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仅是郑公公,还有鲁公公,方公公二人按理也敢到来啊?难不成......”
吕德旺不等王振等人开口,便紧接着提出疑问。
“吕公公多虑了,郑公公此时正在太皇太后那里鞍前马后,那有什么功夫来此地,不过吕公公不提醒还好,一这么提醒杂家这才发现鲁公公和方公公还没邀请来,是杂家的错,还请吕公公莫怪。”
听吕德旺这么一说,王振便知对方似乎多虑了,他心里清楚自己踏过天堑之事,可以隐瞒世上大部分众人,但独独隐瞒了眼前的吕德旺,至于为何,只因对方手中的东厂奇人异士何其多,岂会看不透自己的方法。
大明朝有三大地下力量,分别为东缉事厂、锦衣卫和三法司(三法司衙门就是六扇门),其中当以东厂实力为三个组织之首,虽然东厂建立不过区区十来年,但是其权利本身就是为了压制锦衣卫而创立,从这可以看出,东厂督主这个位置是多么引人关注。
“王公公人贵事多,偶然忘记也属于正常,但是关系这边防大事,吕某人可万万不敢一人承担啊,还是请王公公速速请其他几位公公来此地为好。”
此时的吕德旺根本不相信王振说的话,虽然心里十分害怕王振对他动手,但明面上他还是需要硬气一点。
但他想不到的是,王振居然同意了他的要求,“吕公公说的对,小李子还不快去请其他三位公公过来相讨此事?”
“是。”
只见王振似乎觉得吕德旺言之有理,趁吕德旺不注意朝着小李子打了一个手势,吩咐道,说完还猛的一拍额头,上前两步抓住吕德旺的左手,不好意思的说道,“还让吕兄弟见笑了,这人啊一上年纪就容易忘事,尤其遇到了边关这事,我这一着急,就把规矩都给忘了,哈哈哈,来来来,吕兄弟,上座上座,趁他们没来,你先一观书信内容如何?”
就在王振等人等候其他几人之时,位于锦衣卫的诏狱却又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
北镇抚司诏狱,玄字监的一间牢房里,赵高抱着膝盖坐在墙角,痴痴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天窗。
朱骥走到牢房前,隔着栅栏安静地看了他半晌,才扬声唤道:“赵大人!”
赵高听到呼唤声,慢慢抬起头,用迷茫的眼神望着他,眼神的焦距根本没有落在他的身上。朱骥皱了皱眉,轻声道:“赵大人,那件事,我答应了!”
只这一句话,就像枯萎的小草突然吸足了雨水,似乎连生命都已枯槁的赵高身上突然焕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他迅速扑到栅栏边,激动地问道:“你答应?你真的答应?”
朱骥点点头,将手里提着的一只匣子放下,说道:“纸墨笔砚都在里面,大人还请快些,一会儿……就有人来送大人上路了。”
这句话似乎说的有些残忍,可现在实在不是委婉的时候,因为送赵高上路的差官们已经来了,只是看在朱骥的面子上,在外面多等片刻,为此朱骥还花了一份茶水钱。
赵高忙不迭地点头,用颤抖的老手打开盒子,将笔墨纸砚一样样取进牢舍,铺平一张纸,拈起笔来蘸了蘸墨,只一凝眸,便泪如雨下。
朱骥没有再催促他,他并不矫情,但此时再出言催促,无疑太残忍了些。好在赵高也知道时间不多,他并没有耽误太久,便一边留着泪,一边挥毫疾书起来。
一封信几乎是行云流水一般写就,赵高将那张被泪痕晕染了的遗书小心地吹干,认真叠起,回身来到栅栏边,对朱骥道:“寄信的详细地址已经写在封皮上,许给你的好处也写在其中。”
朱骥点点头,将信揣在怀中,提起盒子,对赵高道:“告辞!”
“且慢!”
赵高突然又伸出手,一把攥住朱骥的手腕,眼神中露出一丝凶狠。
朱骥皱眉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赵高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用他的血在朱骥的手腕上划下三道弯弯曲曲纹路诡异的血迹,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一种朱骥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朱骥没有挣扎,他纳罕地看着赵高在自己手腕上涂涂抹抹,口中念念有词,等他做完这一切,才疑惑地问道:“送封信而已,有必要这么慎重么,却不知赵大人施展的这是什么祝福秘法?”
赵高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瘦削的脸颊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谁说这是什么祝福秘法了?这是老夫学自南疆的一种咒魇术,以血为媒,以命为介,以临终的怨念为引,平生只可以施展一次的!”
朱骥听了更是惊讶,道:“咒魇术?我还以为这是护身符呢,你在我手腕上画来画去的,这是想要咒谁?”
赵高翻了个白眼儿道:“画在你身上,自然是咒你!”
这一回朱骥可是真的呆住了,怔了半晌,朱骥猛然跳起来,愤怒地道:“咒我?我跟你无冤无仇,我还答应千里迢迢地帮你去送信,你居然咒我?”
赵高冷笑道:“你放心,只要你能遵守诺言,这道咒魇就决不会生效。可是如果你失言,没有完成我的遗嘱的话……”
赵高的声音阴森起来:“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要你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这道咒魇就会立时生效,从此你将困顿一生,事事乖离,妻离子散,不得善终!”
赵高的声音阴森森的,在这光线昏暗、空气阴冷的天牢里听着有种很特别的诡秘味道,仿佛有一道寒冷的气流,一直渗到人的心里去。
朱骥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得了得了,我的赵大人,死到临头,你还相信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以前给我摸骨时不是说过,我的命格极硬,神鬼无忌么,你能咒得了我?”
赵高恍然大悟,一拍额头道,“对啊!老夫差点忘了此事!咒不得你,咒不得你,嗯……那老夫就换一个诅咒,我诅咒你,你跟着谁、谁就倒霉!”
朱骥奇怪地问道,“别人倒霉,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