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仁省想到那一夜,不由得自己再斟满一杯,细细品尝其中滋味。
“奴家让十郎久等了!”只见南宫不语身披一件大红袍子,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青玉簪,其他则未做任何修饰,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香热之气迎鼻而来,想必是刚沐浴完毕吧。
“适才花姐说,姑娘正在准备盛妆哪~”梅仁省见花魁如此简单的打扮,故作质问之态。
南宫不语轻轻关上房门,缓缓走到梅仁省的正前方,望着男子,媚笑,慢慢抽开衣袍领子的袖带,这红袍便顺着身子一直丝滑而下。却不想女子外袍之内,未饰一物,整个曼妙身姿,一览无余!
“啊咳!”正在品酒的梅仁省见此“美景”,也愣是被活活呛到。
花魁微翘嘴角哂笑道:“如何,此种盛妆,十郎,可还满意?~”
梅仁省擦拭一下嘴角,说道:“甚美。。。如此甚美。。。”
女子缓缓坐下,寻衅挑逗道:“怎么,十郎,莫不是羞了?嗯?~”
梅仁省缓缓顺上一口气,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每次来,南宫姑娘都会给在下奇妙的惊喜呀~”
南宫不语把盏,缓缓将梅仁省的酒杯斟满,巧笑道:“怎么,如此多的惊喜,不好么?”
“好,甚好!哈哈哈。”梅仁省一口将酒饮尽。
南宫不语故作厌恶状,轻嘲道:“哼!我就知道,你们男人呐,就是喜欢得了便宜还卖乖!”
听罢,梅仁省一把将美人搂入怀中,霸道的说道:“哼,那你倒是说说,最近又见了几个男人!”
南宫不语毫不在意的说道:“这。。。十郎未免管的也太宽了点吧!奴家见了几个男人,又与十郎何干呢?莫不是,十郎还真把奴家当作。。。”南宫停顿一下,又笑道:“十郎的私物了?”语毕,撇开梅仁省的双手,一个转身,脱离了男人的怀抱,自顾自骄人的笑着。
“啊哈哈哈”,梅仁省爽朗的大笑起来。两年多的相处下来,他就是喜欢南宫不语的桀骜不驯、才华横溢、有时古灵精怪,有时却又深明人心,总之,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就是说不出的舒心。
“不语,我过两天要出远门一趟。”一番嬉戏之后,梅仁省忽然正经说道。
“呵”,南宫不语轻声媚笑道。
梅仁省浅笑问道:“你笑什么?”
南宫不语娇声道:“十郎啊,你每次出远门前,都要到我这解语阁来一叙。莫非真把奴家当作自家人,是来告别来了?”又凑近抚摸、轻揉着梅仁省的胸脯,附耳娇声低语道:“还是,殿下的心,早已,留在奴家这小小的闺阁之中了,嗯?啊哈哈哈~”
梅仁省轻哼一声,一把握住南宫不语的手,拉过来,四目相对下,美人虽没做什么打扮,但两弯弦月眉高挑动人,一双水润的狐狸眼更是透出浓浓风情,鼻梁高挺,轻唇微翘。梅仁省就这样静静的、深情的望着南宫不语。良久,浅笑着却松开了手,缓缓拾起酒盏,给自己斟满一杯,独自喝下。
南宫不语见状,心中明白,与往日相比,今日应是有些许不同的,便拾起衣袍,穿上,坐下,将两人的酒杯都斟满,举杯喝下,先是调笑问道:“十郎每次远行,不是都可以借机去其他风月之地,品尝新的美物吗~怎么今天看起来,似乎并不兴奋呐?”
梅仁省轻笑一声,却不回嘴,只是一口喝下杯中之酒。
南宫不语见眼前的男子如此模样,便不再与他开玩笑,转而深切的问道:“怎么?十郎此去,是有危险吗?”
梅仁省面露微笑,说道:“那倒不是。”
“那十郎为何如此踌躇?”南宫不语再添一杯。
梅仁省略显顽劣之笑问道:“哦?我踌躇了吗?”
南宫不语又巧笑道:“踌不踌躇,十郎自己心中有数~”
“呵”,梅仁省轻笑一声,似要开口,却又吞下到了嘴边的话,换成另外一句:“只是有些感慨,这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眼,我与你已是相识两年多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这岁月啊,又让我这花魁,老了两岁呢,唉~”南宫不语自嘲道。
“呵,你呀~”,梅仁省自然知道,南宫不语是想要逗他开心。
南宫不语见梅仁省还似不太开怀,又试探问道:“十郎怎么突然和我说起这些,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又补充媚笑道:“咱们俩的时间啊,还多着呢~”
梅仁省嘴角微翘,望向南宫不语,浅笑道:“怎么?你这样,算是在担心我吗?”
“十郎都说了,我俩都认识两年多了~相识。。。”南宫不语说到下面这个词,却刻意停顿,挑逗一下狐眼,“相交,也算得上是朋友一场。如今十郎离别之前,却如此心事重重,小女子难免会有担心啊~”
梅仁省邪魅一笑,饮下一杯酒,说道:“哼,你这小妖精还嘴硬~莫不是,你的心却是早已给了我吧~”
南宫不语傲娇的摆弄一下柔发,媚笑道:“这来往花楼的男子啊,尤为容易出现这样的错觉。十郎,你可得小心了~莫要太过于自信了,以免到时候伤了身子,又伤心~”
“啊哈哈哈哈,好,好啊!依旧是那个言辞犀利的花魁呀!”梅仁省爽快的又喝下一杯。
已是调笑一番,若是再顾左右而言其他,便是伤了好友之间的情分。于是,梅仁省收起不羁之相,主动认真说道:“此番出使,虽无凶险,但却是万事的开始。由此,将改变所有人的命运!”说罢,一向冷峻的眼眸中,流露出炙热的火光。
以往,梅仁省只有在酒后微醺的情况下,有时才会露出锋锐而充满愤怒的目光,而且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的。她懂:他,向来隐忍、克制的很好。而此时这个男人的眼神,却是先前她从未见过的,也难以形容,有一点愤怒,却又夹带一点凶狠,甚至充斥着许多邪恶,像要吃人。。。但却也饱含了希望,犹如一团明焰,将要燃遍九州大地。她明白了,虽不知眼前的男人即将要去做什么,但必定是去完成一件大事,一件大的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事情。但同时,她也失落,她也担忧,她也。。。害怕。。。。却不是为了梅仁省的安危。
“哦?如此说来,十郎此趟远门,是要去干一件大事喽?”藏好思绪,花魁依旧春光满面,媚笑自若。
“呵,恩!”梅仁省轻笑一声,又问道:“你,想知道吗?”
南宫不语将本来披于背心的长发,挽到胸前,轻轻打理着,说道:“奴家才不想知道。你们男儿的事啊,你们男儿自去做便是了。”又似叹息道:“像我们这种女人呀,在这阁楼里静静等着便好。”
“哼”,梅仁省挑眉轻笑一声,又眼神迷离的望着南宫不语,问道:“若是在将来,我真不幸有个三长两短,你,会念着我吗,恩?”
“啊呸呸呸,这好好的瞎说什么呢~殿下又怎会如此!”南宫不语为梅仁省呸去晦气之言。
梅仁省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羁之笑,说道:“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南宫不语收起娇媚之态,亦深深望向梅仁省,坚定的说道:“若是真有那日,我南宫不语,便每年都为你祭酒,操琴,再陪你聊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之事。”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梅仁省大笑不停,拍桌而言:“好!我梅仁省,今生能遇见姑娘,真乃三生有幸!”语毕,一口吞下杯中之酒,拜谢眼前的女子。
南宫不语亦双手捧杯回敬,一饮而尽。
片刻,“唉呀~十郎倒是高兴了,那奴家便也得问问,如若有一天,奴家收了心,离了这万花楼而去。那十郎,会思念奴家否?”南宫不语高挑狐媚之眼,媚笑问道。
“哼”,梅仁省只是轻哼一声。
南宫不语故作嗔怒,不耐烦追问道:“哼,是什么意思?”
梅仁省邪魅笑道:“莫说是思念,天涯海角,也得寻回姑娘!”
“切,花言巧语~”,南宫不语得意娇羞而笑,却又问道:“若彼时我已嫁做人妻呢?”
“哈”,梅仁省先是一笑,又露一副淫靡嘴脸,说道:“他人之妻,岂不是更有味道?!”
南宫不语羞恼道:“淫棍!下流!~”
梅仁省无奈笑道:“姑娘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梅某~”
南宫不语面色微红,娇羞说道:“哼,十郎休得贫嘴了!既是要出远门,今夜奴家便为十郎弹唱一首新曲,也算是盼十郎早归,如何?”
梅仁省微笑道:“自然是好!花魁之才情,梅某今日算是有耳福了!”
“哼~”南宫不语微笑起身,为梅仁省又添一壶美酒,然后走到琴案边坐下。梅仁省迫不及待的将酒斟满,望向美人,等着欣赏妙曲。
南宫不语端坐于琴凳之上,一头如瀑黑发所散发的清香暖气还未消散,甚是勾人心魄。只见她面露微笑,伸出纤细的玉手,十指开始在琴弦上来回拨动,柔婉动人的音律便瞬间飘洒而出。随即,妩媚唱道:“独依窗阑兮空望月,自饮美酿兮徒添醉。”梅仁省回以轻浅一笑。
南宫不语又暗自怅然唱道:“人来人往啊,花落花开呀。”梅仁省眯眼盯着美人。
“一日有幸,偶遇梅郎;三生有幸,得遇吾王。自此粉黛红脂为君涂,琴音妙舞予君展。”忽然,南宫不语嘴角邪魅而翘,边唱边向梅仁省抛去一个媚眼。梅仁省听得此处,甚是欢欣得意,举杯敬之,一饮而尽。
南宫不语接着唱道:“如今君欲远行,看九州,志四方!妾不得伴,待于阁中,翘首以盼。还望郎君早归,再饮尽盏中余酒,共欢喜!”
梅仁省品着佳酿,望着美人,听着妙曲,大笑道:“好!好一个共欢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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