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众乐园在长江大饭店举行的晚宴即将接近尾声的的时候,最繁忙、最焦虑的属卢鑫宇了,一方面,他现场接受市文化主管部门有关领导的指示:务必继续在省市周边挖掘类似沈遥这样的民间艺术人才;加大吸引沈遥加入市或省级曲艺协会的力度,尽一切可能说服沈遥留在民众乐园等相关单位,进行锻炼、扶持、培养;为丰富群众的文化生活作出贡献!
卢鑫宇知道自己担子与任务很重,亦不是自己一己之力能所能完成事情,但由于时间仓促,不得不先点头应允下来,之后,猴急火燎的找到夏筱月的母亲:“姐,今晚我找筱月有要事相商,估计她晚一点才能回家,晚上,我开车亲自把筱月送到同济医院家属楼行吧?”
“唉,既然你舅舅说了,我又不可能不给面子——”筱月的母亲又煞有介事的对着卢鑫宇耳边说:“现在筱月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还处在叛逆期,不过筱月和沈遥这么聪明的小孩子在一起,我倒是放心的……”
卢鑫宇也笑着点头,表示明白。
于是夏筱月的父母与尹厂长他们告别之后,先走了一步。
路上夏筱月的父亲夏光明给她母亲徐雯大夫开玩笑说:“沈遥这么小一点的孩子敢在外面闯江湖,而且嘴皮子把评书说得那么溜,莫不会把咱们的宝贝女儿拐跑了吧?”
“你尽说一些苕话,筱月比沈遥大六七岁,我到担心她的智商会把别人搞得不见了,别人驾船的父母找我们要人!”
“所以说,反正人太聪明了不好……”
徐雯听后噗嗤一笑:“你这是杞人忧天……”
杨娜那边,钟鸣、尹厂长他们在马路上的面包车里,一直在等候茵陈和沈遥她们一起上车。
张国亮和赵尚启过去和尹厂长打过招呼后,对沈遥嘱咐了一声,让他完事之后早点回赫山船厂休息。之后,他们步行着回汉阳去了。
这时,夏筱月焦虑不安的与茵陈商议,让沈遥晚上留在汉口或汉阳,因她舅舅有事要与沈遥谈。茵陈说:“都这么晚了,有事每天再说不行吗,我爸爸他们还在那边等着我们呢!”
“不行呀,这件事对我、沈遥、以及我舅舅他们非常重要!茵陈,我求求你了,不帮我,去给尹伯伯说一声,让他们先回去——”
茵陈也露出为难之色,“其实我们都不重要,那我得先问问沈遥本人吧,我必须要征求他的意见,因为他的父母家长都不在,在武汉我们就是他的亲人了。”
“好、好,还是你想得比较周全!”夏筱月说。
茵陈寻思了一下对夏筱月说:“这样,还是请你舅舅出面跟我爸爸说,总比我们说管用些!”
夏筱月赶紧寻找她舅舅卢鑫宇,可他的送某个领导,急急忙忙开车先走了。
无奈,茵陈只有亲自找与黄书浪、二块、杨曼、张悦欣、陆娇佳等那一拨在饭店一楼大厅聊天的沈遥去了。
茵陈大致对沈遥说了一些情况后,沈遥善解人意的去了马路外面,对尹锦东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尹锦东微笑着点头同意让茵陈陪着沈遥,叫上一些依依不舍的黄书浪他们,然后,让杨娜启动汽车引擎,开车直径走了。
车开过了长江大桥,杨曼才发现林逸虹根本不在回武昌的面包车上,她是个与夏筱月她舅舅卢鑫宇的事情“不相干”的人,怎么没上车回武昌呢?而且,他们汽车发动的时候,车下只有茵陈、夏筱月和沈遥三个人。
在面包车内,杨曼也没声张,只是悄悄的对身边张悦欣说:“林逸虹的人不在了。”张悦欣说:“你见怪不怪,说不定逸虹在汉口有“情况”呢?”
张悦欣所指的“情况”,就是她们初中生对于早恋现象的行话。杨曼诡异的一笑,点头表示认可。
茵陈见她父亲他们的面包车离开后,问夏筱月:“我们就在饭店的外面傻等你舅舅呀?再说,他有没有说让我们在这里等他呀!”
夏筱月这才反应过来了。“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呀?”
沈遥说:“筱月姐,我们在这里等你舅舅有何事呀?不如你们和我到赫山船厂的别墅去坐一坐,那里门卫也有外线电话,你们给家里或者卢经理打电话也方便。”
茵陈一听,喜出望外:“这主意不错!”
夏筱月也异常高兴:“我正好想找一个地方打电话呢,你怎么不早说!其实,昨天我就对你在赫山船厂的别墅心怡已久了!”
赵尚启回厂虽然没有值夜班,他感觉厂房后面沈遥的驾驶室上面有动静,拿着手电筒手电到驾驶室里照了照,看门是锁着的,寻思着沈遥的住处亦无东西可偷,在附近解了一个小手,回门卫傍边的小屋睡觉去了。不一会儿,沈遥带着夏茵陈和筱月,像压马路一样,随着路边路灯的斜影移到了船厂门口,给赵尚启替班的刘师傅将门打开了,一看沈遥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说着汉腔调的丫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特地把眼睛揉了一下,最后确定真是两个鲜活的所在,他正准备问沈遥这两个女孩是谁,张国亮正好来门卫查岗,尹茵陈和夏筱月立马喊:“张叔叔好!”把张国亮吃了一惊:“茵陈、筱月,你们怎么来了赫山,你爸爸他们呢?”
“他们都回武昌了。我们来沈遥这里商量一点事,完了我们在给筱月的舅舅打电话,让他接我们回去。”
“回去什么呀,你们商量完了,我派人给你们安排一个安全的旅馆住下不就得了,免得劳驾卢经理了。”
“行,张叔叔,我们先在门卫登记一下,等我们到沈遥屋里,把事商量好了之后,在看情况好吧?”
“可行,可行。到时候你们忙完了,让沈遥或者刘师傅来叫我一声。”
张国亮说完,回他的住处休息去了。
沈遥领着尹茵陈和夏筱月,去了厂房后面的那个驾驶室的房子,他在台阶下面就拉开了照明灯,一座玲珑小巧的“别墅”,映着河边斑驳琉璃的光波,呈现在她们的眼前,她们发出一种由衷的惊叹:“哇,真的好美哦!”
沈遥打开房门后,打开室内的灯饰,有一串小型的彩色灯泡,是船厂的青工小江师傅,专门装在室内顶棚边角上,打开后,这个房间内闪烁着绚烂的流光异彩……
夏筱月打开台灯后,,发现室内清一色的桐油木质地板一尘不染;床上和写字台,非常整洁、干净,她心里不由用了“秀外慧中”这个词汇赞赏了沈遥。
写字台上摆着一个滴滴作响闹钟;闹钟傍边放着一本《新华字典》和一本洋灰纸色的笔记本,外加一封别人写给沈遥的书信。
茵陈出于礼貌,没有拿起那封信的封面看,但她的眼睛一扫,上面的收信人的地址是:云城住长江航运管理站、汉阳赫山船厂:
收转沈遥。
寄信地址是:云城航运公司子弟学校二年级。
她一看就明白就是沈遥从前的那个“堂客”柳菁菁写给他的信了。
因为沈遥的父亲沈云山与茵陈的父亲尹锦东,喝酒的时候,对尹锦东感兴趣的沈遥是无话不谈……茵陈那时就知晓沈遥在更小的时候,有一个叫柳菁菁的“堂客”了。想必一定美丽动人。
她倒十分羡慕柳菁菁的童年,有一个志同道合的“男将”!
其实沈遥进门的第一眼就发现了这封信,而且是他不在的时候,别人放到他的写字台上的。因常年与父亲驾船的经验,养成他处事不惊的秉性。他一看字迹就知道是柳菁菁给他写的。但他的疑惑是:这封信是怎么来到他的房间的?绝对不是赵伯伯活着回钳工手艺的青工放的。因为他们没有这个必要选择这种出力不讨好的送信方式。
茵陈看到沈遥写字台上的信,反倒高兴起来了:以后可以与沈遥成为笔友了!因为她已经笃信沈遥是可以驾驭文字的!从他的自创评书《凤凰山传奇》里,洞悉沈遥有着非同一般的文学造诣,符合她的兴趣爱好!
而夏筱月似乎更关心沈遥的生活来,她看看驾驶室一排视野开阔的玻璃瞭望窗,在各种灯光光线里飞舞的蚊蝇,说:“沈遥:再过一个月,你卧室里要挂蚊帐了……”
沈遥点了点头。又忽然想起自己的房间里没有暖水瓶,在看看写字台了闹钟才只八点一刻,便说到门卫去拿水瓶和茶杯,沈遥说:“我去去就来。等我回来再议事。”
沈遥的驾驶室是一个两层的钢木结构,他下台阶时,有一黑影赶紧转向了河岸隐蔽的地方,沈遥刚走到门卫方向的一半,才发现他写字台上的闹钟被谁上过发条了,他更加怀疑有人去过他的房间,而且这人对他并无敌意,或不是谋财害命之人。而他放在枕头下面的二十元钱,并未丢失。
他估计这人就在附近,因为白天目标太大,他无法接近小屋;即便现在他走了,也并没走多远。他想返回驾驶室,觉得没有什么意义,就出了船厂厂门,在附近街道上的商店买了十瓶汽水回来。
沈遥进屋后本来想问茵陈她们有什么动静的,但怕吓着她们了。倒是夏筱月心直口快:“沈遥,河里有鱼呢,我刚才听见河里的鱼在翻水的声音呢!”
沈遥笑着说:“河里是有鱼的,大不大呀?”
“嗯,好像动静挺大的……”夏筱月喜滋滋的说。
他知道,那人往水里扔了一个石头,故意转移她们的视线,然后抽身离开了。
“筱月、茵陈姐,你们喝汽水吧,门卫晚上没有烧茶。”
“沈遥,我和茵陈来你这里,主要是想说说我舅舅和民众乐园那边的事……”
“筱月姐,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可以和你舅舅他们签一份演出的合同,可以一直延续到八月中旬,因为九月份我答应我去世的爷爷去云城道桥镇读书,顺便照顾我奶奶的!除此以外,其它的事我一概不考虑!”
从沈遥这几句话,尹茵陈与夏筱月收悉了有关沈遥海量的信息:八月中旬秋季的上学期;去世的爷爷;道桥镇的奶奶;近三个月的一百天签约,几乎让她们两个人手舞足蹈起来,她们不约而同的拥着沈遥的肩膀,同时说了一句:“谢谢你!”因为这,莫过于是她们需要的最好答案,抑或最善解人意的朋友!
茵陈高兴的说:“筱月,快给你舅舅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夏筱月却说:“茵陈,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卖卖关子,先让我舅舅着着急,我明天好跟他谈条件;再说,我们刚到沈遥这里来,屁股还没有坐热乎,就让我舅舅开车来把我们拖走了?”
“说的也倒是!”
这时,茵陈帮着沈遥重新清理床铺,发现他的枕头下面把二十快钱随便放在下面,就说:“沈遥,你难道不怕别人偷你的东西吗?”
其实茵陈进门后,知道沈遥离开了这个“别墅”的房间已经超过一天多的时间,对他写字台上一直滴滴答答作响的闹钟产生过疑惑。
这一点,沈遥也知道茵陈帮自己觉察到什么了,故意打岔道:“茵陈姐,假如你是一个饥寒交迫之人,你最喜欢在我屋里偷什么?假如你不是饥寒交迫之人,你又想偷什么?”
这一问,倒把茵陈的脸问得泛起了红润……“嗯,姐姐我好像已经脱贫了。”她说后笑着喝了一口汽水。
夏筱月也喝了一口汽水,她看了看汽水冒气的苏打气泡,幻想着里面有迷汗药,她可以在这个别致、温馨的“别墅”的房间里,真想合衣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