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阁四周此时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而且这其中的大部分也只是游玩观赏,来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书阁而已。
之所以有游客的存在,是因为书阁这些年在东陵城城主定的规矩和自身藏书颇丰的情况下,俨然发展蜕变成了一个文学圣地,基本上每年都会吸引一批慕名而来的学子前来瞻仰。
只不过书阁每日都会开放,显得书阁周围有些清淡。
书阁下有一名武将看守着一个黑色的铁皮箱,这武将倒是生得威武,身材高大,比一米八的张洛还高了两个头。
身体虽然被盔甲包裹着,但是个人也知道里面装的绝对不是肥肉,而是充满实料的肌肉。
陈子昂大步向前,同威猛武将做了个揖,便将手伸入黑铁箱子里。
不一会儿,拿出了一张字条。
城主规定,凡是参与考验之人,一旦抽取字条题目后,就不允许和旁人接触,以防止有人雇请读书人来作弊。
张洛对于陈子昂的才华是一点也不担心的。
从刚才的交谈来看,陈子昂是有真实水平的,而且造诣还颇高,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的考中举人了。
陈子昂思虑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便提起一旁的毛笔书写了起来。
陈子昂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不慌不急的书写着。
盏茶功夫,落笔,起卷,放予一旁武将的桌子上后,便朝着张洛的方向走去。
“张兄加油,在下静候张兄佳音。”
张洛作揖,也快步上前,对武将行了一个礼后,便将手伸入黑铁盒子里,轻手一捞,取出了一张字条。
看着字条上的字,张洛面露古怪之色,一旁的陈子昂看着张洛动作有些迟疑,以为是抽到了什么难题。
在场外有些略微的焦急,但也不敢声张,怕打断了张洛的思绪。
但很快,便见张洛提笔在宣纸上书写了起来,陈子昂心中又是微微一惊,以为张洛是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
陈子昂多希望张洛能够慢一些好好构思,但落笔无悔,陈子昂的心现在都凉了半截。
此时他的脑子里全是在想一会儿怎么安慰下场而来的张洛。
但还没有想好,便见到了张洛下来,于是也不去多想些什么。
急忙上前说道,“张兄不必气馁,左右不过是一个书阁的进入资格,大不了以后张兄想看哪本书,在下就为张兄誊写出来。”
说完怕张洛不信,立马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就要立下字据。
张洛在一旁有些无语,但心里还是暖暖的。
“陈兄不必如此,我对我的作品有信心。”
陈子昂在一旁拿东西的动作一顿,有些不相信的问道,“当真?”
张洛肯定道,“自然当真,我写的东西,难道陈兄就没一点信心吗?”
陈子昂连忙摆手道,“张兄大才,既然张兄信心满满,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接着陈子昂道,“既然张兄如此有信心,那我们就去一旁的酒楼,等待下午的通告如何?”
书阁写的所有诗文,都将统一送往城主府给府主大人进行评阅批注,然后再在书阁下午进行公示。
这一点在先前路上闲聊时陈子昂也有提及,所以张洛欣然的接受了陈子昂的建议,两人随便的找了一间雅间坐下。
书阁旁边的雅间内,待酒水上齐后,陈子昂便忍不住问道:“不知张兄所作为何题目,先前在广场之上人多口杂,不便询问张兄,但看着张兄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又忍不住了心中的好奇,还请张兄勿怪。”
也不怪陈子昂如此好奇,主要是先前路上闲谈时,张洛的那一首诗文太过惊人,所以才一直勾动着陈子昂的好奇心。
“陈兄乃直爽之人,这题目也没什么好隐瞒之处,如今便说与陈兄听,我抽取的字条上只有二字——菊花。”说完张洛心中有些颇为无语,这也是刚抽中题目时,张洛脸色之所以如此古怪的原因,就是因为此——他抽中了‘菊花’,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陈子昂自然不知,反而恍然道,“原来是‘四君子’之一的菊花,怪不得张兄如此自信,想必不久后张兄的名作就会响彻蜀国内外,如此一来也能弥补些许张兄另一名作不能现世的遗憾了。”
陈子昂颇为有些感慨,在他眼里,前不见古人的这首诗文,颇对他的胃口,但不能让文界众多学子一同欣赏,实乃文界的一大损失遗憾啊。
“张兄大才,不知在下可否提前观赏一下张兄的大作,也好解解我心中的好奇之心。”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在为公示之前就将作品泄露出去,可是有不小的风险的,如果被一些有心之人利用,很可能在坊间就会冠一个抄袭的名声。
但此处就张洛和陈子昂两人,陈子昂实在是太过好奇,便忍不住提出了想提前欣赏的提议。
“陈兄想知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在下初到蜀国,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还请陈兄多多为我普及些蜀国的风俗习惯才是。”张洛笑着打趣道。
陈子昂也知道这是张洛给的台阶,“自无不可,张兄以后想问什么,尽管问在下就是,只要是在下知晓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子昂略为感激的说道。
张洛神色有些严肃,“此诗我且言语,不会书写出来,陈兄可要听好了。”
张洛不想写,是因为他的毛笔字实在是太烂了,虽然凭借着遗传的本能,张洛能看得懂字,也会写字,但显然这个兄弟没有把写好字的本事留下来,也有可能是这兄弟的字也写得不咋地。
而陈子昂却会错意,以为是张洛太过谨慎了,但也没去多管,准备仔细的聆听张洛的诗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屋内有些寂静,突然陈子昂激动的拍手道,”妙啊,全诗没有提及一次菊花,但从全诗之中处处皆可以看出菊花的身影,此为妙一;全诗对仗工整,语境顺畅,读起来朗朗上口,此为妙二,其实最妙之处,还是张兄以菊花之意,把本来是悲情满满的秋季,写出了冲天的霸气与惊人的抱负,大才已不足以形容张兄,张兄当属鬼才。”
张洛脸一黑,怎么好好的就变成鬼了。
当然,张洛也知道陈子昂是在夸赞他,也没多想,解释道,
“此文是我当初路过一盛产菊花名叫长安的地方,有感而发写下的,当时正值秋季,加上我背景离乡多年,见此便想到了如果我杀回故乡,同家乡之人一起反抗的情景,可惜我的家乡早就被破坏多年,不然此时也能豪气一次。”说着张洛脸上有些悲伤和遗憾,心里想着:‘先生勿怪,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一点都不见脸红。
陈子昂也被感染,有些叹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前不久我因病缺考,错过了此次会试,也有感而发的酝酿了一首关于兰花和杜若的小诗,恰逢此次抽中的题目也是兰花和杜若,便借此完善了一番。”
“哦,不知能否说来一听?”张洛有些兴趣的说道。
和自己的开挂不同,别人是实打实的功底。
“自无不可,张兄可听好了。”陈子昂清了清嗓子说道,
“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
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
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
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
说完有些伤感的坐在椅子上。
张洛细细斟酌,“陈兄以兰花和杜若自喻,抱负远大,但感慨未能赶上会试而浪费年华,若只论文意和词工,陈兄的作品无疑是上佳,但意境太过悲沉,陈兄还是要赶快走出才是。”
“张兄所说我都知晓,陈某也不是悲情之人,只是适逢有感而发而已。”陈子昂像是恢复了过来,笑着和张洛说道。
“那便再好不过,今日你我二人看来是十拿九稳了,来,为今日之事喝上一杯。”张洛先干为敬,喝了一碗。
“哈哈,不愧是能写出如此霸气诗篇的人,张兄豪气,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便拿起酒杯喝了一杯。
两人在酒精的作用下聊了很多话语,张洛也借机探听了这方世界的许多消息,收获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