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叔交叉双臂,坐在火堆旁,休息了一晚。
天微微亮,山洞里的篝火已经熄灭,童尘渐渐苏醒过来。
他浑浑噩噩的睁开眼,昏迷前的疼痛已经不见,他双手轻轻的摸向受伤的半边身子。
嗯?伤口呢?他愣了一下,坐起身,低头看看,被划无数道口子的破烂衣服下,既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
又是这样,上次村子被那伙强盗屠戮时,也是这样,伤口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见。
童尘尝试伸了伸腰,又握紧拳头比划了一下,感觉自己体力精力,甚至整个身体状况都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有用不尽的力气一般。
梁叔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此时在石板上打猴拳的童尘,心里不禁想笑。他假装咳嗽一声,睁开眼睛,童尘迅速停下自己的动作。
“梁叔!”童尘“唰”一下跳下石板,跑到梁叔旁边说道:“昨天那只猪是什么东西,也太猛了。”
梁叔看了看童尘身上的衣物,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下,扔向童尘,说道:“这也没什么可以换的衣物,你就先披着,将就一下。”
童尘将斗篷接过,披在身上。
也不知道算不算合身,这么大件的斗篷刚好将他的全身盖住,要是再戴上兜帽,在没有灯火的夜晚,他就算躲在角落都没人能发现。
“谢谢梁叔。”童尘整理着衣裳,忽然摸到衣兜处有几个盒子,伸手将其中一个盒子拿出,打开一看,满满都是丹药。
虽然不知道是些什么丹药,但昨天被野猪划伤的时候,他迷迷糊糊感觉梁叔给他嘴里塞了颗丹药,这应该就是他伤口能这么快愈合的原因。
那上一次在村子,是谁救了他呢?
就这事童尘想了好多回,也找不着答案,不想了,想也想不明白,便将丹药盒重新放回衣兜。
梁叔在一旁边收拾弓箭箭筒,边说道:“以你目前的能力,昨天已经很不错了,但有一点要注意,不要低估你的对手。”
童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道:“昨天那只猪,为什么这么猛?”
梁叔听完哈哈一笑:“那哪是什么猪,一只初学阶的针铁兽罢了。”
这让童尘更是疑惑了,侧着头眯着眼睛,初学阶的针铁兽?那是什么玩意?
梁叔扫了一眼满脸困惑的童尘,这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解释道:“这世间只要是修炼的人、或兽,都必须从初学阶开始,按字面理解,就是刚开始修炼没多久的意思。而针铁兽就更简单了,奇珍异兽这么多,它只是其中一种。”
童尘尴尬的挠了挠头,以前在村里也没听人说过啊,什么初学阶针铁兽。
梁叔整理好箭袋,将它背在身上,拿起弓箭,说道:“不急,慢慢你就会懂了。”
童尘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那梁叔……你是什么阶段的?”
梁叔愣了一下,没想到童尘会问出这种问题,嘴角隐隐翘起回道:“以后你就知道了,我们准备出发了,今天开始,才是你真正的试炼。”
童尘一愣,昨天那只猪不算真正的训练?那完了呀!怕不是每天昏迷个两三回。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表面还是点了点头答应到。
“出发吧。”梁叔走出洞口,与往常一样一跃而起。
童尘紧跟在梁叔后头,没有像昨天那么恐惧,他尽量让自己不去关注下面的深渊,用力跳起,双手抓住绳索,顺势就爬了上去。
走的路跟昨天不同,但是老林子还是那样子,到处都是杂草,树都粗壮无比,不同的是,这里到处都可以听到飞虫鸟鸣,周围的丛林里,时不时传来动物窜动的声音。
童尘有些担心,这周围这么多草丛,万一窜出来的都像那针铁兽一样怎么整?
他左右观望,时刻注意四周。梁叔似乎知道童尘会如此紧张,故意带着他往密林里钻。
童尘虽然害怕周围的丛林,但也知道梁叔会护他安全,咬咬牙也一头跟了进去。
林子里的草丛很高,童尘几乎只能露出头,他更加担心四周,生怕哪里突然窜出个什么东西将他拖走。
他手脚冰凉,紧贴着梁叔身后,恨不得爬上去让梁叔带着他走。
梁叔则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没过多久,梁叔淡淡说道:“到地方了。”
童尘踮起脚,歪过头向梁叔前方看去,只见一条宽阔清晰的河流就在前方不远处。
两人走出丛林,来到河水岸边。
终于不用再担心了,童尘一屁股坐在岸边,打量着眼前这条河,河水非常清澈,但是看不见有活物的痕迹,估计是水流有些急,小鱼小虾都被冲到了下游。
他顺着河流朝上方看去,水流从一处很高的瀑布倾泻而下,瀑布周围的岩壁非常平滑,被打磨过的钢板一般,没有一点凸起的地方。
梁叔看着卸下防备,瘫坐在地上的童尘说道:“特意带你来的,你看你身上脏成什么样了,去河里洗干净。”
童尘答应了一声,刚站起身,正准备脱下身上的衣裳。
清澈的河里突然跳出一条浑身闪着彩光的鱼,一口撕咬下斗篷衣角。
童尘吓得后退一大步,回过神来朝河里看去,那条鱼已经跳回水中,不见踪迹。
梁叔露出奸计得逞的微笑,看着有些错愕的童尘说道:“那是斑彩鱼,浑身呈透明状,在光线直射下会变得五彩斑斓,虽然它们大都是初学三阶,但是即便是试炼期的武者都不敢轻易招惹,因为它们的生活习性,大多成群结队,一般只要有一条斑彩鱼,那它附近就有成千上万条。”
童尘听完,不禁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衣摆上那被撕裂的一角,心里一阵后怕。成千上万条?幸好是衣服被咬,要是他下去了才发现,骨头都不剩了。
梁叔看了看退在自己身旁的童尘,微微说道:“你要记住,不管身边多平静,有没有敌人,都要时刻保持警惕,永远留一个心眼。”
童尘一脸认真的朝梁叔点头,心里却想着,对,我确实要警惕他,天天想着谋害我。
梁叔朝河边走去,说道:“今天要做的很简单,把鱼弄上岸,我给你演示一遍。”他站在河边,双眼盯着河水,童尘站在原地看着梁叔。
突然,一条斑彩鱼在河里扑腾跃起,朝梁叔袭来。
梁叔瞬间反应,微微侧身躲过斑彩鱼的撕咬,紧接着他一巴掌挥过,那条鱼瞬间被拍到岸上。
斑彩鱼落在童尘身前,他吓的猛的后退一大步,紧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鱼,确认失去生机,才一步一步的走去。
确实像梁叔所说,除了眼睛,浑身就是透明的,还能看见同样透明的内脏,被光照在身上,会闪出五颜六色的光。
梁叔拍了拍手走回来,说道:“看清楚怎么做了吗?接下来看你的。”
童尘紧张地点了点头,回道:“看是看清楚了,但是……”
话还没说完,被梁叔打断道:“没那么多但是,这是你踏入初学阶的第一步。”
童尘舔了舔嘴唇,硬着头皮走向了河边,他仔细的看着身前河水,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些彩点闪耀,他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那些斑彩鱼就在身前,现在只等它们随时跳起。
他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手心渗出汗来,专注着河里的动静,一个光点越来越亮。那是斑彩鱼接近河面的征兆!
童尘架好姿势,准备好随时闪避斑彩鱼的袭击。果然,河里扑通一声响,一条斑彩鱼朝着童尘张口咧着牙跳出,童尘模仿着方才梁叔的操作,身子一侧,紧接着一拳将斑彩鱼打在地面上。
他看着在地上扑腾的斑彩鱼,好像也不是很难。
童尘看了一眼梁叔,梁叔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童尘继续专注看着身前的河流,没过多久,又一条斑彩鱼跃出,他用着相同的动作,再一次将斑彩鱼打到地面上。
地面上横躺的斑彩鱼越来越多,他愈发熟练,愈发的自信。
这些凶残的斑彩鱼此时在他眼里,就是一条条普通的鱼儿,只是捕捞方式变了。
他甚至玩起花样捕鱼,斑彩鱼跃起他直接一把抓住鱼尾,将它猛的拍晕在地,又或者跳起旋转三百六十度,将在空中扑腾的鱼一脚踢飞到梁叔身前。
梁叔将被童尘扔来踢去的鱼捡起,用旁边丛林里拔出来的草缠绕起来,他看着眼前无数在地面上挣扎的鱼,再次望向童尘。
这是个普通人该有的体能吗?要换个平常人,早就该累趴了吧?
“好了,停下吧。”梁叔朝着童尘说道。
童尘听到,停下动作挠了挠头,恋恋不舍地走回梁叔身旁。
梁叔边用手里的草缠着鱼,边看着意犹未尽的童尘:“接下来,我教你如何打通自身经脉。你盘坐下来,闭着眼睛,感受自己体内的气血流向,控制它走遍你周身。”
童尘照着梁叔所说,盘腿坐在地上,闭着双眼。
经脉他小时候曾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起,据说只要浑身经脉打通,就能变成绝世高手,但是气血还是第一次听说。
过了一会,童尘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哪有什么气血流向啊,除了跳动的心脏,什么也没有。
他刚想张口询问梁叔,梁叔似乎早有预知,说道:“静下心,别说话。”
童尘只好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童尘仍然没找到梁叔所说的什么气血,什么经脉,只感觉自己腰酸背痛。
他微微睁开一只眼,寻找梁叔的身影,只见梁叔早已将斑彩鱼捆绑完,在自己身旁打坐。
他盘坐在那里,就像是固定在那里的雕像,一动不动,一声不响。
见状,童尘也不敢伸展身子,硬着头皮继续感受体内那所谓的经脉气血。
太阳落山,天色慢慢暗沉。两人在河岸边盘坐了整整一个白天。
不知是不是温度下降的缘故,童尘开始隐隐约约感受到胸前一股暖流。
他一愣,这应该就是梁叔所说的气血吧?
暖流似乎知道童尘注意到它了,速度逐渐的变快,从胸前冲上头顶,又从头顶落下行到手指尖,再落到脚底,就这样反复游遍童尘周身。
童尘感觉自己身处熔岩之中,身子越来越热,内心有些躁动不安。他不自觉照着那道暖流行走的路线,脑海中慢慢勾勒出一个人体,人体内一道道线条遍布全身。
此时,梁叔注意到身边童尘的变化,睁开眼睛朝童尘望去,这是……
梁叔迅速起身,一手伸出想拍醒童尘。
即将碰到童尘时,他身边突然出现一道紫黑色能量,将童尘罩住。
梁叔指尖刚触碰到那层能量,“嗡”的一声,以童尘为中心,周围的空气掀起一阵涟漪,梁叔猝不及防被轰飞出去,重重的砸在丛林里的一颗大树上。
梁叔毫发无伤地站起身,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层能量,肌肉暴起,右手攥着拳头,一道道金色线条从肩膀处滑落手掌,缠绕整支手臂,他双腿发力,朝着童尘冲去,伸出右手一拳砸在能量罩上。
僵持了一会,能量罩像玻璃样碎裂,周围空气再次掀起一阵涟漪,河水被震的溢出岸上,周围的草丛树木疯狂晃动。
他顺势将童尘一手按倒在地,一巴掌打在童尘脸上。
童尘猛的一下清醒,睁开眼就是一手按住他的梁叔那锋利的眼神。
他愣住了,他心神还沉浸在那个一片黑暗,满地熔岩的地方,他在那勾勒出自己的经脉,找到梁叔所说的气血。
坐打的好好的,梁叔为何突然打人呢?
童尘有些不解地开口询问:“梁叔……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