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林远听完林开武对于当前澜沧城局势的分析之后,也是对三大家族与城主府之间的关系有了全新的认识。
在魂武大陆,皇朝与宗门是一对暧昧不明的势力,而在凡俗之地,代表皇朝力量的城主府势力与本地家族势力之间也是存在着你来我往的胶着状态。
就像是澜沧城当中,紫云阁自然是至高无上,只是这些唯有几大家族之人知晓紫云阁的强大,在其余普通人的认知当中,城主府才是超然的姿态屹立于各大家族之外。
不过近些年来,城主府的存在感过于强烈了,不仅将府卫遍布全城以安保之名掌控着全城动态。
而且还上报皇朝得到了敕令维修落灵峡大坝,这可是澜沧城三大家族利益的一大核心处,为此三大家族是同气连枝,与城主府又做出了多次的交涉与妥协,这其中的勾心斗角又岂是寥寥数语能够言尽的。
正如前文所讲,踏进名利场当中就无法回头,世俗如此,宗门世界亦是如此,所谓武道,也不过是残酷地损有余而补不足,天道无情,武道亦如是,只是天道无情不仁,留下一条众生平等的路来。
所谓众生平等,并非人人无有差别,乃是无论何人,都有亲近自然,感悟天意的资格,或许有所谓天赋的存在在干扰着公平,其实不然,天赋也并非生而就有,而是在生命形成之时那一抹真灵的自我发挥。
若是体察天心之后再观这名利场,就会索然无味,其中的云波诡谲也不过是小儿游戏,无甚意义。
林远便是如此,虽他今日方才归家,但是听林开武对近日局势描述之后,也是有了自己的看法,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远无有争斗这利益的私心,也就不会考虑其中的利益纠葛与心理变化,自然会抽丝剥茧,直接找出最根本的线索来。
这也是林远剑心独具的优势,所谓明于庶物,察于人伦,林远以超脱的心态去理解这些世俗杂事,再大的事情在林远看来也不过是利弊二分,而利与弊都不是林远所在意的,所以便不会被利益蒙蔽,也不会被弊端给吓住。
这般体察思考之后,林远的剑心又会有所提升,所谓修行之道便在人伦物用当中,若是一味闭门造车终究不会成功,这也是强如紫云阁这等大宗门还会不惜开放灵山入世,正是需要弟子门人体味红尘,否则武道之路上心魔重重,有无数机缘需要心性去求取,只懂得打坐练功是不能够成就长生的。
林远思索片刻,城主府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准确来说是城主侄儿童景明让他注意到了这些年来到今日城主府所谋划的路线。
林远第一回见童景明正是前几天紫云小会召开之际,那是林远剑心观照之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甚至于武道修为也没有几分,武魂并不强大,属于人们印象当中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的形象。
但是林远却是发现童景明所递交的请柬当中书写他的名字的时候有一道锋芒暗藏其中,显示出不俗的书法功力之外更是透漏出他不一样的精神气质来。
而回想起这些年城主府的种种动作,都是穿插于各大家族之间的隔阂摩擦当中,然后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隐藏于阴影当中,只待关键时刻亮出它的毒牙来。
这等作风却是与童景明这道书法追求的意境相得益彰,无疑这些都是出于童景明的手笔。
至于为何城主府这般施为,林远也是有了自己的猜测。
在与天云子同行的时候,除却宗门世界的事情之外,天云子还告知了林远皇朝与宗门的关系纠缠、城主府与宗门的貌合神离。
林远知道城主府是完全有机会提前得知魔劫消息,现在想来,不久前林家与赵家前往彩明城商贸时,赵家偷偷低价抛售库存灵材显然也是受到了城主府的警告,或许那批灵材就是城主府委托其出售的,为的就是能够尽快脱身其中,这也是为何城主府敢于将赵家玩弄股掌而仍不满足的原因——
城主府想要一举吞下整个澜沧城的利益而急流勇退。
想到此处,林远知道林家无法置身事外,而自己也深陷其中,不过林远看着夜色愈浓的天空,心底倒是有了几丝的期待。
不提各家的相互猜疑,时间不等人,转眼已来到了澜沧城诛魔大会的日子。
魔道复出,对于整个澜沧城的冲击还是非常大的,虽然只是发生在城外校场当中,事后也得到了紫云阁的控制,但是校场中发生的一切都是通过当时的水镜法阵传讯给了全城,紫云小会万众瞩目,自然少不了民众的关注,所有魔族的出现对普通人的冲击还是非常大的。
因而澜沧城需要一个稳定局势的会盟来引导正确的风气,否则人心惶惶,谈何诛魔?须知堤坝千里溃于蚁穴,往往内部的崩坏会引起全部的倾塌,所以城主府因势导利,将会盟之时定位此时。
不多时,一群府卫押解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走了出来,此人便是所谓的造谣之人。其实真正造谣的是二长老的人,不过当日被城主府撞见之后也并没有抓捕,此人是城主府当中的一名死囚。
不过在场的众人都是心知肚明,昨日赵家犹如水深火热当中,城主府轻飘飘一句话传过来便是谣言熄灭,孰是孰非,众人都是心中有数,只是这其背后究竟又是怎样的谋划才是在场众人所重视的。
“他们在干什么?”
北堂守站在一旁,看着底下的众人押解着那那人朝着祭坛走过去。
其后的陆一爻依旧冷面淡漠,李文倒是心思透亮,他在一旁小声说道:“北堂师弟你有所不知,昨日有谣言说城中赵家与魔族勾结,今日便是要拿那造谣之人祭天,以警示众人,提高士气。”
北堂守撇撇嘴,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实在是无聊,于是他跃下高台,准备寻一处僻静地方,以期这破仪式早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