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仆走后,马腾一个人对着四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感觉很是不自在。
他的老婆是羌人流落在扶风的孤女,不但和男人一样凶悍,更生了一脸横肉,多年来行房事只是为了繁衍马家后代而已,毫无男女之情可言。
所以别看马腾貌似是个过来人,其实根本没有和这些娇滴滴美女打交道的经历。
虽然他很想维持自己“老大哥”的形象,故作矜持,假扮孤高,但是他算是听出来兄弟刘世仆的意思了,感情这小兄弟是让自己留在这地方做帮工啊!
可是,该做什么好呢?这个问题,貌似只能问这些小女子。
而此时,四个婢女也靠在一起,一边偷眼瞟着马腾,一边小声地窃窃私语。
“快看他那个傻样!”
“土里土气!像山里人!”
“感觉和我们以前那些佃户差不多,也是老实巴交之人!”
马腾感觉被当面言论很是不自在,可是想离开,又不知道去哪里,做什么,无奈只好打断了四个婢女的交谈:“各位姑娘,这里可有用得到我马腾的地方?”
四个婢女像是被吓了一跳,互相一看,突然笑了起来:“看你这么结实,一定力气很大,正好,外面还种了八十亩谷子,就都交给你了!”
八十亩谷子?马腾松了口气,立刻要了一把镰刀,在四个婢女的指点下,认真地开始收割起来。
“果然是个种田的好把式!”四个婢女都开心地笑了。
春天播种的时候,庄子上就死的只剩下十来个男丁了,有力耕地的才三人。过了一个夏天,一个秋天之后,就死的只剩刘世仆了。
原本大小姐韦萱还在担心,今年是不是得她们主仆五人收割了,结果不期来了一个马腾。
“刘世仆这家伙,真是给小姐帮了大忙了!”小月满心欢喜地说到。
“嗯,还不坏……”小天也含糊其辞地附和。
在云亭庄开始秋收的时候,刘世仆和大小姐沿着官道赶路,已经进入了茂陵县县城。
一路上,刘世仆从大小姐韦萱的口中知道了不少东西。
比如这茂陵县的县令韦康,居然是她的一个亲戚。
韦氏虽然是京兆地区的望族,但是传承多年之后,许多韦姓后人都沦落为白身平民,像韦康这样混了个县令,已经很不错。
东汉的县令一般是很清闲的,除非那种天天没事找事的人。
原本像刘世仆这样的白身,想见县令的话,那要苦等很久,什么时候县令大人兴致来了,说不定会出来见上一见。
不过,有了韦萱这张老虎皮,甚至不需要通报,懂事的差役就把他们放进去了。
“堂妹,你怎么有空上我这县衙来了?”县衙里坐着几个羌女,正抱着胡琴、羌笛吹走,一个眼睛乌黑发亮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而韦康,明显已经喝高了,醉眼蒙眬,起身要迎接堂妹韦萱的时候,居然还差点滑倒。
韦萱瞪了韦康一眼:“堂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做了县令天天祸害羌人女子,我看,你这县令的官儿,早晚要丢!”
韦康也不辩解,只是嘿嘿地笑着,可能是因为喝的太高了,口水也差点流出来。
“我那庄子的情况你也知道,今年人都死绝了,连我都差点……这是庄子上唯一活下来的男丁,以后,他就是云亭的亭长了。”刘世仆怀里那张荐书也不需要逃出来了,韦萱直接把来意挑明。
韦康虽然醉酒,脑子也好用:“小萱,堂哥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在云亭住着了,搬过来住我府上,或者去我庄子上住算了。你犯得着在云亭较劲吗?原本人都死绝了,正好今年这秋赋免了。但是现在你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推出来了一个新亭长,这不是逼着官府去收税吗?”
韦萱眼神倔强:“要是连亭长都选不出来,那县里的三老肯定会奏请收回云亭封地,以后税赋固然不用交,但是我爹娘留下的东西也就不再属于我。韦康,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里!”
按例要是地里没人耕种,那是要收回官府的,韦萱要保住这祖产,就必须要缴税。
“可是,去年你就快要交不起田租了,今年你连秋收的人都要没了,怎么缴税?你云亭山庄有平地两百亩,山地五百亩,光是田税就要百石谷子!如果是卖地卖房缴税,还不如趁早收手!”
旁边的刘世仆吧嗒吧嗒地眨了眨眼,心里对云亭庄子有了一个重新的定位。
地很多,然并卵,男丁只有一个,就是他刘世仆。
难怪这大小姐对他如此“器重”!
种田的是他,收割的是他,收割完了收税的也是他!
他能得到什么?只是大小姐韦萱赏赐的一口饭,能睡觉的一间房而已。
娘咧!往后要孤身一人在七百亩田里踽踽耕种吗?
就算是匀给马腾老哥一半,三百五十亩天地,也是一个可怕的数字,工作量大的吓人!
“就算是千年之后,机械化作业,七百亩都需要不少人,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把一套流程走完,别说是这牛耕时代!”
一时间,刘世仆有些失神,对自己选择走上了亭长这条路,产生了怀疑。
如果,向韦萱要些钱远走高飞,无牵无挂,日子会不会滋润许多?
想到了钱,刘世仆突然浑身打了一个机灵,突然亢奋起来!
“吓跑那些流民的时候,他们中大部分都把劫掠的金银珠宝都仍在地上了!就算是每个人只打劫了价值三十金的东西,那百人也是三百金!三百金,那就是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
这么说吧,那云亭山庄七百亩田产,每亩均产五石谷子,按三十税一来算,田赋要一百一十七石。
现在虽然是汉末,但还没到了黄巾之乱、董卓乱政、群雄逐鹿的时候,粮价还不是很高。凉州虽然遭灾,但是京兆地区物资储备充足,粮价还没有膨胀起来。
就算是市面上有人故意提高物价,一石谷子顶多也就一两银子。
云亭山庄一年的田赋,也就百两银子。
就算是加上苛捐杂税,翻一番,也就两百两银子!
这么一想,刘世仆心里就舒服了,对于做这个亭长,也就不那么抗拒了。
这年头,有了权很容易生财,刘世仆坚信,凭借着自己脑子里储备的知识,还有兜里带过来的那些种子,早晚会成为这个时代最强的大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