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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白君献-心事

当缥缈王白君献宣布——将于三月初三为十四岁的小王子卫渊举办生日庆典、届时神通广大的蛟龙王大人也会莅临现场的时候,举国上下一片沸腾。

洪昌大陆上最为尊贵的种族是龙族,他们享有至高无上的法力、拥有无人能及的寿命、还能预见人族的过去和未来。而龙族分为蛟龙族和苍龙族,蛟龙王作为蛟龙族之王,自然无比尊贵。

在蛟龙王莅临缥缈国的前三个月开始,一整个缥缈国都陷入了欢乐的气氛。上至巍峨雄壮的雾凇宫,下到宫外的每一个街角都在张灯结彩。无论走在何处,都会看见有专人进行清洁打扫。

“最近十五年蛟龙王一直在雪国播撒福祉,现在能到咱们缥缈国,也是极其的可贵呢!”人们都这样说。

人们都在祈祷自己能有幸受到蛟龙王的祝福。

白君献盛情邀请蛟龙王莅临雾凇宫,自然是希望这位龙王殿下能在卫渊十四岁典礼上为缥缈国带来福祉。另外,白君献更是希望蛟龙王能够医治小儿子卫渊的失语症。

白卫渊是缥缈王白君献和王后兰秀玉的第三个孩子,也是缥缈国最小的王子。

白君献记得,当年秀玉在怀上卫渊后,极其嗜辣,爱吃腾热菜。腾热菜是缥缈国特有的一种食物,在重牛油、辣椒熬制而成的锅底中,将蔬菜、肉类和菌类等各种食材放置其中,烫熟后再蘸上香油和食盐就可以食用。香辣可口,特别受缥缈人喜爱。人们听从“酸儿辣女”的古训,一致认为缥缈国会迎来一位小王女。于是,秀玉和宫女们开始在闲暇时光编织浅红色的小裙子、小毛衣和小帽子,布置温馨可爱的婴儿房。而白君献则命人打造了一个小木马,再漆上了浅红色的油漆。当年的三月,缥缈国上下万事俱备,只等一位小王女的降生。

那天,正是缥缈国结束当年雾季的那一天。空气中雾气全无,万里无云,只有金色的太阳照耀大地,一整片天空发出璀璨的金红色光芒。从王宫里文臣武将到市井间的贩夫走卒都认为这是天降祥兆。而秀玉王后在阵痛整整六个时辰后,终于生下了孩子。

产婆小心翼翼地走出产房,她的怀里是一个皱巴巴的婴儿,又黄又丑,像只猴子,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睡在襁褓中——这是一个儿子。

“不是小妹妹吗?”长子白世宁和次子白皎月四眼相对,一脸迷茫。

还是白君献最先反应过来,摸了摸两个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弟弟就弟弟吧。等他过几年就可以与你们一起读书识字,玩剑骑马。你们两个做哥哥的,可要以身作则,做弟弟的好榜样。”

而文臣武将俯身朝拜、连连贺喜,“恭喜王上,我们缥缈国又多了一名勇士!”

白君献点点头:“缥缈群山层峦叠嶂,城市建筑巍然屹立。自女神善树姬离开洪昌后,我们的祖先历经千辛万苦,开荒垦地,临渊而建,才有了这一座多维空间一样的王国……这个孩子在一个极为吉祥的时候出生,我希望他能继承先辈们的意志,茁壮成长,成为守护缥缈国的勇士。我们就叫他卫渊吧。”

白君献从产婆手里抱过卫渊。只见孩子包裹在温暖的襁褓里,睫毛微微闪动,不哭也不闹。

刚开始,白君献还同秀玉说笑道:“卫渊是咱们最乖巧的孩子,世宁和皎月小时候可闹腾了,总是不睡觉,爱折腾。你又偏偏不放心其他人看着,总要自己守着他俩,真是辛苦!”

秀玉则一边轻拍着卫渊,一边说道:“卫渊一定是最让我们俩放心的孩子,人都说三岁看老,我看哪,几个月大的孩子,这脾气、心性也能看出来呢!”

只见小儿子卫渊嘟着嘴,小手挥一挥,不哭也不闹。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君献和兰秀玉第四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儿听溦出生了,听溦两岁开始牙牙学语,而此时四岁的卫渊依旧不哭也不闹。

“小王子白卫渊无法言语。”

流言从凤仪殿开始弥漫,很快就传遍了雾凇宫。

日子一天天走过,一直持续到缥缈国春夏交接的那一天。白君献还记得,那天阳光明媚而不灼热,缥缈国像卫渊出生的时候,难得地没有一丝雾气缭绕,凌霄宫御花园里芳草翠绿、繁花似锦,人们都在花园里地悠闲地晒着太阳。

阳光暖洋洋的,可白君献的内心有着挥散不去的阴霾,此时他风华正茂,是年轻而出色的缥缈王,同时听觉灵敏——整个宫里都传遍了,小王子卫渊从出生都现在,不能开口说话。

他看了看身旁美丽端庄的妻子,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秀玉仿佛心无旁骛地哼唱着儿歌,给小儿子卫渊听:

微风飘过带温暖,

天空微笑透淡蓝。

院里百花争斗艳,

冰消雪融春到来。

小卫渊眯着眼听得认真,莲藕一般的小手舞动着,他张了张嘴,露出还没有长全牙齿的小嘴,似乎要放声大笑,然而,他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白君献心里一沉,其实他已经在众人私下的言语中听闻了多次,心里也逐渐接受了卫渊天生不能说话的这一现实。长子世宁和次子皎月都是非常优秀的孩子,如果小儿子卫渊能够成长为一名勇士,和他的兄弟们一同守护缥缈国,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果不能言语也没关系,他依然会在大家的关心爱护下度过幸福的一生。让缥缈王真真正正担忧的是自己的王后,他知道,对于一名母亲而言,十月怀胎生子,如果孩子不能开口说话是多么地痛心啊。

“君献,”兰秀玉轻声的呼唤将白君献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表情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王后——她今天穿着浅蓝色的宫装,更是衬托出她肤白貌美,温婉可人。秀玉乌发绾起,插了一只蓝白宝石相间的凤钗,即使成婚多年,她依然非常美丽,黑色眼眸明净动人。而此刻,缥缈王表情认真地听自己的妻子说话,认真得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脸色写满了担忧。

“君献,”王后又呼唤了一声。

“秀玉,我在,我就在你身边。”缥缈王拉过王后柔软的右手,紧紧地握在手心。

“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王后突然说道,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缥缈王的唇,不等他回答,又继续说道,“我们,从小就认识,六岁起,我们就一起在书院读书、写字,我们一起长大。那时候你总喜欢欺负我,调皮捣蛋。还曾经在我的书里夹蟋蟀,把我吓哭后又在旁边手足无措地安慰我。从那以后,又自称是我的小‘护卫’,走哪儿都要一路,还不许其他孩子欺负我。我们二十一岁成婚,第二年就有了世宁。缥缈国也一直平安祥和。可能是我们的人生太过幸福、平稳,上天才让卫渊来到我们身边,考验我们。”

“关于卫渊无法言语的传言,你知道多久了?”白君献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不是传言,”秀玉艰难又坚定地纠正道,“是事实吧。我原本只想着卫渊这孩子说话晚。可是,他妹妹听溦只比他小两岁,早就能用含糊的语言表达自己感受。我私下也请来了太医院的御医,可即使是名望最高的红太医检查后,表示卫渊舌头、口腔一切正常。至于卫渊为何无法言语,红太医百思不得其解,也是无能为力。”

缥缈王皱了皱眉头,问道:“我再让其他御医来看看?”

“他们,都来过了。他们都表示卫渊是正常的孩子,他们也不明白卫渊为何无法言语。我原本期待着有奇迹发生,要求太医们将卫渊无法言语之事保密。但近一年来,我便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卫渊不能说话就不能说话吧。他依然是我们疼爱的儿子。就算他一直无法开口说话,我们作为父王母后,也要守护他,让他度过平安幸福的一生。”

听了秀玉的一番话语,白君献心中的担忧一去而散。

白君献郑重其事地招来宫人,说道:“诸位,小王子白卫渊,自出生就无法言语。但是,你们也不要因为小王子无法言语就有所另待。我和王后依然会爱护他、教导他,他依然会成长为一名缥缈国勇士。”

从此以后,缥缈国自上而下都自然地接受了小王子卫渊无法开口说话的事实。这个事实就像一个人早上要吃饭,晚上要睡觉一样普通。自出生起就无法言语的小王子卫渊,就在人们的呵护下渐渐长大。

如今,卫渊即将年十四岁,这是缥缈国少年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十四岁,意味着卫渊可以拥有自己的武器,还可以独自出入雾凇宫,同世宁和皎月一样,去郊外打猎,最重要的是,卫渊可以进入泰明殿参与国政。

作为缥缈国的勇士,卫渊若一直无法言语……

“若蛟龙王能治好卫渊的失语症,那就再好不过了。”从回忆中抽身后,白君献不由地想道。

“王上,时辰到了。贤亲王已在门外候着。”说话的中年人毕恭毕敬,他身体微胖,两瓣小胡子整理得干干净净的,正是大内总管朱泽明。

“走吧,蛟龙王即将到来,我们去看看宫外布置得怎么样了。”缥缈王白君献沉声说道。

“王上,遵命。”侍卫们立即跟随。

一行人等走出泰明殿。明明是雾气缭绕的雾季,北方却突然风起云动。白君献抬头望去,只见北边靠近燎国的地方,燃起了火红的云朵。

“最近三个月,天象是有些奇怪。”白君献略有疑惑,“不过,苍龙王在燎国已久,定会守护我们人族。”

人们都附和道:“王上说得对,苍龙王一定会守护我们一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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