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许病愈之后就辞职回了老家,许家安保工作便落到了桐月明身上,白合叶陆陆续续找了几个人过来面试,没曾想都被珠儿三言两语刁难走了,这让白合叶心里怪不痛快的,谁知珠儿是瞧不上这些面试的保镖,还是瞧不上自个儿……
但其实珠儿心里已有人选,所以她只留下了几个佣人。
折腾了几回,白合叶终究是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她一度觉得老板这是想炒了自己,因此也没好气的说:“许小姐,您说您想要什么样的人来做您的保镖,给我出几个标准,我依葫芦画瓢给您找。”
看白合叶强硬起来都模样,珠儿有些意外,她眉毛轻微戚起,抿了一口茶舒了口气,这才说道:“我也知道你辛苦了,这样吧!保镖我来找就好了……”
这话一出白合叶就知珠儿心里其实早就有了人选,听珠儿松口她不觉得松了口气,反而想到自己这几日白费的这些功夫,就大大的不甘心,但她又没法子和珠儿作对,就气恼恼的离开了。
“你气人的功夫真行啊!”从一开始桐月明就一副看戏的样子,俨然他也是许家宅院里的“老人”了,新来的佣人和园丁都对他挺客气的,他说话也越发有底气了。
珠儿微微撅着嘴,不屑说:“我就是不喜欢她,何况我给她的薪水足够让我这么任性了!”
“那你是想让黎子纾来当你的保镖?”
“我现在谁也不想,在我家主人的事情没搞定之前,我绝对不会再去见他的。”珠儿脸色整个暗淡下来,跟笼着一层氤氲似的,桐月明脑袋四周转悠一圈,“黎子纾见多识广,你把他请来,也好有个商量。”
“真的有用吗?他只是个普通人,去了蓬莱都被当累赘,硬生生被送了回来。”珠儿眼睛一亮,但又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
“可是我算过他的命格,他生来就不是个普通人,踏入蓬莱仙岛是他的缘,可不是他的果。”
“瞧你说话,跟个神棍似的。”珠儿将信将疑,但她心里有了七八分的注意。
“我现在就剩点推算的本事了,不成吗?”
“既然如此,你去请他吧!我突然登门造访,人家也觉得突兀不是吗?”
“我和他可不熟?”
“但你了解他……”珠儿给他戴了顶高帽子,“我想你的能耐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多了。”
“我一点都不厉害,但是你要是怕尴尬的话,我可以让你们先在梦里见上一见……”
“但是……”
“这不是谈情说爱,黎子纾确实能帮到你,只要他愿意就可以。”
“那……那能梦见蓬莱吗?”珠儿不想否认蓬莱岛的那段时光,才是她生命的开始,在此之前她只是一只被主人抱在怀里的宠物猪,可是她误打误撞进了蓬莱,遇见了同样迷茫不知所措的黎子纾。
当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在幻境中以人的身躯站立,第一次平视着黎子纾的眼睛,珠儿就喜欢上眼前这个忧郁的男子,尽管她知道在黎子纾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过客。
可是桐月明要把他拉回自己的眼前,这不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吗?
当天夜里,朗朗月色如水,为大地披上一件水雾色的华裳,看不见摸不着的花儿点缀其中,那是梦的涟漪,珠儿洗漱完毕后,特意换上一件柔软又精致的睡裙,明知道梦里的自己不是这番模样,可是她还是精心挑选了一番。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桐月明把两人约会的地方设置在荒山坟塚堆里,这座荒山不见半点翠绿,只有干枯的龙须草在风中乞怜,她在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丝竹管弦断断续续不成篇的传来,听得她脚底发麻。
可最令她害怕的是眼前出现了一排纸扎人,它们像蚂蚁一样跟着一条轨迹前进,三角形的头颅,椭圆形的身子和龙须草枝做成的四肢,这些纸扎人为何瘆人呢?
珠儿不知道,可她觉得自己以前见过这些纸扎人,他们的表情是那么熟悉,他们的身子……穿的衣裳还揣着东西,它们与活生生的人没什么不同……
可是他们没有灵魂,只是亦步亦趋走上了戏台子,然后生硬的转动四肢,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戏台之下有个看客,他和珠儿一样,拥有着有血有肉的躯体,那人便是黎子纾。
“黎子纾……”珠儿高声大呼着,但此举激怒了戏台上的纸扎人,它们的表情变得怒目圆睁,一个个恨不得把珠儿生吞了似的。
“别怕,只是梦。”不远处黎子纾比了个禁声的手势,随着珠儿一步步靠近他,就越发觉得他一点儿都没变,一副看起来了不起的模样和一颗经不起折腾的心。
两人并齐站着,小声说话。
“你还记得我吗?黎子纾。”
“我做过很多梦,梦里总有些似曾相识的人。”
“但你在梦里,从来没有给过这样的答案。”
“你想告诉我,这不是梦?”
“黎子纾,我是特意来见你的,我叫珠儿,这是你在蓬莱为我取的名字!”
“蓬莱,小平安的故乡,我在那儿遇见了一只小猪。”
“对。”珠儿心里又酸又涩,可是她还是那么高兴,两行热泪滚下,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啊?黎子纾还记得自个儿,可是他那么不以为意,反观自己已经把黎子纾视作一座大山,怎么也掩盖不住了。
“这些纸扎人,好像在哪儿见过?”黎子纾不经意说出这话,立刻把珠儿拉回实际,她刚刚也有这样的感觉。
后来,她听到戏台上的演绎,恍然大悟戏台上上演的是两人的共同回忆,是他们在蓬莱上的冒险,也是此刻能把他们串联在一起的,只有这番回忆了。
曲终人散之时,黎子纾变得模糊,珠儿这才想到自己来到这里的初衷,她急切说:“黎子纾,请你来找我好吗?2月22号,我在西影路的许家宅院等你。”
话似乎还没说完,珠儿就被从窗帘里偷偷跑进来的阳光晃醒了,外头已日晒三杆,这场梦回忆起来不过几分钟,怎知就经历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