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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余家之家

话说那不周郎带着一百二十名武门门徒北上中原,那安陵城余家大小姐余孟棠死在谢氏武门的眼皮子底下。天下风起云涌,那女子终究做了一枚死棋。

天上云鸽飞,地上疾马追,此道为书信之道。那年云渡口一别后,方圆百里之内皆有消息传出。“谢氏武门,安!”

池中一点白,独留天边月。安陵城中海棠半树花,余家窗前君子半句话。

余家二郎余孟君跪于堂前,堂上有一老父,堂后有一室女。

那二郎行一稽首礼,其穆穆曰:“请父亲写封拜帖送去谢氏武门,孟君要入武门。”

堂上老父拍桌怒骂,“不孝小儿,入那武门去,你要认谁为主?”

二郎曰:“谢氏无主。”

堂上老父拍桌而起,其曰:“余家有主。”

二郎抬头,仰视老父,其曰:“余家有主是为他人刀剑。”

堂中老父笑曰:“吾子有惠,不甘当他人之刀剑。可惜那谢氏无主,人人皆可诛之。彼时,余家灭。”

二郎挺身而曰:“余家有主,若他主杀我主,则余家无主。彼时,天下人人皆可诛之。”

堂中老父仰天大笑,其叹曰:“你就见其不周郎一面,偏也梦见不周山了吗?”

“拿纸笔来!”

堂后一室女皆往书房奔去!

这余家的拜帖送至谢氏武门,武门中老小皆不敢定夺此事。天下都说余家大小姐在不周郎怀里咽了气,这本就是件不清不楚的事。如今,这余家二郎又要拜入武门,他日,这余二郎要是死在谢氏武门的院子里,这天下人还不得说死他谢氏武门这一派!

不周郎未归,武门里的人也不知道其身在何处。这余家二郎拜门一事,他们只好求助于谢兰枫。

中原大都,谢兰枫收到了一封信,这信上说:“武门收到拜帖一封,安陵城余孟君欲拜入武门,此事难断。兰枫兄速回。”

中原大都深处,那谢兰枫深看了一眼大王宫,又深看了一眼手里的信。他眉山深锁,心头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今天,谢兰枫要去大王宫,去见那大王之子公羊苏。

公羊苏与谢兰枫会于一堂中,公羊苏东向坐,谢兰枫西向坐。二人之间设有一座屏,那屏高八尺,宽六尺。屏顶深雕九云七兽,屏面镌刻中原大地之图。上有邈邈霄汉,下有莽莽平川。实乃绝代之风!

公羊苏好酒,人称其酒性为“鸮尊之酒,长鲸之量。”前为酒器之贵,后为酒量之名。檀木案上有三食一酒。三食,一碧荷花酥,一赤烤鹿肉,一白合欢羹。一酒如意醉。

那公羊苏三盏酒入喉,一块肉下腹,好一个快活人间。

“这酒名如意醉,谢大侠也尝尝。”

待到屏风那头传来酒盏之声,这公羊苏才肯罢手,另起他说。

“中原大都有两处我喜欢去的地方,一为云中酒坊,二为月下酒肆,此乃人间仙境。上云中炼酒,去月下相逢。去月下饮酒,上云中芙蓉。”

那云中月下本是同一个酒馆,同一个地方。只是那云中酒坊酿酒,那月下酒肆卖酒。那云中月下酒馆乃中原大都最大的酒馆,其酒如意醉更是天下一绝。一个地方两份情,那公羊苏此语有暗招!

这谢兰枫接招,其曰:“云中月下如意醉,人间好酒!在下也常常带上一壶如意醉回南方去,怒马望青天,醉卧湖中舟。人生快意!”

你一言我一语,你在你的大都,我回我的南方。

“我以为天下没有好酒,天下笑我眼前一壶酒。天下都笑痴了!听说南方的千里酒大烈,千里一壶酒,万里好儿郎。谢大侠下回记得带上一壶赠与我,千里不醉,万里不归。妙哉!妙哉!”

谢兰枫舒了一口气,其允诺道:“在下一定带上一壶千里酒上中原大都来,就约云中月下一相逢。”

你来我往中,我放你归去,你要献礼来。

那大公子长呼一声,“吁”。吃饱喝足,该谈正事了。南方有千里酒,南方是君乡,君千里不醉,君万里不归。那路上可有拦路虎?

“听说不周郎北上一路多有凶险,如今可安好?天下人杰辈出,令郎好君子。可惜未得见他一面,云中月下之客皆传那词,《长相思·不周山》。听之令人神往,魂牵梦萦。”

听得此言,那谢兰枫急饮一盏酒,这才缓缓道来,“谢大公子挂念,小儿玉周一切安好。江湖大事,恩怨情仇,人在江湖,路上皆风雨。风雨雷电是多少,还得自己去走一遭,我那小儿还缺些历练。”

我问你,你回答。你要说的我已经听说了,我要听的是你怎么说。你说那是江湖恩怨,我怎么觉得那是朝堂是非呢?

那大公子举盏之手停于胸前,这酒似乎是变味了。举杯不饮,酒盏又回到了案上。

“那安陵城余家大小姐余孟棠赴死于街道之上,此为江湖事乎?”

风来雨到,那谢兰枫行一抱拳之礼,偏说那勾栏瓦舍之言,其曰:“江湖之事。那余家大小姐爱慕我家玉周小儿,情不知所起,怨不得所终。儿女情长,实属无奈。”

你弃风雅之风,开门见山。我取粗鲁之趣,诙谐幽默。你问是不是江湖,我便说是不是江湖。

“儿女情长……”

“依谢大侠之言,那余家大小姐爱慕令郎,不愿嫁与靖康城卫家大公子为妻,所以奔走于街市之上,死于非命。何人杀了那女子?”

一个女子一条命,两个公子两份情。谁人杀了那女子?怕是已见分晓。

那谢兰枫深知事情已经败露,其连喝两盏酒,等着那公羊苏的下文。

“余家大小姐是被夫家为遮羞所杀,还是被不周郎为护武门之名所杀?”

此宴此局,你是为了找出制造混乱的那个人,我则是为了保护很多人。这一回合的输赢难分,胜负难定。你身在庙堂,重法纪。我身在江湖,重情义。

那公羊苏又喝起了酒,反反复复,久久不得谢兰枫之言。

谢兰枫心里已有答案,答案就是他怀里的那封信。

谢兰枫说了一诳语,其曰:“武门。”

“啪!”公羊苏拍案叫绝,“谢大侠,谢兰枫,谢运人。江湖人称你为谢运人,还真是绝色之称。运人啊!运人啊!你到底运了多少人?我以为天下没有酒,天下笑我眼前一壶酒。天下都笑痴了!听说南方的千里酒大烈,谢大侠下回要带上一壶赠与我,千里不醉,万里不归。好酒!好酒!好酒!”

我说了谎,你也说了谎。你说天下只有如意醉是好酒,是自己骗自己。我说只有武门杀了人,我既骗了自己,也骗了你。你若是知道我骗你,我便已经赢了。

中原大都深处,那谢兰枫幽幽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大王宫,而后纵马江湖去。

从深宫到江湖,再到江湖到深宫,他谢兰枫被人称作“谢运人”,此乃绝色之称。

谢兰枫写了一封信送回武门,那信上说道:“不见。”

不见,自欺欺人,也欺骗了天下。

眉间一指砂,当时天长雨。安陵城中海棠半树瓜,余家窗前君子半句娃。

余家收到一封谢氏武门的回帖,谢氏武门回敬道:“安陵城余孟君,不见。谢氏武门铭感不已。”

回帖之尾有一印章之印,此乃谢氏武门的私印,印章之图乃云雾之中见一谢字。

余家老父捏着手里的回帖,长叹一声,“谢氏武门拒我之拜也。”

后院之地,那二郎跳下木桩,其直奔大堂去。

适才,一小厮来报,“武门拒拜”。

那小儿急了心,跑得忘我,奔得像狼。

那二郎奔至大堂之上,大呼道:“父亲,何来拒拜之说,那不周郎疑我拜门之心吗?江阳城中驿馆里,我是听姐姐之言才去他门前哭嚎的。请父亲再写封拜帖说明此事,不然此心此情难断。”

那余家老父深谙谢氏武门拒拜之意,那谢氏武门拒了他余家的拜帖。此举不是无情之道,是君子之道。余家二郎若是入得武门,那是叛主之举。虽说谢氏武门无主,二郎入那武门去只是学些武艺,但谢氏真的无主吗?如今的谢氏武门已是无主胜似有主,其无主便是一方主。余家二郎入谢氏武门,那是背主之道,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余家老父抱住那二郎之肩,其贴二郎之耳说道:“你听你姐姐的话,你姐姐听我的话,我听谁的话?”

余家有主,身不由己。

天下人杰,各为其主。人杰遇人杰,那叫知音之遇,亦叫棋逢对手。胜负未定之时,那人在的地方是你不能去的地方,那人在的地方是你的战场。

那二郎目光呆滞,其泪作两行流,他哭道:“今后要是遇上那不周郎,我还跑去他门前哭嚎。”

师徒缘分已尽,还有相遇之缘,若是再遇上那不周郎,他还要跑去人家门前哭嚎,此心此情难绝,他要哭个明白,他要哭个够!

楼中一楼笙,只道亭台宴。安陵城中海棠半树猹,谁家窗前君子半句杀。

云中月下酒馆之中,那公羊苏收到一封匿名小信,那信上说道,“安陵城余家二郎求拜武门,武门拒”。

公羊苏避开耳目,人去到了楼上小间。

暗室之中。

室中有两位公子,一是公羊苏,二是云中月下酒馆的东家,其名为月灯,号为酒中仙。

暗室有大光,室之顶镶有一颗夜明珠!

室中,两位公子相对而坐,坐上设有一白玉案,那案上还备有两壶如意醉和两盘烤鹿肉。

公羊苏坐下,他亮出手里的小信,笑笑着说:“那不周郎真是一个好儿郎,招惹人家的女子不算,还要招惹人家的二郎。天理难容!”

公羊苏倾身向前,递信,还说:“毁尸灭迹!”

月灯东家接过小信,一眼看罢,运功毁信!

真气涌动之间,那封小信化水而流,变汽而飞,无尸无踪。这月灯东家的武功,够霸道!

真功夫在前,公羊苏赞叹道:“上云中去月下,月灯东家只需半刻便能达。善哉!善哉!君一掌能入地狱,一脚能上天阙。云中月下如意醉,月灯东家定是去那天宫上偷的瑶池水,去那地狱下炼的酒曲方。听闻那云中月下有一酒中仙,月灯东家,你可有瞧见过?”

这公羊苏真是一妙人,三言两语,动人心弦。

那月灯东家也不甘示弱,“苏公子这诗意之腔真是登峰造极,天下无双。月灯实在佩服!那余家大小姐应该遇上苏公子,那苏公子才叫一个风流倜傥,人中龙凤。”

听得此言,那公羊苏险些被鹿肉噎住,他急咳了几声,鹿肉得下,呼吸顺畅。他也不甘落后,继续夸神夸仙,“我看那余家大小姐应该遇上月灯东家,月灯东家是云中芙蓉,月下檀郎。月灯东家要是遇上天山剑派的弟子,那才叫一处绝色之景!”

“可惜了!”

“可惜了!”

“可惜了!”

公羊苏连叹三声!

“可惜了那余家大小姐偏爱不周郎,不爱苏公子,也不爱月灯,更不爱那天山剑派的仙人。”

世间好儿郎那么多,那女子怎么就偏爱不周郎呢?细想而去,这偏爱不过是偏害,偏害不周郎,偏害谢氏武门。

偏害……江湖纷争,朝廷权谋,危机四伏,波云诡谲,迷雾重重,刀剑无眼。

抽丝剥茧而去,无数的线索都牵去了一个地方,谢氏武门!

谢氏武门,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江湖门派,武道学院,中原人士。中原人士……余家大小姐死于谢氏武门北上中原的路上,如此巧合,怕是人为。

“嗒。”

“嗒。”

“嗒。”

酒盏三声,那公羊苏拿起案上的酒,狂饮三盏。公羊苏有一个习惯,饮三盏酒,食一鹿肉。三酒一肉之习,缺一不可。如今,缺了一肉。

月灯东家察觉了公羊苏的异常,他本想问他是不是要去如厕,可细想之下,他不忍心伤害他。相识多年,他懂他此时的不一样,“你想说些什么?且说来听听。”

公羊苏倾身向前,双手扶案,眼波流转,字字珠玑。

“余家大小姐死了,你知道我怎么知道谁是杀人凶手的吗?”

那月灯东家搔头摸耳,这是什么问题?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这问题直让那月灯东家吓晕过去,整个人倒地不起。那月灯东家心中暗暗道:“太上老君,让他快些走吧。”

公羊苏深知那月灯东家是装晕,他们二人相识多年,有些事情早已心照不宣。那月灯东家总是掀开蒙着小鹿眼睛的黑布条,等不及小鹿多看几眼斑斓的世界,他又毫无预兆地掏出随身的小刀,杀了小鹿一个措手不及。希望和失望同时涌现在小鹿的脑海里,它知道它要死了,它还知道它曾期盼过。

竹席轻响,公羊苏动了一下。他起身欲走,又回头欲说。

犹豫不过三秒,他决定一吐为快,“谢氏武门北上中原,一路多有凶险。天下人皆知一事,那余家大小姐当街死在谢氏武门的面前,此乃诈也!天下人皆猜谁是凶手,天下人把天下都猜遍了,唯独没有猜两家,谢氏武门与余家!”

席上公子说罢,偷听的公子拍案叫绝。那月灯东家一个鲤鱼打挺,人坐了起来,呼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天下人把天下都猜遍了,唯独没有猜两家,谢氏武门与余家。余家大小姐死于谢氏武门北上之路,天下人皆猜是谁杀了那女子,是谁要去陷害谢氏武门?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是那女子要杀自己,是她要去陷害谢氏武门!

席上公子又说:“谢兰枫说是武门杀了那余家大小姐,他这是在借武门之名保护人。究竟是保护谁,我没猜出来。今天我收到一小信,便什么都明白了。谢氏武门拒了余家二郎的拜帖,他们怕是已经知道了余家的动作。给我的这封小信的人也希望我知道余家的动作,他想借我的手除掉余家!”

“月灯东家,这是谁看了谁的局,这是谁破了谁的局呢?”

月灯东家暗暗吞口水,他还想再一次晕过去。不过这一次,是公羊苏先晕了!

月灯东家赶紧运功,以力接人。

万幸,眼前这个人……也是装晕!

公羊苏坐直,他清澈见底的眼眸中,似乎在闪烁着什么,“我父王说我玲珑心思,看破的是不寻常,看见的是平常。天下人说我乃天机星转世,天下人便用我看天机。月灯东家,我看破天机了吗?”

月灯东家听得……直冒冷汗!

这种关键时刻,他可不能晕过去。

愣了三秒,月份东家想到了一句妙语。

“那不周郎真是一个好儿郎,招惹人家的女子不算,还要招惹人家的二郎。天理不容!”

你来时,看着小信之言,说着风趣之语。你走时,看破小信之意,我还你一句风趣之言。天下人皆要你看破不寻常,我只给你平常。你要是看破我之意,这便是我们之间的不寻常了。

“哈哈哈……”

“那余家大小姐就应该遇上月灯东家,月灯东家乃云中芙蓉,月下檀郎。月灯东家要是遇上天山剑派的仙家弟子,那才叫一处绝色之景。”

说罢,那公羊苏手动筷子,吃了那块未吃了鹿肉。

中原大都,安陵城。

安陵城城主梁知星收到一封匿名小信,信上有一夺命之言,“安陵城余孟棠死于谢氏武门北上之路。”

那梁知星站于城门之上,其右方有一老翁,此翁正是梁知星的父亲,其名为梁怀信。

城上大风正怒号,老翁扶墙而泣曰:“悲兮痛兮!天下将手伸到中原来了。”

天下皆知那余家大小姐死于谢氏武门北上之路,这小信为何要……步步逼人!

老翁又泣曰:“天下为局,人人皆为局。大风至兮!大风至兮!”

那梁知星轻抚其父之背,其曰:“父亲勿悲。我这就整理行装去大都,将此事报与大王知。”

那老翁听得此言,怒骂道:“愚蠢小儿!”

“你将此事禀告大王,又做了谁的棋子。如今天下棋局之多,布那余家一棋的人自不会毁自己的棋,那其他人呢?吾儿,且三思。那余家与大都深处的郑家交好,你将此事报给大王,是要杀尽多少大都人?休做推刀之人,刀刀皆见血。”

报,风雨来。不报,风雨还来。那梁知星心中有了决断,其是忠良之辈,怎么忍心看着中原大都遭难呢?

“我上大都,将此事告与大公子知。”

此计甚妙!

老翁叫道:“快去!”

那梁知星扶着老翁,他二人慢慢地走下这高楼危墙。

大风至兮!大风至兮!大风至兮!

中原大都,云中月下。

云中月下酒馆中,那公羊苏忽然起身。

“月灯东家,我有事急去。”

适才有一小厮来报,“安陵城城主梁知星求见”。

月灯东家乃习武之人,那小厮之语皆被他听了去。

月灯东家看回案上的如意醉,那三盏酒还缺了两盏,他叹道:“肯定又要回到我这里发脾气,我得先去睡上几个时辰。”

叹罢,那月灯东家直奔楼上小间!

云中月下酒馆,后门。

虽说公羊苏是个八尺好男儿,但……他不会骑马!

人家公子骑马绕城,他就只能像个女子般,坐在马车里羞赧地抬头。

这不,他已经来到了马车旁。一手拿下马凳,一脚踏凳而去。

刚才,在云中月下酒馆里头,他宫里头的小厮跑来跟他说梁知星来了,那梁知星是谁,那可是安陵城的城主,而那安陵城里正好有一个余家,那余家的大小姐可是死在了谢氏武门北上中原的路上。这事惊动了梁知星,那可大事不妙!

公羊苏坐立不安,这马车怎么还不走?

心急之下,公羊苏掀起左边的小帘,不见其报信的小厮,也不见那赶马车的武者小厮。其掀起右边的小帘,亦不见其二人。

他没有掀开正帘,因为……露凶!

马车外,一男子提着一黄脸小儿,姗姗来迟!

他们二人来到马车前,那黄脸小儿……乱翻白眼,磨牙凿齿,对着马车,又怨又泣……

“足伤矣,心哀也。”

哭着,他还指脚摸心,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他哭天喊怜,没人理会。心思一转,他又念道:“这九重宫还真远,那梁知星会不会等急了?”

此言一出,真可谓是一语中的,道出了公羊苏心中的焦虑。被人说中心思,公羊苏急了!

“小鹿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听说宫里的杨掌宫又造了些玩意来,他日,我领你去见见。”

那杨掌宫可是那大王宫里的狠人,其掌管大王宫之刑狱司。那刑狱司里什么都不缺,就缺尖叫声!

马车外,那黄脸小儿浑身一颤,连忙示弱,娇娇地哭道:“公子还知道我叫小鹿儿。”

外人可能不知,那公羊苏心里可是十分明白的。那小鹿儿是他妹妹的女儿。没错,那小鹿儿是女子之身。

公羊苏的妹妹名为公羊兰,那公羊兰是一名女将军,其战死于月牙山。公羊兰有一知心人,那人名为沈湘。那沈湘是南姜国的大将军,其亦战死于月牙山一役。

天下英雄,各为其主。英雄见英雄,那叫知音之遇,惺惺相惜。

公羊兰和沈湘,先是将军遇将军,再是知音遇知音。人间将军,黄泉知音。他二人育有一女,这小女寄养在公羊苏的九重宫中,那小女孩名为沈溪,其藏于九重宫,化名为小鹿儿,今有十岁。

马车之内,公羊苏嚣张地说:“明日去大王宫给父王请安,带哪个小厮随侍呢?”

语中有暗示,大王宫里有杨掌宫,大王宫里还有大王……那大王是谁,是小鹿儿的外祖父!

原来,那小鹿儿怕自己的外祖父!

“秋时兄,快点驾车!”

小鹿儿立刻喊走,不敢再作停留。

马车外,两个小厮忙作一团,不知是谁捡马凳,不知是谁解马绳,两个人撞到了一起!

“哎哟!”

小鹿儿推开秋时,喊道:“你,那边。我,这边。”

分工明确,这马车终于动了。

驷马高车,策马飞舆。

一路只余鞭马之声……

中原大都,九重宫。

公羊苏急急地奔去偏堂,其一手扶冠,一手提衣,实在是狼狈至极!其跑至偏堂的门外,急停了一下。调整呼吸,端正精神。稍作休息之后,进门去,又是一翩翩公子。

堂内,梁知星见门外走来一绝代男子,其立刻上前行礼。

“老臣……”

公羊苏扶其起身,说道:“梁公欲报之事,吾已知矣。余家之事,朝堂之争。”

那公羊苏走在前,那梁知星跟在其后。他二人还未坐下,那梁知星就说了一句杀语,“诛邪?”

此杀语一出,屋中杀气绕梁,草木皆萧萧。公羊苏停步,那梁知星亦停步。那公羊苏回头,那梁知星抬头,四目相对,毁天灭地,寸草不生!

公羊苏叹道:“诛,当诛!然吾不能诛之。”

梁知星问道:“谁人可诛之?”

公羊苏反问道:“这天下谁专门诛鬼灭神?”

梁知星拍腿直呼:“明月山庄!”

明月山庄,其庄下的清虚殿是杀手殿!

买凶杀人,这法子虽好,可是……梁知星面露苦色,叹道:“余家一事,明月山庄恐怕不会插手。”

明月山庄当然不会插手,如今的余家就像是一颗雷饵,谁碰就炸谁!

对付这颗雷饵,公羊苏自有办法,“谁说明月山庄杀人……一定要明月山庄的人……杀人!”

借刀杀人,还栽赃嫁祸。真可谓是:杀人不留名,你觉得是我也不行!

梁知星连呼:“妙哉!妙哉!妙哉!”

公羊苏会心一笑,而后转身,去往堂后小室。他寻来纸笔,于纸上写下“君子”二字,之后,携“君子”而来!

“你速速回去,等我的人来。十日之后,以字为令,君可放人入城。”

公羊苏亮出手中的“君子”二字,梁知星会其意,然后,退身离去!

公羊苏又去了堂后小室,其翻箱倒柜,最终,寻得一个银匣子。这银匣子不大,可放一两个物件。公羊苏打开银匣子,将那“君子”放到匣子中。

匣子面前,公子叹道:“看来这几日是去不了云中月下了。”

那些个多情人啊,匣子无心,难解啊!

那些个知心人啊,公子多忙,难见呐!

公羊苏抬步就走,来到门外,他问旁边的侍卫说:“秋时,看见小鹿儿了吗?”

秋时暗自腹诽,公子和小鹿儿,他应该站在哪边。一边是公子,一边是小祖宗。他夹在其中,左右为难,左右受气。

心思飞转,他选择了听天由命!

或者说,他家公子就是那天……那命!

他出卖了小鹿儿,“马厩。”

马厩!

公羊苏暗骂,“知道公子我不骑马,偏往那马厩跑,好计谋!”

“走,去马厩!”

马厩那头……

小鹿儿身在马厩二楼,趴于楼道之上。其一手捧兵书,一手拿豆子。真是逍遥快活似神仙,不问马厩之下有人奸。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那公羊苏听着读书声,一路追踪到楼上,他侧耳去寻其声,探头去找其人。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听声在前,公羊苏直奔而去,“嚯!”。

公羊苏一把捉住小鹿儿,“躲于马厩,此计真诡兮!”

小鹿儿受惊,“啊!”

惊得她的豆子也滚滚而去……

惊得她,半生年华,从此不敢忘……

“小奴知罪!”

惊得她……得知,来人是他。

“小奴知罪,公子莫要将小奴带去刑狱司。”

骄阳之下,公羊苏提起地上的小娇人儿,唬人道:“正要带你去那刑狱司,你心既已知我心,我们便去上一回。”

去刑狱司……刑狱司在大王宫里头……

公羊苏要带她进宫!

小鹿儿可不想去,她心里明白,公羊苏要带她入宫,肯定是要用她去做什么事。

既然是这样,那她就……哭!她扯着公羊苏的衣袖,娇娇地哭道:“我有一求,你若不允,我便不去。”

娇人在前,公子自当心软说怜,“你求什么?”

“碧玉明珠?”

“或是……求九重宫护你一生一世?”

这些都不是,她现在要求的是:“再也不见那人!”

再也不见,好个快嘴说不见!

再也不见,此女真诡兮!

诡计在前,公羊苏只好将计就计,“不见就不见,你倒是自在。若是那人思念你,你也不见吗?若是那人要杀我,你也不见吗?”

若是……若是……

小鹿儿也不是好欺负的,她捡了公羊苏话里的漏洞,占便宜道:“他念我则我见之,他欲杀你则我见之。”

他念……她才见,他欲杀公羊苏……她才见。

这话,照样漏洞百出!

公羊苏笑道:“吾必将此事如实上奏,让那人时时思君念君。”

时时思君念君,那她……时时刻刻都要见!

哈哈……此公子真诡兮!

小鹿儿见形势不妙,她又心生一计,跑!

她看了看逃跑路线,毅然决然地向前跑去,准备来个“空中飞人”,然后,跳到地面上去。

她怎知,公羊苏早就看破了她的心思。她就不该在逃跑的时候,还要准备逃跑!

公羊苏立马按住她,还叫了帮手,“秋时,扛起!”

马厩深处,尖叫声传来……

“我的豆子!”

“我的豆子!”

“我的豆子!”

最终,小鹿儿棋差一招!她还是坐上了公羊苏的马车,任人宰割!

那时候,秋时坐于马车之左,其赶马车,小鹿儿坐于马车之右,其吃豆子。马车内坐有一公子,其名为公羊苏。

有言道,“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那马车之上也有弓箭。

小鹿儿发问,公羊苏回答。此乃弓箭之合,天下无双!

“你要去那大王宫干什么?”

“借人。”

“借人干什么?”

“杀人。”

“杀什么人?”

“不善之人。”

“不善在什么地方?”

“在人心里。”

“心里的不善又在什么地方?”

“想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

“那个想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的地方在哪里啊?”

“在人心里啊!”

“人心里那个想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的地方在哪里啊?”

车内之人问道:“你知道我心里那个想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的地方在哪里吗?”

小鹿儿捏着豆子,摇头晃脑地说:“天下大同!”

公羊苏喜上眉梢,大笑道:“误矣,大王宫是也!”

“兵者,诡道也。你不是读了吗?”

兵者,诡道也。在别人心里的那个地方是最难知道的地方,即使那个别人是亲近之人。这天下人说那公羊苏乃天机星转世,此乃一妙语兮!

心间一心剑,是非难成全。安陵城中海棠半树侠,余家窗前君子半句家。

十日之期来到,“君子”之令飞出。

明月子时,一群黑衣夜行人飞至安陵城,他们是手携“君子”令的黑衣人。

高墙之上,疾风俊影之下,“君子”二字轻飞曼舞,一只大手从暗处伸了出来,手到之处,真气涌动,半空浮物,故人纸笔,君子报仇!

刹那间,“君子”之令向下一晃,随即消失在黑夜之中。月亮偷窥到一处人影,这人往怀里塞了一张纸,而后剑指前方。

“咻!”

一字黑影成阵,穿空而去……

青石老巷,小窗人家,打更的阿公惊飞了乌鸦……

梆子有声,“咚,咚。”

阿公有声,“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咚,咚……”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咚,咚……”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树上有惊鸟,树下有惊吓。惊鸟有巢飞,惊吓有人杀。

“啊!”

“啊!”

“啊!”

院子里杀声阵阵,暗处的小儿无知,一手点破窗户纸,金洞在前,洞里全是凶神恶煞。

“二公子,快躲起来。”

他不哭不闹,跌倒了再爬起来。前方好像有一条窄窄的长巷,他一个人跑进长巷里。渐渐地,天地变越来越窄,窄到将他压缩成一只小蚂蚁,渺小如丝,无助如斯。他用尽全力地奔跑,一个踉跄,撞到了脚下的尸体。原来,他还在这片充满了死气的天地里。

“二公子,快躲起来。”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他的耳边只有风的声音,再就是心跳的声音,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要活着……

“啊……”

有人抓住了他!

那个人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叫不出来,只能使劲挣扎。

“二公子,莫怕,我是辜回。”

听到熟悉的名字,他无声哭泣,静静地感受这熟悉的,鲜活的生命。

他被辜回抱着,悬在半空,摇摇晃晃。此时,他的脑子里晃出来一个想法,“辜回,是他主杀我主吗?”

辜回无声,远处有声,“是。”

远处还有熟人,他泪涌如柱,急忙挣脱辜回的温柔大手,投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父亲!”

黑暗之中,明月之下,依稀可见那余家老父手中拿着一封拜帖,他将拜帖塞到余家二郎的衣衫里,提醒道:“吾儿孟君,你可识得去谢氏武门的路?”

说着,那老父将怀里的人推到门外去……

门缝之中,只听得一句,“父亲!”

前院乃杀生之地,后院乃放生之所。那二郎小小的身子躲进了黑暗里。

犹记得那年余家满门被灭,一黑脸小儿逃至谢氏武门的铁索桥上,云雾之间,依稀可见那小儿的手里拿着一封拜帖。

不周郎未归,其妹谢玉姚见了那黑脸小儿。

“赐你一安字,谢玉安。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

谢玉安,玉安,你来自安陵城,亦安全地来到谢氏武门。安,长安,一生长安。

池中一点白,独留天边月。

眉间一指砂,当时天长雨。

楼中一楼笙,只道亭台宴。

心间一心剑,是非难成全。

犹记得那年武门廊道边,不周郎归门,一小儿冲过去抱住了他,那小儿哭得满脸泪水,“呜呜呜呜……”

那不周郎一看来人便呼道:“嗟乎!又是二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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