啊。要不是半路杀出来一个公子昂,龙贾这些人不死也得脱层皮,啧啧……”至善唏嘘道。
“公孙衍纵横家大能,也是一代名将啊!可惜啊,魏王不识大才。”白圭亦感叹道。
“魏国号称‘士人的魔咒’,损失一个犀首,又算得了啥?”身后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
几人回头一看,正是睡醒的墨羽。
“起来的倒挺早的啊!公孙衍确实不错……”
“哼,主上某倒不这么认为!那公孙衍不过一个背信弃义之徒罢了。即使有才,又能如何?况且,我张仪之才不输于他!”张仪反驳道。
“当年若非龙贾老将军的提拔,何来今日的犀首?再者背叛君王,投奔他国更是背主!虽然现在同在一个屋檐下,但吾依旧不屑与其为伍!”
“呵,是……吗?”墨羽伸了个懒腰,道:“当今天下,周王室尚存,哪怕衰微,依旧是天下共主。何为‘主’?只要周天子存在一天,便是真‘主’。而天下诸侯就为‘臣’。除非周室……彻底覆灭!”
“彻底……覆灭吗?只是这一天真的会到来吗?”白圭闻言呢喃道。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遂说道:“刚刚主上曾言魏国乃‘士人之魔咒’,望主上解惑。”
墨羽回忆的说道:“魏国自魏文侯时,先出了一个吴起。创建了魏武卒强军,领先诸国。只可惜,后来驱逐之;后,有商君。最后到孙膑、公孙衍,还有……你。”
“我?”
“莫非你不认为自己是大才?”
“当然是!”
“都中年喽,唉。看看公孙衍,还有你的同窗苏秦。人家都已经功成名遂了……”
“呃……”
“放心,总有一天你会超越他们,取得更大的成就!在等一个月,相信我。”
在一旁的至善忽然问道:“老师,能否说说其他六国?”
其他六国自然指的是战国七雄中剩下的六个:齐楚秦燕赵韩。
“呦,往日让你干这干那的你都要死要活。如今,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墨羽调侃道。
至善闻言羞郝一笑,默不作声。
“我这不是乐而上学嘛!以前是年纪小,厌学。现在……”
张仪冷不丁说道:“对了,至善也该到加冠了吧?”
至善:“……”
墨羽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吐出一句话:“好像是……吧?”
张仪:“……”
白圭:“……”
二人心说,卧槽!
你自己的徒弟,多大岁数了,你自己没点逼数吗!?
当然,最卧槽的还属至善本人!
至善心中独白:“老师啊,我可是你‘拉扯’大的啊!你咋能这么无情啊?”
话说当年,墨羽初来战国。
路上看到一个十岁大的小孩儿和一群乞丐混在一起,一时不忍便收留下来。当时兵荒马乱的,墨羽一不会武功,二不会耕作。
最后……小至善还是沿路乞讨只不过是和墨羽在一起,而不是和乞丐。
众人肯定会奇怪,这有什么区别吗?
墨羽则会说:“读书人的事儿,能叫乞讨吗?!”
所以,至善的年龄还真不好说。不过算起来,也差不多了吧。毕竟,墨某都中年了!
当年的时候是秦孝公二十二年,秦伐魏。在山谷里又同老子同志待了三年!该年,墨羽刚刚好而立之年。说出来都是泪啊!
只不过是外表看起来年轻罢了!
“看尔等的表情,那就不是!再等几年吧,为师亲自于你加冠!嗯,棒棒哒!”
“……”
魏国大梁
魏王宫
惠施正在听魏王诉苦。
“惠施啊,你说说寡人这些年,几次三番对河西用兵,不就是为了收腹失地吗?寡人有什么错呀?没错!
实在是秦国匹夫太过气人了!河西之地在寡人手中啊,是患得患失。这一次,若是不成……那我大魏国就得有个几年才能缓过来喽!啊呵呵!”魏王惨笑道。
满脸的皱纹,近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惠施劝解道:“大王能意识到这一点,魏国何愁不强?”
“惠子妙人儿,简直是寡人的伯乐啊哈哈!”
“报~启禀王上,龙贾老将军在河西与秦军开战!可……”
“好啊!甭管他在哪儿,总之这一次我魏国……必胜!”魏王近乎是喊了出来。
惠施见士卒欲言又止,便假托事务,请退。
将士卒拉到一旁,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回相国,龙贾老将军是在函谷关内遇到了埋伏,一路退到河西才不得已而战的。”
“埋伏?!……唉,河西河西……何时归啊!下去吧。”
“诺!”
“报!”
惠施摇了摇头:“祸不单行,是吗?”
“禀国相,赵国南下发兵黄城!号称十万!”
“十万?呵呵,虚张声势罢了。若是真的有十万,惧怕齐国?”惠施冷笑道。
“大王心情正好,此事不可告知大王。”
“诺!”
……
河西
公孙衍带着军队直追不舍,直到魏军停住。战争打了一天一夜,不止魏军,秦军同样未休息。
龙贾本打算一路策马疾驰,秦军顾及人马劳顿,必不会追击。不想,秦军随行千里!
“前面可是龙老将军?某是公孙衍!”公孙衍对着前方魏军阵列问道。
“公孙衍,魏国待你如何?”龙贾一听是“公孙衍”,便问道。
“尚可。”
“那汝为何要背叛魏国,背叛王上?”
公孙衍说道:“老将军,魏王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不过。他并非明君!自古主择臣,臣又何尝不择主呢?
您老待我不薄,只要你率军投降……”
“住口!”龙贾大喝道。
“吾非子,弗能如此。如今,成王败寇只有战后见分晓了!”
言罢,拔出佩剑。
同样的,公孙衍亦拔出佩剑。
“分而战之(阵而战之)!”军令的声音同时,下达。
“杀!杀……杀杀……”
“啊!”
“砰!”
“嗖……嗖……”
“噗!”
双方军队展开厮杀,不过形势泾渭分明。
分散的魏军冲入秦军阵列,如羊入虎口,迅速为秦卒所淹没。而龙贾本人,则中箭负伤。
秦军中,一部分是由乞活军中抽调而来,其余为秦卒。
乞活军的战力,相当于巅峰时期的魏武卒。虽然只有一万余,但却是精锐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