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美人儿绿蕊的一声娇莺初啭,范华也看到那幅画面上模模糊糊、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些类似“品”、“岁”、“屋”、“金”、“酬”......等字迹来。
莫非殷老太守留有遗言隐藏于画作之中,时至夕阳西下,范华举起画儿对着阳光仔细观看,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画儿里面果然有些字影。
然而没有被茶水洒湿的地方,字迹还是看不太真切,较为模糊,原来殷老郡守的这幅画儿是作在几层宣纸之上,而几层宣纸内隐藏着他留下的一封书信。
只见画中透过阳光的地方,四周有淡淡的纸痕,放平则什么也看不出来。
可见当初殷老郡守是用心良苦,而一般人是轻易看不出这幅画儿暗藏的玄机。
范华看到这,吩咐站在“听涛亭”外面跟随绿蕊的一个女婢,“你,去把府里的幕僚、师爷们给老爷我叫到后宅书房里来。”
范华站起身来,拿着画卷也要回到书房里与幕僚、师爷们商议商议。
“老爷,妾身辛辛苦苦给你泡好的六安瓜片,你也不尝一尝?”绿蕊娇滴滴地埋怨道。
“嘿嘿,先放在这里,等老爷一会儿处理完公事,再来一亲香泽。”范华搂着绿蕊,坏坏地对着绿蕊笑了笑。
“那是,画儿的秘密还是妾身替老爷发现的呢?我可是有功之人,老爷要重重赏我哟!”
绿蕊甜美可人的撒娇声,范华听了浑身酥酥麻麻。
急于破解画中隐藏秘密的激动、兴奋与喜悦,让范华也顾不上与美丽的娇娘绿蕊温柔缠绵了。
“东翁,这是我们绍州幕僚们最常用的手法。”范华最器重的师爷秦梅村说。
“哦,那你能在不毁坏画卷的情况下,把那封密信从几层宣纸中取出来吗?”范华急切地问。
“哈哈,东翁,这是我们绍州幕僚们的看家本领,我们不是夸大话的,小菜一碟、家常便饭。”
因为与范华关系较为亲密,秦梅村说话没有那么多拘束。
“不过呢,东翁,在你这里我们弄不成,我需要带到我们住室里弄,我们那里家伙什齐全。”
“好,好,你们带回去,把密信弄出来,送过来给我看。”范华让幕僚师爷们下去张罗。
夕阳的余晖下,一假山,一亭台,一池水,一美人,后花园假山“听涛亭”里绿蕊那优美的剪影、婀娜的舞姿让范华心旌摇曳。
长亭里,微风轻轻吹来,绿蕊乌黑靓丽的秀发随风飘洒飞扬,一袭紫红色长裙,外罩一层薄纱,衣袂飘飞,惊为天人。
她弯弯的眉毛,双目勾魂慑魄,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樱唇。
艳如桃花般的脸庞光润如玉,肌肤如冰似雪,身材曼妙纤细,清丽绝俗。
走在“七星”池畔,飘来阵阵荷香,范华注视着亭子里长袖翻飞、杨柳般舞动腰肢的绿蕊,如天上仙姑下凡尘。
范华看得惊呆了,摇摇头,“这女子真是太美了,词穷了。”
掌灯时分,秦梅村把画卷里的密信己经取出来了。
秦梅村用水小心翼翼地把画边渗湿,再用镊子、钳子、锥子等精细的小工具,把几层纸渐渐剥离,原来是个夹层。
再细看两面纸色,画的正面是两层宣城熟纸,背面裱的是两层麻城熟宣,两种纸性不同,新旧不同,沾湿则能揭开。
他把取出来的密信递给范华,范华看了看,正是殷老郡守的笔迹。
只见信上写道:老夫曾官居四品,寿逾八旬。死在旦夕,亦无所恨。
但孽子景枫,方年不足周岁,急未成立。然而嫡子景炫素缺善良之心,日后恐为所害。
置有宅院及一切田亩,全部留给景炫。只有殷湾乡下老宅附近临溪之偏旧小屋,可分于梅姑与幼子景枫。
此屋虽小,室中左壁下埋银壹万两,作拾坛;右壁下埋银壹万两,黄金贰千两,作拾贰坛,与府中宅院、田园价值大抵相当。
后有贤能聪慧主断者,景枫要独酬银子叁百两。
捌拾岁翁殷宏琰亲笔。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签名。
看完殷宏琰的亲笔遗书密信,范华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你剥离书画时,其他师爷在场吗,密信内容还有别人知晓吗?”沉思片刻后,范华一连向秦梅村问了几个问题。
通练人情世故的秦梅村,从范华的问话中,迅速知道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殷府这么有钱,范华看过密信,知道了埋藏金银的准确地点和数目后,心中顿升贪欲。
“东翁,这些伎俩都是我们幕僚师爷的看家本领,是轻易不外传授的。”秦梅村懂事地回道。
“密信是我支开其他同僚后,才偷偷回到内室剥离出来的。”
“好,好,还是梅村懂得我的心思。”
“东翁,想不想美人儿、金银财宝都收入囊中啊。”
“嘿嘿,想也是白想啊,怎么梅村先生有什么计策?”范华非常狡黠地看了看秦梅村。
“东翁,如果放心属下,只管交给梅村去办,保证让您满意!”
翌日,范华郡守升堂问案,过问梅姑状告殷府嫡子殷景炫的诉讼。
公案之下,殷府殷景炫及殷姓家族长者一干人等挤满了大堂。
周浚听说郡守范华今天过问梅姑的诉讼,又听说殷府去了很多人,害怕梅姑她们吃亏,也悄悄地派出府中的家丁婆子们等候在郡署大门之外。
大堂上,梅姑把状告殷景炫的状子和老太爷子留下的画儿,一并交给差官衙役。
“殷景炫,梅姑状告你驱逐她们出殷府,又把她们居住的乡间小院推毁砸坏,可有此事?”
范华坐在大堂公案之后,阴沉着脸,厉声向殷景炫问话。
“梅姑是我父亲的小妾不假,可是那个野种不足月就出生,实在不像是我家老太爷子的根。唯恐我们殷府的家产白白落入他人之手,晚生才不得不逐她们出府的。”
殷景炫在公堂之上,极力狡辩。
“身为名门之后,口出粗言,有辱门风。”
“拉下去,给我打二十大板。”范华非常反感这个殷府嫡子,抓起两只竹签扔在地上。
“威武,威武,......”两边衙役往上一闯,架着殷景炫就要往外走。
“范大老爷,按照本朝律法,公堂之上士族子弟是免受刑罚的。”
这是殷族一位长者急忙上前阻止衙役们对殷景炫用刑。
“哈哈,本官与殷老郡守本是故交,瞧见他家大公子实在是不成器,有些想替他老人家教训教训的意思。”
“好吧,既然老先生搬出本朝律法来压制本官,那这二十大板子先放一放吧。”
范华拿起梅姑的状子和画卷,继续问案。
范华佯装拿着画卷很久,看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装着什么也看不出的样子,让殷府的人等待得焦躁不安。
范华把画卷丢给今天值班的李署小吏,“你仔细端详端详,看看这幅画儿里面有什么玄机没有?”
小吏也是看了半天,没有看出名堂。“郡守大人,堂内光线太暗,小人眼神不好,我拿到大堂外面去瞧瞧。”
“好,去吧。”范华对他摆了摆手,闭目养神起来。
“郡守大人,我刚才拿到外面,对这阳光照了照,画儿里面好像藏着东西呢。”李署小吏到外面转了很大一圈子,才回来禀告范华。
“哦,是吗,拿给本官看看?”范华装出刚知道的样子。
“秦师爷,你也来看看,里面好像是有字迹啊。”
秦梅村也接过画儿对着外面透过的阳光,仔细研究了一番。
“好像是啊,东翁。”范华、秦梅村和李署小吏几个人把这场戏份演绎足足够够的。
“来人啊,把画儿揭开,看一看殷老郡守到底留下什么样遗言。”范华这时对堂下的幕僚们说到。
“郡守大人,且慢,这幅画是老太爷子留给我们母子俩的唯一念想,还望郡守大人想一想办法,不要破坏的好,为我们母子俩留下这份念想。”梅姑害怕衙役们粗鲁把画卷撕毁,暴力取信。
“好吧,本官想想办法。”
公堂之上,有个小吏自告奋勇说自己能够不毁坏画卷的情况下,可以取出密信。
小吏按照秦梅村教过的法子,拿出一套精巧玩意,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藏在画卷加层中的密信取了出来。
只见这张纸上写道:
老夫曾官居四品,寿逾八旬。死在旦夕,亦无所恨。但孽子景枫,方年不足周岁,急未成立。然而嫡子景炫素缺善良之心,日后恐为所害。
置有宅院及一切田亩,全部留给景炫。只有殷湾乡下老宅附近临溪之偏旧小屋,可分于梅姑与幼子景枫。
此屋虽小,室中左壁下埋银壹万两,作拾坛;右壁下埋银壹万两,黄金贰仟两,作拾贰坛,与府中宅院、田园价值大抵相当。
后遇有贤能聪慧主断者能断本家务事,黄金贰仟两全部酬谢于他。
然则梅姑孤儿寡母,守诸多钱财,恐性命有忧。梅姑若愿嫁人,听从其便,唯愿景枫成年之后认祖归宗。
捌拾岁翁殷宏琰亲笔。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签名。
范华接过密信看了看,点了点头,又把信件递给师爷。
师爷交给堂下殷府的一众人等,梅姑等人逐一看过。
“这是殷老郡守的亲笔遗言,你们看过之后可有什么异议?”范华拿着这张密信,又对着堂下的人问。
所有人都没有疑问,只有殷景炫张了张嘴,想提出抗议,左右看了看他们殷族的长者,一个个都沉默不语,也就不再言语了。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疑问了,那你们殷府诉讼官司就按照殷老郡守的遗言进行宣判。”
“尔等速速赶往殷湾殷府老宅,把金银取出,先入府库保存,等待梅姑家安置妥当,再另行交付。”诉讼宣判完毕,范华安排小吏带领一班衙役、捕快前往殷府老宅取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