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倾念绝望地把脸转到一边,看到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在木质地板上映出片片光影,在微风的浮动下如水一样流淌,那么美好的景色,却离她那么遥远。
她想到了自己的人生。
自从林家落败后,她以后所走的路,充满了仇恨和黑暗,游离在池北辙和顾景年之间,面对池北辙的占有,她逃离,选择和顾景年在一起。罗佩云死后,她本以为自己的苦难到了头,从来没有想过命运再次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她此刻竟要被人强暴!
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宁愿死。
她此刻的心境跟被醉酒后的池北辙强占完全不一样,那时她心中有着对这个世界的期待和向往,有着远大的抱负和理想,而此刻呢?
她和顾景年来到这个地方,抛弃生养自己的故乡,抛弃林家和生死不明的父母,她甚至抛弃了自己将来开家医院的梦想,只是为了寻求一份安定。
可是她拿自己的所有去换,上天还是不曾怜悯她,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让她实现,那么她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用?
既然上天非要把她往死里逼,她逃不掉,不如就向命运低头妥协。
白倾念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再次看了房门一眼,依旧是紧闭的。
没有人来救她,她也自救不了,那还不如清清白白地死去。
白倾念轻轻闭上眼睛,用牙齿咬住自己的舌头,慢慢用力。
如果此生她若还有未完成的心愿,那就只有在临死前不能再见池北辙一面。
她多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是否还好,就像她曾经用自己的命逼他放手一样,她到死的这一刻,最大的愿望还是希望他能幸福。
而顾景年呢?
如果有来生的话,她只希望两人出生在最平凡的家庭,他们还是邻居,她还是他的青梅,他依旧是她的竹马,没有顾家和林家的恩怨情仇,她在最美的年华嫁给他。
像他说的,她负责貌美如花,他负责赚钱养家,她为他生儿育女,做这个世界上最平凡的一对夫妻,没有豪门争斗,没有分离和争吵。
像今天在集市上,他穿着最简单的长风衣,却有着最完美迷人的身形,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像其他情侣一样握住她的手,放入他的口袋。
白倾念再度用力咬下去,下身的疼痛和舌尖的疼痛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闭着眼睛面对着黑暗,只想就这样死去,脑海里却一遍遍浮现出顾景年的轮廓。
“好痛……景年,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一直以为你是我世界里的光,为什么我闭上眼睛,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她不知道男人进行到了哪种地步,只觉得自己下身的血越流越多,随着时间的延长,她整个人就像躺在血泊里一样。
她想起失去孩子那次也是这种情况,身下分明是热的,她却只感到生命一点点流失,越来越冷,整颗心都在颤抖。
她想睡觉。
门外突然传来“嘭”地一声响,震耳欲聋的,迫使她睁开眼睛,转头看过去。
门被进来的男人一脚踹开,她看到那身形高大的男人大步走过去,分明是在黑夜里,他的周身却像是披着整个天空的月光,照亮了她渐渐黑下去的世界。
她又有那么几秒钟的清醒,身上突然一轻,随之她被进来的男人捞起腰,用力抱到胸膛。
肥胖男人被丢到地上滚了几圈,哀嚎出声,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看到男人手中的刀子,他往后爬去,“你……你要杀我?”
白倾念被他搂在胸膛,听到他急剧颤动的心跳声,精壮的胸膛起伏着,低沉的声音里掩饰不住滔天的怒火,“杀了你都是对你恩赐。”
下一秒钟,那把匕首直直射入肥胖男人的胸膛。
肥胖男人自己都没有看清那坐在床上紧紧搂住女人的男人,是如何、又是何时将刀子射过来的。
他的手法精准,一刀致命。
白倾念躺在男人冰凉的胸膛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不似刚刚那个男人的汗臭,反而能凝神一样,让她浑身的神经都放松下来。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男人,但黑暗却像她袭来。
“林音!”
杜华和唐易铭几人走进来,看到地上早已断了呼吸的人,几人皆是一震。
池少竟然杀了人?
他们几人中除了唐易铭外,都是治病救人的医生,因此对杀人这种事异常忌惮,毕竟是有损职业道德的,估计以后再上手术台救人会有心理阴影,可见池北辙受着多大的煎熬。
池北辙看到几人站在那里不动,平日里不在下属面前表露情绪的男人,此刻红了一双眼睛。
他的脸色骇人,从未有过的狠厉阴冷,低沉的声线猛然拔高,“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把这个人给我弄出去!我看着烦!”
就算池北辙有权有势,杀个人只是吃饭那么简单的事,但毕竟是一条人命,若是处理不当,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杜华拿不定主意,硬着头皮问满身冰寒的老板:“池少打算怎么处理?”
“我不知道。”池北辙的心思全部放在怀中的女人身上,哪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他摆手对杜华说:“先把他弄出我的视线再说。还有……帮我打电话给林延城,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离城医院。记住了,这事千万不能让舒玉知道。”
“你们都出去吧!”
几人应了一声,抬着尸体出去。
唐易铭本来是要打算留下来帮忙的,但他看到雪白床单一角上的血迹,他止住了话,走出去关上门。
从进来开始就抱着白倾念不动的池北辙,在几人出去后,他抱起白倾念大步往浴室里走去。
空气里残留着浓烈的血腥味,池北辙一双眼睛里抿进猩红的光,有满腔的怒恨想要发泄,紧握的拳头只想砸到墙壁上,但想到眼下最关键的是他怀中的女人,他松开紧握的手。
浴室里没有浴缸,池北辙只好用强健有力的手臂抱住白倾念,找了个干净的盆子,打开热水器接水。
然而他半天没有看到热气,触了触水,竟然是凉的。
听到杜华向他汇报她的行踪时,他虽然有设想过她生活的艰难,却没有料到会艰难到如此地步。
若不是他始终放不下,又实在想她,想来见她一面,哪怕是远远看着也好,他也不会亲自来这里。
他不来这里,或者再晚来几秒,她是不是要被人糟蹋了?
池北辙的胸腔被痛苦和愧疚填满,眼睛里热热的,将怀中的白倾念抱得更紧,忍住快要流出来的眼泪。
他找到热水瓶,倒了温开水在盆子里,把干净的毛巾浸了水,动作轻柔地掰开她的两条腿,给她清理下身的血。
她的睡衣还穿在身上,他帮她脱掉,检查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除了两条手臂上有淤青,和脸上有五指印外,其他位置没有伤痕。
池北辙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若她真的受到了严重的性侵犯,他把那个男人尸解了都不足以泄愤。
他的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像是被浆糊塞满,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清理完她腿间的血,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沉睡的一张脸,苍白而憔悴,唇还在死死咬着,上面血迹斑斑。
池北辙低头亲吻她,一点点把她唇上的血吮干净,又用舌头温柔地撬开她的嘴,把她口腔内的血也吞进自己肚子里。
昏迷过去后,她的牙齿松了舌头,此刻被他吮吻得有了意识,她还在沉睡中,就已经出于本能地咬他。
他的舌头被她不分轻重地咬着,片刻后他就尝到了鲜血的滋味,想撤出来,却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淌过自己的脸,他抬起眼皮看上去。
她在哭,闭着眼睛没有声息。
他在一瞬间停止了动作,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把舌头伸进去。
索性也咬不死人,顶多把舌头咬断,比起她所承受的屈辱和痛苦,就算失去舌头,他也不在乎。
他更不在乎自己的衣服被她弄上了血,依旧靠着浴室的门,坐在地上抱着她。
她不停地流泪,却始终没有清醒过来,口中喃喃喊着什么,有“不要碰我”,也有叫他的名字。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从墨一样黑的眼眸里崩落,和她的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他想起那天在医院里,她被南月下了药,在自己身下承欢时,也是哭着叫他的名字,她用刀割着自己的手腕,在电话里也是哭着叫他的名字,一声声“阿辙”,曾经让他觉得那么迷恋的称呼,如今她每叫一次,自己的心口就像被刀子割过一刀一样,她叫了多少遍,他的心就被割了多少刀。
心脏上本来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再次补上新伤,他疼得想死去。
明知道不爱她,他就不会痛,或者不见不念她,他就可以让自己的心麻木,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哪怕痛不欲生,他还是无法放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