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路迢迢,终有一日相见。”
“不思量,自难忘,花底梦回春漠漠。”
“江湖,隔九门,角黍满盘无意举。”
“生活,兮不易,烹羊宰牛且为乐。”
夜幕下的魔都犹如一座不夜城,霓虹灯闪耀在这座现代化国际大都市的每一处角落。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数不尽的男男女女,尽情享受在和平年代下的富饶氛围中。
夜店、酒店、夜宵、商场、景区。
无数的游乐设施遍布在魔都大大小小的街道之上。
这是最好的时代!
而在这灯红酒绿,繁华闹市之下,却充满了无数的心酸和痛楚。
至于到底为何心酸、痛楚呢,恐怕只有当事人才会知道了。
每个人成功的路上充满了心酸、痛楚,不论别人怎么看,至少某座大楼楼顶之上的朱其正是这么想的。
而立之年,事业有成,人又多金帅气,天涯何处无芳草。
如果是几天前,他的确可以这样,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夜之后一去不复返了。
小时候他不理解爷爷为何喜欢在街道上晒着太阳,一坐就是半天,直到现在他才明白。
目之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想,皆是过往,眼之所看皆是遗憾。
朱其正双眼迷离眺望远方,那是黄浦江的位置。
几天前的他,还是这座城市最接近云端的一批人之一,可自从那晚过后,他一切都没了,重新变回了那个十五年前的穷小子。
“愿你熬的过万丈孤独,藏得下星辰大海。”
这是他的结发妻子在几个小时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都有一个成功的女人,他朱其正的确成功了,他的老婆却没有成功,不是说没成功在什么地方,恰恰其反,在事业的背后,是他的妻子给了他最大的支持,每当他犹豫不决时,都是他的妻子勉励他前进。
在金钱方面他的妻子的确成功了,但家庭方面她失败了。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是句恒古不变的道理。
他懂,她也懂,可是她太相信他了。
最终他出轨了,花着他和她共同赚来的钱,去包养小三小四。
“愿挽韶华回首,不负年华不负卿。”
朱其正清楚的记着结婚的哪天,他对她的宣誓,他食言了,他辜负了她,也辜负了自己的儿子。
“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可笑!可笑!哈哈哈......”
朱其正是真正一位起于微末的商人,从零五年之时,区区不过十五岁的他带着一腔热血从故乡踏向了魔都的路途。
在他二十岁之前,不论是真正的社会底层清洁工、洗碗工、小摊小贩,哪怕是又臭又累的掏粪工人他都一一干过,真是对了家乡的那句老话,只要能赚钱,不论是当牛做马还是出生入死都可以,只要能赚钱,赚钱!
只有经历过贫穷才会懂得珍惜。
身为九零后的朱其正可以说是,二十岁之前从来没有一天享受过属于九零后的繁华,哪怕是遇到了喜欢的姑娘,他都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了深深的自卑。
一种来自贫穷的自卑!
人活着不如狗。
直到在那一天,他遇到了她,一位清纯可爱的姑娘,一位同样从远方来到魔都打拼的姑娘。
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无比激动,无比确定,她就是我未来的妻子,她一定是我的。
他从来没有向这样激动过,他沉寂了二十年的心脏仿佛因为她的到来而满血复活。
咚咚咚!!!
他的心脏距离跳动着,他的手心紧紧抓紧着。
哪怕是在高达四十度的高温晒照下他都丝毫感觉不到热,他的眼里在那一刻只有她,就好像那句广告语,“嘿,你的益达!不,是你的益达。”或者是,“透心凉,心飞扬。”
他就那样犹如一个傻子般,直勾勾的盯着她,肆无忌惮的看着,她为何如此漂亮,她为何......
不由的他看痴了。
“喂,你不热吗?”
朱其正清楚记得,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的话,其影响之深,彻生难忘。
而在他的身前,一名穿着牛仔裤、浅白色polo衫的的马尾辫少女正俏丽的站在他身前疑惑看着他。
发呆中的朱其正,正在幻想着他和她日后的幸福生活,没想到少女居然就这样直直的站在了他面前,还对他说了话。
他精神的猛地一怔,脸上一瞬间闪过不敢置信的表情,又急忙恢复成了一幅呆子的模样,右手摸摸头,嘿嘿一笑说道。
“啊,不,不热!”
“真是个呆子,嘿嘿。”
马尾辫少女看着朱其正傻乎乎的样子,不禁嘿嘿一笑,“你好像我们村里的二老白。”
“啊,二老白?那是什么意思。”
朱其正表面虽然一副呆呆的样子,可心底却恨不得立刻马上原地和眼前这位少女结婚。
“二老白啊?嘿嘿,不告诉你,略略略。”
自从那次之后,他和她便认识了。
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简单,本来毫不相关的两人,却莫名其妙的的相识相知到步入婚姻,组建自己的小家庭,儿子曦宸的诞生更是让朱其正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父的感觉,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延续。
他和她可以说真正的相识于微末,相濡以沫,只是后面四个字再也无法达成了。
朱其正感受着来自夏天夜晚独有的凉爽和来自黄浦江上空独有的空气味,高达四百六十五米的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这座城市当之无愧的中心,甚至在全世界上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中心。
魔都,一座充满了魔力的城市,朱其正从十五岁开始到今天的三十岁整,这十五年间他吃在此地,住在此地,甚至在此地结婚生子。
人生又有几个十五年,可以说他最好的年华,最好的时代都留在了这座城市。
可是今夜过后,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午夜十二点的时钟准时响起,二零二一年到来了,数不尽的烟花从这座充满了魔力的城市角落升起。
朱其正笑了,他抬头笑的是如此大声,可是笑声中却又如此凄凉,一滴眼泪从他脸颊上落下,掉落在了无尽的夜幕星空中。
谁说男儿不流泪,那只是未到伤心时。
“我是多久没这么哭过了?十年?八年?对,上一次哭还是她进入产房的时候。”
“我悔啊!悔啊!”
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朱其正岂能不懂,可是他还是想发泄。
发泄过后,朱其正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脚下的黄浦江。
他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又缓缓的吐出烟雾,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天堂在向他招手。
他笑了,他看到了天堂里的无限美好,他回头再次看向脚下的一切,他舍不得,舍不得她,舍不得他那刚刚学会叫爸爸的儿子,他舍不得一切,可是一切都结束了。
生死边缘,他反而没有了刚才的慌乱,他极度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喝光了手中最后一口酒,摇了摇空酒瓶,用力的朝着远方扔去。
“狗屎的安德烈,我下辈子一定是你祖宗,FUCK!”
最终,朱其正在抽完最后一口烟,喝光最后一口酒后,狠狠的朝大西洋某国的方向竖了一个中指后,纵身一跳,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无尽的后悔像一颗无主的浮萍落向了黄浦江中。
“雅倩我爱你,我爱你......”
朱其正死了,带着无尽遗憾和后悔死了,在临死之前,他一直重复念叨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