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力全开的兔子奔跑起来简直不要太快!
同时还要感谢后羿,若不是他有先见之明,把路上遇到的杂兵全部打包带走,想必逃跑的路线也不会如此顺畅!
“终于到了……”
迫近南天门的时候,兔子眼中的火光已经悄然熄灭。此时的它好似一头训练有素的骆驼,屈膝下跪,把乘客平稳的送回到地上。
由于它的背部有些颠簸,担心身体娇弱的嫦娥吃不消,莫奇关切地问道。
“你没事吧?”
“我很好,谢谢……”
确认过她的身体无恙后,莫奇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候再放眼环顾,只见四下里空荡荡的,哪里都找不到无名之神的身影。
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吧?
莫奇心里这么想着,怕她心急,就顺带着安慰道。
“请再等会儿,负责接应的人马上就来了。”
没想到嫦娥却一脸平静的摇头。
“不用管我,你自己走吧。”
“那怎么行!后羿特意叮嘱我带你一起走,你要是不走,我该如何向他交待?”
“后羿……吗?刚开始我还以为你们在合伙骗我,毕竟他已经走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又改头换面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她自言自语似的这么说道,同时伸手轻抚兔子的脸颊。
“可是,当我看到这只兔子的时候,就确信了那个人的确是后羿。因为只有他才会给兔子捏个猪鼻子。”
经她这么一说,莫奇才注意到兔子的鼻子的确有点像猪。
“啊,还真是!”
“与爱人久别重逢,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可我的心却毫无起伏,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莫奇微微地摇头,说“不知道……”
停止抚摸兔子的嫦娥转过身来直视它。
“我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她的表情木讷,宛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向恶魔寻仇。可是,我没能成功。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对他下手了,虽然这样很遗憾,不过不要紧,因为我知道他恶贯满盈,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总有一天他会得到报应。就算杀他的人不是我也没关系,只要能亲眼见证他的末路,我就心满意足了,这就是我苟且偷生活下来的意义。”
提到爱人的时候只是面无表情的一语带过,而提到仇人的时候却一脸兴奋的滔滔不绝。
“所以,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必须留在他的身边才行。”
嫦娥的种种表现让莫奇产生一种强烈的违和感,甚至令它感到恐惧,不自觉的向后退步。
看着语出惊人的她,莫奇知道她的心已经彻底扭曲,想要带走她没那么容易。
但是,毕竟已经答应过后羿一定会带她离开,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放弃!
心病还需心药医,至少得先搞清楚她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原因,才好对症下药!
“我知道了……既然你执意不肯走,我也不强求。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经历,好让我跟他有个交代。”
嫦娥似乎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她微微地点头。
“好吧……”
幽幽地说。
“既然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
……
为了拯救世界,女儿和丈夫相继殒命,只剩下自己无依无靠的活在世上。这样的命运,对于一个柔弱女子来说实在是过于残酷了。
希望从痛苦中得到解脱,她趁夜深人静之时,独自来到河边寻短见。
“永别了,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
湍急的河流将她的身体卷落到冰冷的河底。濒死之时,她看到丈夫和女儿在远处朝自己挥手告别。
眼见他们转身离去。
“等等!”
她心急如焚的上前追赶。
“你们别丢下我!”
但走在前面的两人却置若罔闻,渐行渐远,最终化作雾气消失不见。
“为什么……就算是死后,也不肯让我们一家团圆!”
难掩心中的悲恸。
嘀嗒——
泪光滴溅,在脚下激起一层涟漪,使之迸射出一道耀眼光束。
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她下意识的用手臂遮挡住眼部。
等到光芒消散后,她看到眼前悬浮着一座巨大的铜镜,上面正放映着一些动态影像。
……
“只差那么一点,只要孙悟空再靠近一点点,朕就能用事先准备好的法宝要了他的命,没想到竟被观世音菩萨放出的金钵给挡住了!到头来还是没能斩草除根……”
费尽心思制定的完美计划,结果却功亏一篑!
独自在寝宫中饮酒的玉帝越想越气,借着那股酒劲儿,他做出一个欠缺理智的决定。
“好你个孙悟空!不但洗劫朕的兵器库,还大闹天宫害朕出丑,就算你现在有五指山护体,朕没办法取你性命,也绝不让你有好日子过!”
“来人!去把朕的那几个外甥叫过来!”
玉帝的外甥,亦即王母娘娘的胞妹——日女羲和的九个儿子,它们虽然长相奇丑无比,形体酷似妖怪,但却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身份尊贵的很。
因为是玉帝亲口下的诏令,不敢有丝毫怠慢,九个外甥急匆匆的就赶来了寝宫。
还没等它们行完君臣之礼,醉酒的玉帝就大声喊道。
“你们来的正好!朕命令你们,化身成太阳,去凡间暴晒孙悟空替朕出口恶气!”
“陛下,您是认真的吗?如果我们几个一起出动,凡间的生灵恐怕会吃不消啊!”
“怕什么?!有朕替你们撑腰,尽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见玉帝心意已决,身为臣子的它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领命并赶往下界执行。
……
本以为“十日当空”是天灾,没想到居然是人祸。
亲眼目睹到真相的她不禁愕然了。
因为镜面上仅仅呈现出一个片断,没有交待过前因后果,难免不叫人怀疑它的真实性。
不过,当画面切换到另一个场景时,她的疑虑便逐渐打消了。
那是一座由竹篱围起来的村落。
“这不是我们的村子吗?”
夜深人静之时,一位身穿丧服的女子独自离去。
“那个人是我!”
看到这里她才意识到,原来镜子上显现的影像是她跳河自杀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没过多久,一位身穿华服的女子从天而降,落在村子的正中央。
姣美的容颜因愤怒而扭曲变形。
“该死的后羿!你让我体验丧子之痛,今日我就灭了你的部族!”
她展开衣袖放出许多条火蛇,它们嘶叫着到处爬窜,所经之处的房屋全部被引燃。
一些沉浸在睡梦中的人来不及逃跑,直接葬身火海。
“着火了,快跑啊!”
另一些被惊醒的人在逃往室外的途中遭遇火蛇的伏击被咬穿脖子。
眨眼间,整个村子就被烧成废墟,村民全部葬身火海,无一幸免。
复仇成功后,她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活该!蝼蚁之辈胆敢触犯神威,这就是对你们的惩戒!”
她轻轻地挥手,招来一朵七彩祥云,载着她洋洋得意的升上天去。
……
眼见族人惨死,给她带来极大的触动。
“她是谁?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
她自言自语的发问,没想到竟得到来自铜镜的回应。
“这个灭你族群的女人名叫羲和,后羿射杀她的九个儿子,她心存怨恨,但碍于后羿已死,这份怨念无处发泄,于是就找他的族人来泄愤。”
“至于你之前看到的那名黄袍加身的男子是天界的领袖——玉皇大帝。人间之所以会出现十日当空的奇景,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随着动态影像的消失,镜面上浮现出一个虚幻的人影。
“换言之,这两个高高在上的神仙便是导致你身陷不幸的罪魁祸首。”
“那你又是谁?”
它头戴狐狸面具,嗓音虚无空洞,无法辨识体貌。
不过,因为他的身形高大,勉强可以断定是男的。
“我是无名之神,姑且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对于自己的身份,他一语带过。
“如今你栖身的部落已经遭到灭族,只剩下你一个活口,背负着巨大的仇恨,就这么一死了之,你甘心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赐予你力量,助你完成复仇大计!当然,如果你无意寻仇,想要安稳的活下去,抑或是不肯改变初衷一心求死,我也无意干涉。”
简单的说明意图后,他透过镜子传递给她一粒银光闪闪的丹药。
“这颗仙丹是我从太上老君那里讨来的,只要吃下它就能掌握上天入地的本领。我把它转赠与你,至于要不要用,该怎么用,就由你自己来决定吧。”
……
身体浸泡在水中,只有头露在外面承受烈日暴晒。
这种寒热交迫的体验,使她在极端的痛苦中醒来。
“我……没死?”
脑袋昏沉沉的,唯独落水后的奇妙见闻她记得十分清楚。
“那个是梦吗?”
身体渐渐地恢复知觉,她感觉自己的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将握紧的拳头送至眼前,缓缓地摊开手掌。
“这个是?!”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闪闪发光的球体!是面具男赠与她的仙丹!
“那不是梦!”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一股恶寒窜遍全身。
“如果不是梦,那村里的人……”
担心族人的安危,她沿着河边的浅水区挣扎上岸。
脚下的鞋子早已不翼而飞,她强忍着足底的疼痛,踩着坚硬的石子路,跌跌撞撞的跑回村子。
......
没了……
全都没了……
那些被圈在竹篱内的建筑物全部化作低垮的焦土。
她艰难的迈开脚步,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踽踽独行。
一路上,她看到许多过去的幻影。那些已经逝去的族人,在已经毁掉的房屋里,一如既往的过着生活。
当她从门前经过时,他们会热情的跑过来和她打招呼。
她也习惯性的回应,但当声音发出的那一刻,族人就消失了,房屋也重新变回了热焦土。
泪水滑落,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似的,五脏六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揉捏在一起,令她压抑得喘不过来气。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看到一棵树皮被烧焦但仍旧昂首挺立的桃树。
那是她们一家三口在院子里种下的树。
在它的斜对面有一座被烧光的废墟,那里曾是她的居所,她引以为傲的家。
眼见它那凄惨的模样,她觉得很痛苦,很迷茫,很委屈,无力的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为什么……”
“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自己痛失一切,而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这不公平!
我不甘心!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由悲生怨,最终化作愤怒的魔鬼,让失去理智的她停止哭泣。
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嘴里碎碎念叨着“不可饶恕……”,想要站起来,但因为久跪伤膝,颤抖的双脚一时间没能站稳,失去平衡的身体顺势扑倒进眼前的炭灰里。
洁白的丧服被染得一片漆黑。
躺在地上遥望天空,她告诫自己仇人就在上面,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这时候她忽然回想起面具男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这颗仙丹是我从太上老君那里得来的,只要吃下它就能掌握上天入地的本领——
我把它转赠与你,至于要不要用,该怎么用,就由你自己来决定吧——
好在有仙丹在手,总算让她对复仇有了指望。
她从口袋里掏出仙丹,送进嘴里一口吞下去。
很快她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体内激荡。
她觉得过去那个软弱的自己仿佛已经死了,而新生的自己变成了无所不能的存在!
她从废墟里挣脱出来,随手脱掉被弄脏的外套。
“都怪你们不好!”
她仰面朝天,向恶贯满盈的凶手大声宣战。
“是你们夺走了我的一切!”
“绝不放过你们!”
“给我等着!”
“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啊哈哈哈哈哈!”
她歇斯底里的狂笑,引动神力将地面震得塌陷,然后借着这股反作用力冲上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