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羽站在陈有命的床沿,紧皱着眉头背着手,心里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午后了,阳光昏黄而不明亮,懒洋洋地照射在陈有命苍白的脸上,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
无意识之中陈有命的手攥得很紧,涂羽几次想要放开最后只能无功而返,索性在旁边打坐起来。
“我这是…”陈有命醒了过来,喉咙疼得让他只能少说些话,他尝试着用灵气感知周围,还能恢复运转,便疑惑地问涂羽:
“师兄?这是哪?我怎么在这?”
说完这句话陈有命咳嗽起来,面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红晕,紧皱着眉头,嘴巴觉得有些腥甜。
涂羽睁开了眼睛,忧心道:“终于醒了,先前看你气息不稳,但却无性命之忧,我就没好唤醒你。”
他起身给陈有命倒了杯水,“上次你叫我安排的武师背你过来的,我知道此事,急忙来看你,几位师傅因为比武一事叫我来安置你。”
陈有命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武师?身边有没有一个瘦弱的杂工。”
涂羽摇了摇头,“这我倒是没有看见,怎么了?”
陈有命喝了口水,感觉缓和多了,有些急切地说了一大堆话:“此次受伤想必你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不过我的救命恩人还是一个杂工,那杂工头见了我想要杀我,后面我杀了他之后晕了过去,所以就…”
还没说完,他抑制不住胸腔里的难受劲,开始咳嗽起来。
陈有命一只手捂着嘴巴,另一只手撑着胸口,感觉五脏六腑都快从嘴巴里咳出来了,看向涂羽的那双灰白眸子,红通通的带着些血丝。
涂羽见陈有命有些着急了,连忙扶他起来,“不过就是一个杂工罢了,想来也无事,你死里逃生,别太激动。”
说完这话他又想起了什么,语气中有些激动:“我见你虽伤口很多,但致命的内伤却只七七八八,是那大钟?”
陈有命点了点头,穿好了衣服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门。
涂羽眸子一亮,见陈有命已经出门,又急忙跟着他,嘴里叫着:“小师弟等等我!”
一路搀扶着陈有命走到了杂工宿舍,期间很多弟子奇怪地看着他们,都被涂羽凶神恶煞地瞪了几眼。
走到了杂工宿舍,有许多人围在小锦的宿舍旁谈论着。
“诶,小锦这是干什么了?”一个杂工把脖子伸得很长,想要看到里面的场景。
旁边那个杂工拉了拉他的衣服,小声道:“你声音小些,我听说啊,工头死了!”
那杂工瞪大了双眼,想要尖叫出来,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问道:“怎么回事?这小锦?”
“我听说啊……”
好些杂工叽叽喳喳地说着,陈有命想要从人群中穿过去,几次想要说话都被推攘疼得说不出话来。
涂羽逮着一个杂工就往外扔,这些杂工们看着武馆弟子们出现,一个个害怕得像老鼠一样哆嗦着。
很快便让出了一条道路。
陈有命拧眉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工头的尸体和血迹却没了,想必已经被打扫过了。
他转过身来,轻声问道:“你们谁看见小锦了吗?”
杂工们纷纷摇了摇头,陈有命随手指了一个杂工道:“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杂工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声叫道:“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那小锦今天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那害怕的样子只让陈有命觉得有些难办,心里生了些厌恶但没有恼火出来,闭上眼睛调整了呼吸。
“我说的不是这个,工头死之后,你们谁看见小锦了。”
涂羽把跪在地上的杂工一脚踹了出去,恶狠狠地看着周围弯着身体大气都不敢喘的杂工们。
“你们几个都给爷好生说说,要是不能给我小师弟说个满意的话,都去给爷我当练武场火靶子。”
场面寂静了好几秒,杂工们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终于一个矮胖的杂工走了出来。
他有些害怕,话断断续续的:“我我当时刚吃完饭,小锦被武馆的护卫带走了,小武当时在他身边,没敢阻拦,我也不敢多看。”
陈有命的手心被指甲嵌得发红,他两步上前抓住了杂工的衣服,焦急问道:“什么武馆护卫,你还知道些什么!”
那杂工哆哆嗦嗦地摇了摇头,陈有命一下子甩开了他的衣服。
涂羽叹了口气,拍了拍陈有命的肩膀,眼里满是不解:“小师弟,你这又是何必呢,不过一个杂工罢了,救了你一命是他的福气,何必花这么多心思呢。”
陈有命恍若未闻,他轻轻地推开了涂羽的手,诚恳道:“师兄,我也是贫苦人家孩儿,鲜少有人对我这么好。”
涂羽凝视了他很久,在看到陈有命的焦急之色越来越绷不住之后还是无奈地道:
“走吧,我带你去找,不过我得先告诉你,这小杂工也许已经被处置了,武馆的规矩及严,我先前根本不知道有这人,所以没去打个招呼,工头的死应该会算在他头上。”
陈有命咒骂了一声,跟着涂羽的脚步走向了审判堂内。
陈有命的身体还很虚,一番疾步下来额上尽是冷汗,见涂羽停了下来,他靠在审判堂的红柱上歇了口气。
“人呢?”
审判堂很安静,整个大殿的气氛肃穆而寂然,陈有命没耐住性子大吼了一声,回应他的则是淡淡的回音。
“师弟,谨言慎行。”涂羽指了指大殿右尾的位置示意他坐上去,“我去找三师傅,你在这切忌不可四处走动。”
陈有命担忧地看了涂羽一眼,心里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着急,却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木椅上盼望着师兄早些回来。
涂羽见陈有命听话地坐在了大殿中回过头露出一抹满意来,如果这个师弟油盐不进,那么他会直接放弃陈有命,比武动些手脚除去于世燃重新找一弟子与他同进仙隐宗。
陈有命以为涂羽去找那审判堂的三师傅去了,实则涂羽推开审判堂右上木门之后便在屋内休息起来。
檀木桌上放着青花釉的茶具,从里倒出来的露水是今晨雾霾刚过院内采下,清甜滋润,染上薄薄的茶性之后,涂羽经历入口之前的不耐到落杯之后的爽畅心境更平静下来。
不过因为一个杂工?有什么好兴师动众的。
涂羽摩挲着茶杯上细细的花纹,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这个小师弟还是初出茅庐,心里重些情义倒也正常,不过自己现在也正是看上他单纯可欺,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想着想着,涂羽走到屏风后浅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