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轻薄的窗帘把严峻照醒,昨晚打了一整夜的游戏,凌晨五点刚刚睡下,没想到这乡下的早晨来得这么早。
他接连打了几个哈欠,睡眼朦胧的搓揉着太阳穴,缺觉真要命,头痛起来象针尖扎肉,冷抽冷抽的疼。
院子里,大芦花鸡喔喔直叫,吵得他心烦意乱,他罢了赖床的心思,懒洋洋的从枕下摸出手机。
床的对面,严一山夫妇的结婚合照刺激着严峻的神经。
这老小子尚无身价之时,原来是那么的青葱羞涩,土气的发型和蹩脚的西装、傻里傻气的笑容、傍在一身通红的妻子身边简直low到爆。倒是居中而坐的外公很有架势,扣紧风纪扣的中山装直挺毕直,削瘦的脸庞紧抿的簿唇,像极了华国时代的一品大员。
鲜花插在牛粪上呀!严峻感概一句。
他举起手机对着照片‘啪’的来一张,然后拉开焦距果断截屏,配上文字:严总大人之—-人生冏途,上传朋友圈。
手指刚刚离开屏幕,严一山的信息狂暴过来:“猴咂,你是要造反吗?”
“你的青葱岁月难道不值得纪念吗?”严峻飞快的打字回信息。
“可是,我长得这样好看,你为什么长得那样丑!”
“鄙视。”
严一山这两条速回信息让严峻泪流满面,一双高颜值的父母为啥有长像偏丑化的后代?肯定是医院抱错了,周围邻居莫不是如是说。严峻也不知道该向谁去喊冤,心里却隐约希望这个命题是真的。
“别玩游戏,”
“good good shudy,day day up。”
严一山发完结束语后人为挂机,严峻的抗议被自动屏敝。严峻再度泪流满面,虽然我英语不好但我上网啊,这个段子我是懂得的。
严一山,你一个学理科的文笔为什么这么优秀,这科学吗?
“辣鸡,”严峻词穷,只得用两个软-弱无力的字眼表示愤慨。
“妈,峻峻起床了?”外屋传来小姨父张清华和外婆的对话。
“他年纪还小,让他多睡一会,”外婆的疼爱让严峻霎间温暖。
“县中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只要老师肯接收就可以进去了,”张清华的语气有点急切。
“我峻峻是个好孩子,老师肯定喜欢他的,”外婆帮严峻说着好话。
“嗯嗯,我找了大姐的高中同学秦月芬,等会就带峻峻过去面试。”张清华虽然有些敷衍,但确实已经在尽力做事了。
外婆虽然心疼严峻,但女儿女婿的决定她也没办法更改,只得小声嘀咕:“峻峻不愿读书就算了,街上不也是有很多初中毕业生,也没见人家活不下去,老逼他做不喜欢的事干什么呀?”
张清华不想回答他岳母的话,走门口去抽烟。
严峻脸色铁青,他已无心学业,为什么老严同志还要找关系想方设法把他关进学业的牢笼里?严一山那蜜汁般的自信据何而来?
“我就是被淘汰下来的渣子,到那里也不会发光。”
严一山同志啊,你造不?世间本无黑马,只有纯白纯白的小白马,你不要有太多的幻想,我只是一个放到那里都是渣的一个渣。
可是,家人亲人的殷殷期盼严峻不能不给面子,他只能选择起床、快速的套上T恤衫,跳下床去噔噔噔的跑出屋子。
“峻峻起来了,怎么样,睡得还习惯吗?”张清华听到声音,掐灭香烟后回头望着他笑。
“还行,”严峻顶着个黑眼圈,心不在焉的回答。
张清华心想你骗鬼吗,昨晚肯定玩了一晚的游戏。他并不揭穿,平缓的说道:“吃完早餐,我带你出去转一转。”
严峻的眼晴往饭桌上一睃,有牛奶和面包,这肯定是张清华带过来的。
他唔了一声,跑到洗手池前匆匆洗漱,然后随手抓过一块面包,一面啃着一面背起背包。
外婆急喊道:“峻峻,吃完再走。”
严峻含着面包含糊的回应,脚下却跟着张清华走,外婆走到门口正想提醒小女婿开车要小心,电驴一溜烟的早就失了踪影。
外婆重重叹了一口气,低声念道:“菩萨保佑我家峻峻。”
电驴奔驰在宽敞的街道上,严峻不停扭动脖子左右张望,新县城规模不小,铺面林立街市繁华,与外婆居住的旧区相比实在好得太多。
穿过热闹的街道,一中的大门赫然在目,不愧是县重点,规模与气势不输于城市里的示范性学校。
张清华停好车后,安慰严峻道:“别紧张,老师和同学都很好说话。”
“小姨夫诶,”严峻悻悻然:“我学渣一个,懂?”
他慢吞吞的跟在张清华的身后蜗牛般的挪动步子,张清华也是压力山大,插班生的名额不多而且还要看成绩,严峻能不能顺利的报上名并参加入学测试,他根本没有把握。
他感觉拉牛上树也比拉严峻上学容易,忍不住伸出手去拉了严峻一把,严峻的脚步就这么不情不愿的被拉进了他此生最为痛恨的学业圈里。
“学校还是很好的,”张清华一路走行,一路各种讲解。
他并不急于带严峻去办公室,而是带着他在校区里兜圈子,还特意找了课间操的时间过来。看着学生们热火朝天嘻笑打闹,在阳光下无比的朝气蓬勃,
张清华不由自主的感概:“年青真好!”
严峻面如死灰,不过在乒乓球台前他稍做停留,墨绿色的球台旁围拢着不少学生,两个男生正在对抗赛,你来我往的打得精彩,吃瓜群众带感很强,时而惊呼时而加油。
“峻峻喜欢打乒乓球?”张清华似乎抓到了亮点。
“啊,呵呵,”严峻心虚的一语带过。
张清华转动心思,当下带他转到了秦月芬的办公室。严峻偷偷打量眼前这位与严太太曾经高中的同学,眉清目秀的中年妇女,她温婉的笑着,问严峻道:“到了几天了?”
“没。。。没几天,”以严峻多年的学渣经历,警惕起她的关切,小心的做答。
秦月芬脸上是带着笑的,心里却一百个不愿意,但同学的面子又不能不给,她客套的扯了几句闲话,轻声的让严峻拿出成绩单。严峻倒拿得爽快,反正到那里都是熟人,不是严一山的就是严太太的,他总是在丢脸中不断的增加脸皮厚度。
“嗯,”秦月芬稍稍惊讶,她习惯性的在成绩报告书上看到最想看到的数值:数学A+。
想不到严峻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还没等她来得及妒忌,立马被语、英雷倒,语文B也罢了,英语E是个什么操作?
秦月芬一时脑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