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对了,是北落师门啊。”
李徵仪摇摇晃晃地从那架奢华的黑色沙发上起身,睡惯了沙发,这感觉一时间竟有些熟悉。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是疲惫地抚摸自己的腹部。如今渴血症状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却是真正的饥饿感。
尽管窗外也没有什么可做参考的指示物,但李徵仪有种莫名的感觉。
这辆地铁正不断地向前,不可逆转地奔驰着。
“久等了,客人。这份菜肴可花了我不少时间。”
高大的餐车“自行”推至李徵仪的面前,附着精致刀叉的餐盘上正盖着光洁的餐盖。即便如此,却也无法遮掩那诱人的美味。而从另一端伸出了只稚嫩的手掌,亚弗姆恭敬地为他揭晓答案。
北落师门特供咖喱,精选上好牛肉与月桂叶中火炖煮。将洋葱与苹果泥炒至焦化的搭配作为底色,慢慢揉入芳醇的蜂蜜与肉汁,加上神秘香料。最后通过酸奶与巧克力来让咖喱得到极具层次的口感。
将这一切淋在平日作为主食的米饭上,更是在大胆的新奇创造中补足了提供饱食度的安心感。
“地铁上哪来这种热腾腾的饭菜?”这样的疑惑的确在李徵仪脑海里一闪而过。但这道咖喱饭实在太香了,作为饮品的可乐更是让人无法拒绝。
“客人能满意当然最好,不过当下是个好机会,我有些事必须禀告给您。”克图格亚那道暧昧不清的中性低语在车厢的喇叭中响起。而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未见过其真容,而自诩为列车长的亚神待在驾驶室貌似也合情合理。
“今夜将有贵客来迎。由于和您有所关联的某人,这个世界的进程已经驶入了翻天覆地的另一侧。”
“简而言之,您将面临“审判”。”
亚弗姆面色凝重地接过话题,李徵仪递到嘴边的米饭突然就不香了。
“如果说我们“亚神”的存在已被认可,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光凭这点,真正的“神”也将被赋予在这个世界成立逻辑的资格。”
亚神之称,仅为了揭示另一个伟大的存在。身为“世界”的保障者,祂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废弃无法“拯救世界”的主角。依靠观测者所提供的“审判”结果,最轻则是从量子层面抹去其“存在”,重则不惜令这个世界再来一次。
“哦,这样说来关我毛事。我又不是什么主角,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拯救世界的能力。”
稍微安下心来的李徵仪抿了口可乐,低头却看见面前的亚弗姆只是满脸微笑,令人不寒而栗地看着他。
“是嘛。没有自觉也好,毕竟客人以您现在的状态要想发现什么,仅凭这短短几天是不够的。”
“但我仍打算提醒您:请留意身边之人。观测者说不定就在其中,正监视着您的一举一动。”
克图格亚的声音渐渐归于沉寂,象征着李徵仪的此行也将结束。北落师门是难得的精神领域,想来他不会猜到自己醒来会身处何方。
每个人都对过去抱有遗憾,但关键的却并不是能不能回到往昔。而是从当下开始,为了不让类似的遗憾再度发生,自己现在能做些什么。
重复会让回忆变得廉价,单一线性而不断向前流逝的时光才让对过往的追思与痛苦显出其应有的价值。
在月光之下,李徵仪强忍着头痛从保健室的床上起身。窗边的风景他并不陌生,李徵仪常常把自己课时的闲暇倾注在窗外这片海景。
“惊了,我怎么可能在暑假期间主动回到学校?”
他慌忙起身,把脸凑近那窗边,那轮月亮似乎在揭示这一切并非梦境。
“你醒了?好久不见啊,李徵仪同学。没想到你居然也与这些事有关。”
眼前之人身着一袭白大褂。郝郞虽然留着络腮胡,但仍然能从那清澈的双目与挺拔的身形看出:其是位不修边幅的美男子。
身为李徵仪的生物老师,郝郞虽然话不太多,但性格平易近人。主要因为长得帅而深受同学们的喜爱。
这时李徵仪才注意到他身旁的仪器。复古的筝形蒸馏器连接着一旁的黄铜血盂,几滴橘红色的血通过滴管缓缓注入其下的容器,沉淀出淡黄色的血清。
而其上方的样本来源,赫然连接着存积那些狼心之血的采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