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城低哼了一声,拦腰抱起她,也出去了。
当年池北辙和自家女儿交往的时候,舒玉一直盼着池北辙能和女儿结婚,此刻看到池北辙这番模样,她就猜到了发生什么事。
她坐直了身子,伸手握住池北辙的手,心疼地说:“你怎么还瞒着伯母?我听顾文远提起过,林音和你分手了,现在和景年在一起是不是?”
池北辙高大的脊背像是被抽去了一半,突然间垮了下来。
他的眼睛里血丝隐动,“对不起……伯母,我曾经答应过你,一辈子好好照顾她,我没有做到。但伯母你也不用担心,顾景年很爱她,她和顾景年在一起很幸福。”
舒玉摇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几个长辈之间的关系,毕竟我曾经是顾文远的女人。像以前一样,我觉得阿音和顾景年在一起,有违道德伦理。我们上一辈人的关系已经很乱了,我不想再把阿音牵扯进来。”
“伯母和顾文远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都没有结婚,婚后也没有逾越过,并不算有悖伦理。”池北辙安慰舒玉,“并且罗佩云已经自杀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舒玉一惊,“你说罗佩云自杀了?什么时候?”
“就在昨晚。”池北辙低声说:“我也没有必要瞒伯母。是我故意拿南月的命,逼得罗佩云为救南月而自杀的。”
“那么阿音知道我们几人的关系了吗?”这才是舒玉最关心的,她担心女儿承受不了。
“我当时离顾文远和罗佩云最近,那时罗佩云几乎快断了气,声音低得连我都没有听见,想必林音也应该不知道真相。林音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既然罗佩云那样嘱咐了,或许林音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舒玉这才放心下来,随即又问:“阿音现在在哪里?安葬了浩天之后,我会带她回到林家的旧宅,等到三年后,就让你和林阿音结婚。”
池北辙脸色一变,“伯母,你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吗?我和林音已经分手了。”
“我听懂了。”舒玉打断池北辙的话,“伯母只问你,你还爱林音吗?”
池北辙眼中一热,又迅速闭上眼睛,“爱,很爱,这一辈子恐怕都放不开了。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我可能要一个人终身到老。”
“傻孩子,阿音能被你这样的男人爱着,身为她的母亲,我很为她高兴。你就不用担心其他的了,现在把阿音叫回来吧!我也老了,只有她一个女儿,如今浩天走了,我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陪在我身边。”
池北辙还想说什么,舒玉摆了摆手,“暂时不要谈这些了。你跟我说说怎么安排浩天的葬礼。”
“我希望一切从简,他以前的那些朋友,知道的就通知一下,不知道的也不用特意告诉他们了。毕竟林家落败,有多少人看笑话落井下石,林家的亲朋好友也都断了大半,我只希望阿音能最后送她父亲一程……”
***
半个小时后,池北辙从房间里走出来,关上门靠在墙上,问一直等在门外的杜华:“顾景年和林音现在在什么地方?”
杜华说:“我们的人都被池少调到了这边,并没有人打探他们两人的行踪。”
池北辙拧起长眉,“唐易铭也不知道吗?”
“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
池北辙“嗯”了一声,目光突然变得锋利,直直看向杜华,声音阴沉地问:“顾景年手中的亲子检验单,是不是你交给他的?”
杜华自来是个敢作敢当的豪爽人,何况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错,当下也不否认,只是池北辙犀利的目光看得他心惊。
他低下头,却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为了池少好。只有把顾景年逼到绝路,池少才能重新拥有林小姐。如今顾景年虽然带着白倾念离开了,但我想依照顾文远的手段,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我现在没有精力管顾文远,我只要林音平安。你们几人亲自带人给我去找,若是她有任何闪失,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池北辙无比了解顾文远是个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现在只希望顾景年也能考虑到这点,带林音去一个隐蔽点的地方,在他没有找到他们之前,顾景年能护林音周全。
只是……池北辙揉着额角,他和盛祁琛两人加起来都斗不过顾文远,如今一无所有的顾景年,如何逃过顾文远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池北辙心底一阵烦躁,向来坦然处之坐看风云变幻的他,此刻也对顾文远生出了恨意。
除掉一个罗佩云,还有顾文远这个真正的幕后强者,他们几人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怎么连个安稳日子都没有过?
但即便担心,他此刻也走不开,这边所有的事都要他拿主意,另一方面还要顾及着恒远。
他本以为罗佩云死后,一切都已经风平浪静,实际上不过只是血雨腥风的开始。
难道正如舒玉所说,顾景年根本不可能和林音在一起吗?
天亮的时候,公交车在站口停下。
顾景年低声叫醒睡在他怀里的白倾念,牵着白倾念的手,随着其他人下了车。
白倾念被顾景年抱着睡了大半夜,突然被顾景年牵着下车,她还有点晕头转向,半天没有看出来自己身处何地。
他们走得匆忙,顾景年只提了笔电,再加上第一次坐长途客车,他并不习惯带行李。
他看到白倾念站在原地不动,他一手搭在她腰上,将她拉近,“不用看了,这个地方我们都没有来过。来的路上我看过地图,这是离城某个偏远的村镇,交通到这里就断了,我们要走着进去。”
还是寒冬天气,路边的野草丛里落满了白白一层霜,空气很是冰冷。白倾念往顾景年怀里靠了靠,强打起精神说:“不想走了,你背我。”
她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谁知顾景年把手中的笔电交给她,当真弯下腰来背她。
她推他,“我和你开玩笑的。你抱了我一夜,你不累啊?”
“我是你的老公,你困的时候要抱着你睡,累了要背着要走,这是天经地义的,疼你还净说风凉话。”顾景年不由分说地拉了白倾念的两条手臂,托着她的腰,就将她背了起来,沿着小路往村镇里走去。
白倾念把脸贴上顾景年的脖颈,她的脸被冻得冰凉冰凉的,贴着他的脊背,她觉得暖和了不少,又笑着在他温热的皮肤上咬了一口,“我哪有说风凉话,我是心疼你。”
她的唇柔软,只是那么轻轻一碰,似乎就能消除他所有的疲惫似的,顾景年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低笑了一声,“你若是真的心疼我,倒不如用实际行动证明。”
“什么行动?”
“晚上在床上好好表现。”顾景年这句话说完,就再次被白倾念咬了一下。
他不仅没有生气,转过头看她的时候,薄薄的唇上反而噙着悠然笑意,挑着眼角往路边的草丛里瞟去,男人的嗓音慵懒低沉,“你再勾引我,我们就试试在郊外做爱的感觉。”
他说话自来露骨,白倾念没有他脸皮厚,便又把脸探入他脖子里,还是咬他。
顾景年躲闪了下,在回头的时候,突然伸手扣住白倾念下巴,反身亲了她一下。
很用力,咬破了白倾念唇上的一层皮,他还意犹未尽地抿着唇边的血,弯着眉眼说:“真好吃。”
白倾念看到早起的人经过他们身边时,都望了过来,她更加不好意思了,也不敢再闹,紧紧抱住顾景年的脖子,安静了一会,半开玩笑地问他:“景年,你还有多少存款?”
顾景年的目光沉了沉,声音却没有什么波动,依旧是调笑着说:“怎么了?我有钱的时候让你持家理财你不愿意,现在我没有钱了,你倒是要管我了?”
白倾念现在很了解顾景年的性子,从他爱了她那么多年,却从不曾对她说出口,一直默默地付出就可以知道,他很隐忍。
这种隐忍让他把所有的苦都藏在心中,所有的事都是一个人承受,面对她时总是很强大的样子。
这让白倾念心里又疼又怒,她用力咬了咬下唇,“景年,我的身体和我的心都给了你,我在你面前就像是白纸一样透明,然而你有事总是瞒着我。你觉得这像正常的夫妻关系吗?就像现在,我试图和你沟通,想要承担你的一份责任时,你不要总是逃避,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顾景年的薄唇紧紧一抿,静默了片刻,才说:“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我觉得我是个男人,本不应该让自己的老婆为自己担心。反之,我想为你撑起一片没有风雨的天空。”
白倾念不想听他绕,“我现在只问你身上有多少钱?”
“十万不到。”顾景年说了实话,又低声解释,“罗佩云死了,顾氏的A市酒店项目就更不可能再进行下去。顾氏为此赔了很多钱,流动资金不够,银行那边也失了信誉。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平日里和顾氏来往比较密切的,也不可能把钱借给顾氏,顾氏如今相当于破了产,不仅我的钱,就连顾文远和景曦的钱都用来救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