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湖畔花船飘荡,琴音似水,歌喉婉转,繁华胭脂地,不外如是。
“狗子,那不是你喜欢的篮彩姑娘吗?”随着一根修长的手指看去,湖面上一搜花船随风飘过,烛光与月光交错,笼罩着一个身穿绣花衣裙的女子。
狗子黑乎乎的脸蛋微微发烫,红色没能显现出来,略显拘束的摆手摇头,“少爷说笑了,这天仙般的人物那是我能喜欢的……”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听说这篮彩姑娘家道中落,也是一个大家闺秀,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又有一手好的琴艺,可惜落入这风尘之中,叫人感叹。”
狗子心下默然,人生在世,随风雨飘摇,如水中浮萍,这太平盛世如此,更不论兵荒年代的人命如草。
“小姐,小姐,该回去了,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少不了一顿骂。”
“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该叫我少爷。”
看着从船舱中急急忙忙跑出来的小姐的贴身丫鬟,狗子的眼神闪动,心中暗寸,小姐一顿骂,我们一顿打,合乎情理。
那少爷也不理会小丫鬟,依然驻足在船头,两鬓乌黑的发丝随着微风飘荡,“狗子,你知道吗?往年父亲并不理会我在外如何玩耍,如今确是不同了,”说到这里顿了顿,“或者真是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唉……”回忆起不久前父亲的话,少女又认真的看了看身旁的人,该下决定了吗?
听着小姐的话,嫁人?有什么不好的?林府家大业大,选择的夫婿定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样的权势熏天,家财万贯,这就叫门当户对,狗子并不能明白小姐的想法,也只有沉默以对,狗子明白,这个时候不能说话,规劝会惹人生厌,顺着就是唆使,这个更危险,一个不好双腿都得打断。
“小,少爷,我们该回去了,”丫鬟又嘟囔一句。
少爷皱了皱眉,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花船,也不知是在想什么,轻轻一叹,“回去吧。”
丫鬟得了命令,欢欢喜喜的跑去传话,调转船头,可以回去了。
远离了烟花之地,也好似断绝了世间的嘈杂,乘着夜色,狗子收拾了行装离开了林府,顺着长业街的尽头走去,离开林府,这是狗子怎么也想不到的事,回忆起今晚的事,总觉得离奇万分。
狗子看着左手上拿着的卖身文契,上面的字多半都不认识,大抵只能知道那两个歪歪扭扭的王二二字,还有那个红手印,狗子又摸了摸胸前钥匙,心中黯然。
狗子九年前进的林府,初时只是一个厨房伙计,劈柴烧水,机缘巧合,狗子救过一次落水的小姐,也就被林家小姐讨要到身边,当时的小姐年岁不大,林老爷也就准了,后来过了几年,小姐也长大成人,狗子也年岁增长,有着一身力气,而且面相凶恶,如黑面神无二,就安排成了林家的护卫,随府中主子外出办事,需要时能吆喝恐吓几声,不过这个差事狗子并不怎么熟练,他大多时候都是随小姐出府。
至于厨房的事也就换了人,没狗子什么事了。
过了长业街,左拐之后狗子窜进了一个无名的小巷子,月光被左右的屋檐遮住了大半,显得有些黑暗,又是一阵左拐右窜,到了一处老旧的小院,这个地方狗子来过几次,都是陪同小姐一起来的,听说是以前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所有,后来辗转到了林府手里,既然德高望重,小院理所当然的有了一丝具有年代感的书香气,狗子当然不能明白那些文人墨客对环境描述的这种感觉,大抵也就觉得这院子不错,整洁安静。
狗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开了门上的锁,伴随着老旧的木门的咯吱声,狗子走了进去,回身关了木门,插上了门销子,穿过了不大的院子,来到了一处侧面的卧室,里面有着一丝淡淡的女子香囊的气息,狗子认得这个小姐身上香囊的味道,然后狗子把背上的行李放在了桌上,循着香味,在床榻上找到了一个香囊,心中想着该是小姐来时落下的东西,狗子用手抹了抹香囊,想了一会,又把香囊放回了床上,回到桌前重新拾起行李,退出了房间,去了隔壁用作书房的房间,收拾一下用作零时休息的小木床,睡了下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狗子迷糊中感觉屋里有人,睁眼一看,借着窗外的月光,屋内空空荡荡,并无二人,糟糕,狗子心中突然一个机灵,弹身而起,也顾不上穿鞋,一个纵身穿过窗户,借着力道一滚,已然到了院中,周围一片寂静,但狗子的心神也如张满的弯弓,绷得紧紧的,身体就像利剑一般,死死的盯着内室,那是小姐以前睡过的房间,随时准备射出。
“砰”的一声,窗户砸在了墙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一黑衣人破窗而出,狗子猛的蹬腿,向着那黑衣人直射而去。
交手的一瞬间,只见那黑衣人弹腿而起,脚掌顶在狗子轰出的拳头上,借着狗子力道,翻身后撤,转瞬间落到了屋顶,狗子心下骇然,飞檐走壁的功夫狗子并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真真的见过还是头一遭,那黑衣人同样打量着狗子,“黑头黑面的,警觉性不错,就是功夫太差。”
狗子仰头盯着屋顶的黑衣人,“你什么人?”心中猜测应该是要对小姐不利,也庆幸小姐把院子送与了他,若不然这种高手要是蹲点,小姐定然出事。
“什么人不要紧了,”黑衣人说着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剑,剑身不宽,左右摆动,这是一把软剑,便于藏于腰间。
狗子盯着黑衣人手中的软剑,明白这人是要杀人灭口,脑中极速转动,盘算着如何逃走,虽然已算不得林府的人,但是林小姐对他一直很好,从未亏待于他,必须要去通风报信,让老爷早作准备,免得被奸人所害。
狗子还未想到逃走的办法,那黑衣人右手一抖,软剑突然蜕变,并不像刚才一般摇摆,此时已变得笔直,伴随着“嗡嗡”的剑鸣声,黑衣人一个弹跳,从屋顶直射而下,转瞬间剑尖已触及到狗子胸前,狗子本能的向后一退,拉来了一小段距离,左脚脚尖一踢,带起无数灰尘细土,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向院门方向后撤,那黑衣人左手一挥,袖口铺开,散开了飞向面门的细土,几个弹跳,追上了狗子,随后左手变掌为拳,传过狗子两手合拢的防御,狠狠的打在了狗子胸前,狗子一声闷哼,只记感觉这拳的力道像是透过身体一般,勾着身子昏睡了过去。
黑衣人见狗子昏迷,轻轻笑了笑,“无趣,”然后一脚踢出,狗子的身体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而后头部砸断回廊的柱子,鲜血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