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放天马是重罪,我因此被判处极刑。
行刑的地点在兜率宫,负责行刑的是太上老君。
身为主管刑罚的官员,他的行刑方式有些特别。
把囚犯放进乾坤八卦炉里炼成仙丹,他所精通的绝学就能够完整的保留下来。
“灵石所生的灵猴究竟能炼出怎样的仙丹?真叫人期待呢!”
把我丢进八卦炉之后,在给炉子生火的过程中,闲得无聊的太上老君主动开启话痨模式。
“现在我说的可都是机密,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讲!哦,对了,你马上就要化作丹药,所以用不着担心,嘿嘿,你看我,一遇到开心事,神智就有点不清醒。”
起初我对他的胡言乱语并不感兴趣。
“你知道吗?为了给你求情,观世音菩萨可是碰了一鼻子灰!我啊,最讨厌观世音菩萨了!明明是佛祖身边的人,却非要来天庭掺上一脚,真叫人气愤!当然了,玉帝也不喜欢她,只是碍于佛祖的面子,不想得罪她罢了。其实呢,身为同门师兄弟,玉帝也想把你留在身边,可是,一想到观世音菩萨对你关怀备至,他的心里就直犯嘀咕……”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觉得事有蹊跷,我便试探性的问道。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好歹也是玉帝身边的宠臣,天庭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既然你这么厉害,能不能请你替我求情,就说我知道错了,求玉帝饶我一命!”
“唉,已经晚了。其实关于如何处置你,早在你任职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玉帝见你和观世音菩萨走得亲近,断定你不能为他所用,本就想除掉你,但又害怕因此得罪菩提祖师,也担心观世音菩萨会出手相救。于是擅长权谋的他,就设下一石二鸟之计——召你来天庭做官。
当初大闹朝堂的时候,观世音菩萨之所以能保全你,是因为你不属于任何派系,玉帝也乐意卖她个人情。而如今你已归顺天庭,就算是观世音菩萨也无权干涉天庭内部的事!至于菩提祖师那边,只要玉帝上演一出大义灭亲的好戏,他老人家也就无话可说了!”
“该不会连我所犯的罪名也都是他事先杜撰好的吧?”
“没错!这也正是玉帝的高明之处。他深知人性的弱点,特意把你安排到御马监,让众人疏远你,这样你就只能把情感寄托到天马的身上。等到时机成熟,再下令让你屠杀天马。
其实‘天马需要更新换代’这件事本身就是个幌子,无论你听从命令杀害天马,还是违抗命令私放天马,都会因为没能照顾好天马而被冠以玩忽职守的罪名,结果都将难逃一死!”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就被算计了。
“火已经生好了,愉快的聊天就到此为止吧!”
在关上炉盖前,多嘴的他又继续补充一句。
“啊,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玉帝已经派人去血洗花果山了。”
......
“玉帝!你欺人太甚!我绝绕不了你!”
当我立下复仇的誓言——
在密闭的空间里,猛然刮起一阵寒风,冻结了三味真火。
“是你在呼唤我吗?”
伴随着虚无缥缈的声音,一个头带般若面具,身披黑斗篷的神秘人物从扭曲的空间里走出来。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到这八卦炉里来的?”
“八卦炉……原来你是被处刑的犯人。也罢,既然我能听见你的呼唤,就证明你我有缘,救你一命倒也不是不可以。”
“哦?你的意思是,你能放我出去?”
“我不过是个旁观者罢了,想要获救还得靠你自己努力。”
“嘁,你说的倒轻松!要是我有办法逃出去,还用得着在这儿听你说风凉话?”
“虽然我不能直接出手帮你,但可以传授给你突破极限的秘法。只要能熟练掌握,你必将脱胎换骨,所向披靡!”
“哦?还有这等好事!那你赶快教教我!”
“不过……这秘法虽然强力,却有极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就会当场毙命。”
“你就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你的五行属金,而火克金,普通的火你尚且有所不敌,这至刚的三味真火就更加致命了。而我所说的突破极限的秘法,其实是一种间接提升修为的方法,通过让身体直接暴露在所畏惧的环境中,使其逐步适应,最终做到不畏反克。
等一下我会解除冰封,你必须将一部分的火焰吸进体内,使内外的火焰保持平衡,唯有这么做,你的躯体才不会被烧化。”
“懂了,懂了,赶快开始吧。”
在他挥手解除冰封的同时,我强忍着痛楚将三味真火吸进体内。
熊熊燃烧的火焰同时灼烧我的躯体和内脏,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热,因为在我体内翻腾的怒火,比三味真火还要炽热。
......
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淬炼,认为丹药已经炼成的太上老君满心欢喜的开启八卦炉。
他哪曾想到自己等到的不是渴望已经的仙丹,而是来自于我劈头盖脸的一顿胖揍!
......
我拖着奄奄一息的太上老君在天庭里四处游荡,因为地域辽阔,一时半会还找不见玉帝。
那群多管闲事的天兵天将集结到一起不断地向我挑衅,结果被重生后的我打得溃不成军。
大约过了半日后,我总算在某间偏殿里找到玉帝和他的臣子们。
当我扫清障碍,破门而入时,那帮养尊处优的家伙全都被我狂暴的姿态吓得瑟瑟发抖。
“各位尊贵的天神,让士兵在外面浴血奋战,你们却躲在安乐窝里什么也不做,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
听过我的冷嘲热讽,没有一个人敢还嘴。
我把变得像破抹布一样的太上老君随手丢到地上。
“噫!”
被他的惨状吓到了,有些人情不自禁的发出悲鸣。
“你、你这怪物、究竟想对我们做什么?”
“放心吧,虽然我现在正怒火中烧,但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即便你们是一丘之貉,我也不想赶尽杀绝!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找玉帝老儿兴师问罪!至于他有何过错,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
我对玉帝发动新炼成的火眼金睛,一边读取他的记忆,一边将记忆转换成影像展示给众人看。
得知他的所作所为后,在场的人全都羞愧的低下头,只有玉帝本人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真可笑了!你以为光凭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动摇朕的地位?”
“小事?你居然把密谋陷害、草菅人命当做是小事!”
“想要顾全大局,适当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闭嘴!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今日我就要推翻你的暴政为民除害!”
......
只差一步就能要了玉帝的狗命,可偏偏在此时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金钵将他的身体罩住,阻断了我的攻击。
“还不快助手,悟空!不得对玉帝无礼!”
是观世音菩萨!
“菩萨!这家伙罪有应得,你为何要阻止我?!”
“玉帝乃是诸天上帝,纵然有错,也轮不到你来问责!”
没想到我最信任的菩萨会跑来搅局,感到失望之余,我气急败坏的吼道。
“岂有此理!我敬你是位心慈仁善的好神仙,没想到你居然和他蛇鼠一窝!他的狗命我要定了!敢来阻止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面对我的无礼挑衅,菩萨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她压低声音说道。
“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冷冽的目光直叫人脊背发凉。
......
战斗一触即发。
毕竟对手是深不可测的观世音菩萨,我早已做好殊死一战的准备。
为了抢占先机,我手持金箍棒奔向一动不动的她——
“喝!吃我一棒!”
可是,还没等我靠近她,一道金光忽然射穿屋顶降落到我身上,仿佛有千钧重,将我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
“悟空……”
听到呼唤我的声音,我下意识的抬头朝上面看。
透过被光柱击穿的屋顶——
“唔,好大……”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比整座宫殿还要巨大的头颅。
见到他的尊容后,菩萨以及众位天神全都诚惶诚恐的跪拜道。
“弟子拜见尊师。”
“拜见如来佛祖!”
原来这个身形巨大的男人就是连玉帝都畏惧三分的如来佛祖。
......
“不是我有意要阻拦你,只是,玉帝是镇守三界不可或缺的存在,失去他将会引发一场浩劫。”
试图阻止动乱的发生,如来佛祖对我好言相劝道。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悟空,你愿意放下心中的仇怨吗?”
这时候我早已被仇恨蒙蔽双眼,哪里还听得进劝?
“少废话!我与他势不两立!今日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见我心意已决,佛祖无奈的摇摇头。
“罢了,既然你执迷不悟,我就给你个机会。”
解除施加在我身上的法术,佛祖把巨大的手掌伸到我面前。
“上来吧!如果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我立刻撤走金钵,任凭你处置玉帝。如果做不到,你就要虚心接受惩罚。如何?”
我用火眼金睛仔细的观察眼前的手掌,虽然很大,但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手掌。
只要我唤来筋斗云,一个跟斗能翻十万八千里,区区一个手掌难道还怕它不成?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
......
我驾驭着筋斗云连翻好几个跟头,转眼间离就开天庭来到凡间。
因为途中尿急想要撒尿,我便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降落。
解决完生理需要后,神清气爽的我开始巡视四周。
“这里的景色不错!五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也很别致。”
为了证明自己曾来过,我用金箍棒在其中的一座山上刻下【到此一游】这几个字。
......
在凡间随心所欲的畅游一番,等到尽兴之后我才返回天庭。
“我回来了!这场赌局是我赢了,赶紧拿开罩子!”
当我说出胜利的宣言,在场的神仙全都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你凭什么认定是自己赢了?”
被面带微笑的佛祖这么问道,我一脸得意的回答。
“想耍赖也没用!我可是在山上做了标记,不信你可以随我去看!”
“标记?你说的可是这个?”
佛祖缓缓地摊开自己半握的手掌。
只见在他的无名指上分明写着几个字——到此一游。
那些熟悉的字体,毫无疑问,正是我自己写上去的!
其言外之意仿佛是在说,你从未离开过我的手掌心,一直被我耍得团团转。
“我明明把字刻在山上,怎么会跑到你的手指上!”
拒绝接受这个不合理的现象,我情绪激动的反驳。
“这一定是你用法术伪造的!”
那群天庭里的看客,身为玉帝的走狗本该对佛祖抱有敌意才对。
可是,为了排挤我这个外来人,他们竟然统一战线为佛祖应援。
“少出言不逊!佛祖怎么可能会造假?”
“明明输了却死不认账,真是太难看了!”
这种墙头草的做法真叫人恼火!
我跳进人群中同他们扭打起来。
“你们这帮家伙竟敢合起火来骗我,我才不会上当!”
见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佛祖连忙出声喝止。
“肃静!”
“你不是想要证据吗?就在我的掌心里——你的尿渍。”
虽然文字可以造假,但气味无法造假。
为了查明真相,我纵身跳到他的手上。
如他所说,我果然闻到自己的尿臊味。
“这、这怎么可能……”
即便心有不甘,但证据就摆在眼前,我也只能认栽。
“总之,这次是你输了。按照约定,乖乖地接受惩罚吧!”
......
作为赌输的惩罚,我被佛祖镇压在五指山下。
担心有朝一日当我脱离困境后会去找他麻烦,玉帝请求佛祖消除我的记忆,封印我的法力。拜他所赐,我被强行戴上紧箍咒。
从此以后我失去自由,不断地经受风吹日晒的折磨。
直到有一天,一个取经的和尚路过两界山。他见我的样子可怜,不惜冒着逆天而行的危险,撕掉山顶上的金字压贴,为我解开这个长达五百年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