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河水不算冷，漆黑的水底，何川任由身体被水流带着往前。虽然看不见，但是仍然能感觉到胸口处不停的有大股的鲜血往外涌，身体软绵绵的，不断流失的血液将他的力气也都带离了身体。
懒得用手去捂，这种伤口反正也捂不住。虽然很是虚弱，但是他却没有一点有昏过去的意思。破碎的心脏每一次的跳动，都让他疼的浑身颤抖。
他知道他不会死，也知道这种常人足以致命的伤势也只能让他虚弱几天，虽然伤口愈合的速度有些慢，但只要能忍住疼痛，总会好的。
对于挨了这一刀，何川并没有什么记恨的，反而放下了些心。他知道那些人迟早都是要报复的，既然现在挨了这一下，那么这一篇也就算是翻过去了，以后也就不用时时提防了，毕竟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无论是在那里，哪怕准备离开，仍旧是想老老实实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并不想惹上什么麻烦，这样倒也好了。
河是护城河，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护城河早就护不了城了，而是变成了城市中风景绿化的一部分。
河道也经常治理，所以河水虽然算不上清澈，倒也不算浑浊。水流也不快，何川随着水流，流着流着就飘到了水面。
前段时间下了半个月的雨，让河道积水很深，脚根本就探不到底，好在他水性不错，不至于让自己在水底憋的难受。不用怎么动作，身体自然的就漂浮了起来。
随着身体内的血液不断流出，何川觉得身体渐渐的有些发寒了，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总这么泡着也不是回事，要是被人看到，可就麻烦了。
缓了一会劲，何川努力的扭动着脖子，借着不远处城市的霓虹和河岸边昏黄的路灯，他试图找个地方靠岸，可两边入眼处都是高高的水泥护墙，以何川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没法爬上去。也不能喊人帮忙，毕竟胸口处那么明显的伤口，他根本就没办法解释。
不过总会有地方上岸的，大概飘了有十几分钟，河道转了个弯从一个高楼林立的小区里面穿插而过的时候，何川看到不远处有一道水泥台阶，从高高的河岸上一步步向下，直到没入了水面。
何川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挥舞着手臂，向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好不容易上了岸，他虚弱的瘫坐在地，尽管虚弱无比，他仍旧扭动着脑袋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小区还算高档，绿化做的不错，小路边的草丛里还能听见音响里发出的轻柔音乐。何川上岸的地方隔着一小块的绿地就是一排独栋别墅，别墅的后面是几栋小高层。何川目力所及之处，几栋别墅大都亮着灯，偶尔还能看到窗户里人影闪过。
何川收回视线，低头费力的掀起衣服检查了一下伤口。虽然在水里泡了好一会，但是胸前的衣服上仍旧可以看出大片的淡淡的血渍。
破碎的心脏仍旧在顽强的跳动，每跳一下都疼的他眼前发黑，缓了好一会这才借着不远处一盏路灯的灯光大略的检查了一下伤口。
血已经没流了，两指宽的刀口，已经被泡的泛白，往外翻卷就像是死孩子的嘴一样，让人恶心。
“他大爷的……”
何川虚弱的咒骂了一声，然后放下湿漉漉的衣服。又转头看了看，已经没力气了，一动也不想动。他准备先找一个茂密的绿化带躲进去睡一觉再说。
不远处一栋别墅的边上有一边绿油油的绿化区，四季长青的小树很是茂密，如果躺在那里，没人走进去的话，绝对看不见。
何川勉力的撑起了身子跌跌撞撞的往那边走去，就在这时，迎面不远处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走了过来。
何川一惊，赶紧想要躲起来，但是身边都是空荡荡的，除了一栋别墅，根本就没有藏身的地方。
两个保安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边说着话边向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何川站在原地不敢乱动，这个时候如果撒腿就跑，百分百会引起对方的主意，到时候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只能是束手就擒。
就在何川满心焦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了黑洞洞的别墅下面，一扇窗户是开着的。
不知道是里面没人，还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已经休息了，反正也管不了那么多，何川猫着腰就跑了过去，咬着牙双手一撑就翻了进去。
屋子里黑黢黢的，骤然进来，让何川眼前出现了短暂的失明，就在他想要转身看外面两个保安是否发现他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的破空声。
‘不好……’
何川心中一惊，刚想躲闪，就觉得额头一疼，“嘭”的一声闷响，整个脑子“嗡”的一下，然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死了过去。
过了好几秒钟，见窗户外再没人进来，黑暗中才响起了几声如释重负的出气声。
“这人应该不是警察……”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接着一声“啪”的轻响，不远处一盏壁灯亮了起来，氤氲的灯光照耀下，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中年男人走了回来，躺倒在地上的何川身边还站着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年龄都在三四十岁。
“我看这家伙是个贼……”胖一些的魁梧男子，手握着一根像是凳子腿的木棒，指着地上的何川说道，显然刚才照头一棒子的就是他了。
“别废话了，先把人捆起来，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警察，咱们得小心一点。”另一个瘦小一些男子说道。
“大哥，你是不是太谨慎了，咱们都躲这里一天了也没见有他妈什么警察来啊……”提着棒子的魁梧男子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被他称作大哥的瘦小男子冷哼一声，“哼……你懂个屁，老二，你把人捆起来弄到里面去……”他对着刚才去开灯的眼睛男子吩咐了一声，然后转头对向魁梧男子，“老三去后窗户守着，今晚前半夜都别睡，后半夜轮流休息……”
“大哥，我看里面那娘们挺漂亮，要不……呵呵……”魁梧的老三有些猥琐的说道。
“你给我老实一点，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在想些乱七八糟的，给我在窗户边守着……”
“老三，都怨你，要不是你开了枪现在怎么会弄成这样，现在好了，全城都在搜捕咱们，这次搞不好要栽在这秋山了……”戴眼镜的老二走了过来，一边蹲下来在何川身上摸索，一边埋怨道。
“二哥，那家伙不是不听话嘛，我要是不开枪他都按警铃了……”
“好了，都别说了，赶紧收拾。”
借着灯光，老二将何川身上都翻了个遍，将他的手机香烟打火机什么的都掏了出来。
“大哥，这家伙浑身湿漉漉的，估计从那边河里上来的……”他说着话，拿着何川的手机按了按，“手机进水了……”把手机放到一边，又小心的把一张叠起来的纸展开，“拘留期满……释放通知？”眼睛男子借了借灯光又看了看，“嘿，侵犯他人隐私，寻衅滋事，拒捕……呵，这是个人渣啊……”他抬头看着另外两个兄弟说道。
地上的何川头上挨了一下狠的，这时血已经流的满头满脸，矮个子的老大走过去蹲下，也不避讳何川流了一脖子的鲜血，伸手在他的脖颈上探了一下，确定人没死后，就准备站起来，但是目光突然被何川胸前衣服上的血迹吸引住了。
他往边上挪了挪身子，让身后的光线照过来，“这家伙受了伤……”他说。
“那可不，我这照头一棒子没打死他就算是失手了……”魁梧老三提着木棒在左手掌上拍打了几下，得意的说道。
小个子老大白了他一眼，指着何川胸口说道，“胸前有血迹，被水泡的淡了……”
说着话，他一把将何川的上衣给撕开，顿时何川胸口处的刀伤就暴露了出来。
“嘶……”
翻卷泛白的刀口，让几人都抽了口冷气。
“这是刀扎的吧？”戴眼镜的老二凑过去看了看。
“不知道啊，咱们也不专业啊，嗯……不过看着像……”老三接了句嘴。
“看着挺瘆人，不过这心脏的位置挨了这一下还没死，显然伤口不深……”老大做了总结。
一旁的老三站了起来，“大哥，要不我一棒子结果了他吧……”
“先捆起来，明天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