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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殷容6

“遇到错的人之后,就不能对人重新信任,重抱希望的爱与被爱么?”南云胡莫名坚持。

“重点搞错了,你的忧虑没有任何道理。苏苗不是错的人,殷容才是错的人,他不会在意别人的。”金喜不明白南云胡为什么坚持认为殷容善良?

“他是有错,都说回头是岸,不能原谅的么?若是他真心悔改,却没有机会得到认同,岂不是很伤心?”南云胡陷入一种同情情绪的循环。

“可是他根本不想回头!他很悲观,别人要是顺不了他的意,他会把别人想得更恶劣,他永远觉得自己是最无辜的那个人!继续对他好的话,也就只能是他混乱糟糕逻辑的祭品,这是个无底洞。这种人习惯了‘谁都对不起我,谁都欠我的,那么我无情无义也是被逼的’这种想法。他才不会内心苦闷,只会理所当然的玩乐下去!偏执又阴暗的的人只会带着周边的人一起下地狱!谁也别想过得开心!他会想着‘只要把别人变得跟我一样就可以了,这样才会明白我的痛苦’。过去没有幸福在他身边么?这种人根本不会珍惜,只会让他人一起痛苦,他的开心就是看到别人比自己痛苦。善良不要浪费在一个无可救药的人身上,只会成为他的祭品。就算有朝一日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他所倾心呵护的人也不会是你。你顶多是块垫脚石!”金想到殷容在外面左拥右抱、无比开心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习惯扮演一个受害人、可怜人,喜欢骗取同情,惯于施舍恩德。自己玩得不亦乐乎,并且屡试不爽。正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这条糊里糊涂的鱼游在水里本就危险,不但想着做一条案板上的鱼,居然还想着跑到锅里去,自寻死路!不要以为自己是圣人,就算是佛陀也只是救有缘人而已,他这种人神仙也救不了。孔子早就说过了‘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快快断了你的期待之心,你就不要想太多了!”金喜一大长串话说下来,渴得她赶紧喝了好几口水。

远聆风和丛夕被金喜这一番长篇大论给惊住,都不敢开口说话了,内心佩服:这么厉害的么?不愧是金缘已的妹妹!果然文武双全!

南云胡一时也没有说话,愣了一会儿伤感地回道:“不,我只是个俗人,也许连个俗人都不算。我是个糟糕透顶的人,吸引的也是糟糕的人。”

南云胡陷入一阵迷糊之中。她从没想过成为什么样的人,就想着是个平凡的人就可以了,可是最终却连个平庸的人都当不成。

她想着世界上没有比自己的梦想更简单的人了,她只想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着,最好可以时常加个鸡腿。若是能够平凡、安稳的度过一生就足够感谢上苍了。可惜这些也不过是奢望,现实远比想象残酷得多。

一阵安静。

“你再说一次。”金喜道,语气不悦。

“鸡腿。”南云胡直接回道,愣了一下神,想到金喜问的什么,便说:“糟糕透顶的人。”

“我告诉你,再这样贬低自己,我就让你屁股开花,手背发麻,说一次打一次。”金喜动手也动口,她是真的有点生气。

南云胡还在发着愣没有及时躲开,身上一下子被打了好几下,顿时开始哀嚎:“哎呀,我再也不敢了啊!我刚才胡说的!你们快管管她!”

远聆风不再看热闹,他和丛夕赶紧伸手拦着。金喜平时打打闹闹惯了,现在倒是有点针尖对麦芒,气氛微妙。

南云胡觉得金喜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就顺其自然吧。

后来有一天她碰到殷容,怀抱中有新的女子。好些日子不见,殷容像是认不出她来了、十分冷淡地看着她。他果然如金喜所说,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南云胡不想理会他,他却按耐捺不住冷静非要炫耀一把。

“怎么,看到我也不打声招呼?”殷容仰着头随意道。

“根本是你没看到我吧。这就是你说的让人刮目相看?”南云胡回道。

“哈哈哈,我不过就是随便演一下,你还真信了。那样多麻烦啊,我就是要万花丛中过,四处留真情。”殷容喝了一杯酒道。

“你知道做错了反而引以为傲?”南云胡无法理解。

“那又怎样?你奈我何?”殷容想着美女投怀送抱,岂有拒绝的道理?

“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南云胡淡然道。

“你说的啊。我很快便要离开这个破地方了,父亲给我安排了新的差事。”殷容洋洋得意道。

“以后少喝点酒,别胡乱消沉。”南云胡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多说了一句话。

“关心我呀?你对我这么好呀,莫不是以为我离不开你?我谁也不信,我告诉你!全都是假的!”殷容的脸上显示出莫名的愤怒。

“你以为我留恋你?”南云胡发笑。

“难道不是?你以为我在乎你?”殷容大笑。

“从未如此想过。”南云胡变得冷漠。这话倒是真的,所以她也不觉得难堪。

南云胡忽而想到近日阿香对她说的话。

“本来情感之事,你情我愿,与他人无关。你们情真意切,我不好打扰。现在你们分开是好事。当初我一远亲被他害得很惨,巴不得他身败名裂,可奈不得人心欢悦于他,也就不了了之。”

“他对你低眉顺眼、委屈求全的时候,是觉得自己还没有成功。他对别人持续的喜欢,不过是因为不甘心。他想掌控情感,喜欢看别人的患得患失,阴阳怪气地看她们脆弱时的笑话,这样才可以体会他的痛苦。他只会在一旁幸灾乐祸等你们求他,继而落井下石,肆意践踏,根本就是畸形心态。他永远认为是别人抛弃了他,都是别人的错,这是她们应得的报应,罪有应得。一个从来不会反思自己哪里有错,不管别人是否难过的人,已经不是自私二字可以解释的了。任何事情出现问题,他都能找到各种理由,都是别人的错,别人对不起他。这种人有点魔怔了,迅速远离吧。”

南云胡自嘲了一下,甜言蜜语总是虚无缥缈的,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也是蛮伤心的。

“我最近总是呕吐,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南云胡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她还想试探一次。

“不会是怀孕了吧?哈哈哈,你活该!自作自受,这就是你抛弃我的下场!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以为我会娶你么?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就范,你太小看我了!我就是要这样风流快活、及时行乐、敢爱敢恨,你能把我怎么样?”殷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立马乐不可支,沾沾自喜。

“你不觉得内疚么?”南云胡道,亏他说得出口。

“你对我好也是别有所图的,虚伪至极!我就是要无情无义!你们从来都是如此!蠢人大发善心地以为可以改变我,期待自己换得我回头,根本是自欺欺人,不过想满足自己的欲望罢了。她们相信我只爱她们一个,不惜给自己找各种理由,活该被骗!我随便装装可怜,爱心泛滥的女子便会蜂拥而至。她们配不上我的好啊!反正有别人记得我的善良!”殷容洋洋得意,理所当然。

南云胡本以为他是缺少关爱,谁知竟是这样的畸形奇葩,今天也算是开了眼了。

“你求我吧!这样我还可以勉为其难地让你当个小妾!”殷容幸灾乐祸道,“你要信我、爱我、包容我、忍耐我、服从我。靠不靠谱不重要,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合理的!随时随地的承认你是个坏人,这样我才不会抛弃你!”殷容居高临下地说道。

“那是不可能的。原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败类。”南云胡的语气有点冷。

“看你难过、生气的样子,我好开心啊!可惜都跟我无关,没有人可以阻挡我的快乐,我就是要潇洒无忧愁,一生爱自由!”殷容阴阳怪气道。

“你会遭报应的。”南云胡想起了苏苗,说道。

“我会不会不知道,反正你肯定会!”殷容趾高气扬道,“本来听说苏苗要回来,就在这边暂留,恰巧有人跟我说亲,就随意应付了,谁知道是你这么个傻子!”

远处的丛夕怕金喜冲动,一直拉着金喜的手,谁知金喜却一直没有冲上前的意思。远聆风实在忍不住,想要去教训这种人,却被金喜一把拉住袖子,她摇了摇头,不让前去。远聆风虽然疑惑,但也没有一意孤行。

南云胡想到金喜之前的话,殷容这个人真是典型的自以为圆滑世故,实则猪狗不如。死不承认错误的人,根本无药可救。

她在殷容肆无忌惮地说着不堪入耳的话的时候,直接出手。

“你敢打我?”殷容不可置信道。

“有什么不敢的?只是单纯地想打你而已。”南云胡毫不留情,出手蛮重。

“恼羞成怒?还倒打一耙?难道你不是看上了我的美色?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殷容没想到南云胡会打他,发现她手劲不小,善于攻击,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而他旁边的女子早就在他口无遮拦之时,吓得花容失色,而后迅速离开。

“打的就是你的美色!”南云胡面无表情道。

殷容凭借男子的体力努力反抗,相互殴打中南云胡也挨了他几下拳脚,倒也不痛,只是觉得畅快。

后来正赶上县尉巡街,殷容趁机逃跑。

她回头就看到金喜三人,不用想也知道这次又是碰巧了,南云胡觉得理由都不用找了。

丛夕觉得她做得很对,这种男人就应该给些教训,她也是头一次看到南云胡的功夫,惊喜多于惊讶。不过她更加惊吓于南云胡怀孕这件事,南云胡便随意地告诉丛夕不过是吃坏了肚子而已。

远聆风虽然听说过南云胡会武,但看到这样的南云胡还是有些侧目的,毕竟他可不想以后被南云胡和金喜两个人一起打。

金喜则没有什么表示,仿佛觉得理所当然。

南云胡走在路上不断思考。

我失去的东西也许都是必然的,现在拥有的才是一生的珍贵,只是希望不要只是侥幸。也许殷容至死孤独,不断躲避,在他自以为的世界继续流浪、不知悔悟、更不可能得到救赎。他就一直颠倒黑白,处处伪装,隐瞒一切地活下去。不断被人辜负,又去辜负他人。他可以对身边的人不闻不问,内心也真是有着强大的冷漠。他一再错过真心,也终究无法走向世间的光明,固守着他内心阴暗的城堡,灵魂不断沉沦。他用他廉价的善良、虚假的同情作成的壁垒来加固他的城池,不至在遇到真情对抗时面临崩溃。他抛妻弃子、无情无义、敢爱敢恨、及时行乐,他的潇洒还真是卑鄙。不过是愚昧无知,却还在洋洋得意、固执不已。人间自有真情在,可惜他得不到了,只会一再失去。

他的内心过于缺失,跟我一样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比我还要糟糕,喜欢变黑为白,伪装可怜。虚拟的海誓山盟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了吧,不知道他拒绝过多少真心带他走向光明的人。人真是奇怪,喜欢永远却又如此善变。之所以这么在意他,也许曾经的自己就是这么执迷不悟吧。

外在的无微不至终究是梦幻泡影、假象迷途,多么强烈的在一起就会多么迅速的分离。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纵然从未想过和殷容有什么过深纠葛,却仍觉得受伤。她想起了过去爱过的那个男人,一样可笑。他们的爱太多也太廉价,甚至一文不值,而最初的自己却以为如获至宝,倍加珍惜。世间可怜、可恨之事莫过于此。相较于陌路而过的人,相熟而又陌路的感觉真是糟糕啊。南云胡想起苏苗,她能够走出情伤,再次追求幸福,真是非常勇敢。想到这里,她便没什么心情感慨人性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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