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冠子》
纱窗雾绕,云扇芙面姣好,夜廊风。湘水鱼足燕,天边玉袖蓬。
商音虚对岸,岸上渡船催。早来青山雨,误人归。
这词为我少时之作,因其词之意有寻幽之思,故我之心有天下大同之志。
我名为公羊苏,是中原大都的大公子。天下说我是天机星转世,这天下便要用我看天机。
玉楼水帘,商音古调,含唱金风宴。
云阁香雾,九重天州,月筑高台殿。
一个宫人急急地跑上前来,“公子,捧咬鸡。”
咬鸡乃斗鸡,斗鸡乃大王宫中一大乐事。那宫人把我提起来放在他的肩膀上,而后一路飞奔去斗鸡场。
我叫住他,“章君,慢些,慢些。”
章君放慢步子,他说:“公子莫怕,章君练过武。”
章君又跑起来,风过耳,“呼呼”作响。
我尽量闭着眼睛,不顾高悬之景。
章君带着我去斗鸡场,最近的一条路要拐上十九个弯。我默默地数着弯子,希望快点到达斗鸡场,早点结束这晕头转向的噩梦。
终于,人声鼎沸,声声钻耳而来,“咬,咬……咬,咬……”
章君曰:“公子,到了。”
章君又曰:“公子,高台在后,可下。”
我不敢动,最后,还是章君抱着我,把我放在了高台上。
“公子再大些,章君就抱不动了。”
落地安稳,我这才敢睁开眼睛,只见,章君近在眼前,不远处尽是人来人往。
“公子这般娇嫩,莫不是女娥之魂……投错了身!”
章君明明知道我身中秋后菊之毒,却还要说这般戏言。他心中也有不甘吧,谁把我家公子变没了?
我学着女子那般,娇羞地说:“小女子羞愧难当!”
我自暴自弃,章君怒而走,人去了喧嚣处。
一炷香过后,章君跑了回来,他激动地问跟我说:“黑鸡咬朱鸡三十五下,朱鸡咬黑鸡四十下。公子捧谁?”
“公子捧谁?”
“公子捧谁?”
“公子捧谁?”
我捧……我捧……我捧……
夜,梦初醒,章君早已变成了章公。
我九岁登世子之位,年少不知事,心比天高。有道是一马踏平川,志在天下。
我十岁破了北麓国灭大都之大谋,北麓国有一种毒名为秋后菊,我中了此毒,这身子如残败之木,这命如寒霜之草。
犹记得那年……
那年雪花满天飞,有一个女娃扛着一把剑冲进我的房里,她站我的床前舞剑,其曰:“我当女将军,你当我的军师。”
那年雪花满天飞,有一个女子扛着一把剑冲出中原大都,她站在月牙山上挥剑,其曰:“此一去不归,你当你的军师,我当我的将军。”
那年雪花满天飞,有一个“女子”扛着一把“剑”走进大王宫中,“她”跪在大王的面前,其曰:“我若死了,便还你一个公子。”
命中有一死,我只是有些心愿未了。
那年雪花满天飞,我跪在我父王的面前,我说:“我还你一个公子。”
公子捧谁?
我捧谢氏武门!
我开门而去,不敢迟疑地吩咐道:“备马车,去靖康城。”
中原大都有十座城池。中原大都居中间,外围有九城护都。
西边有两城,凤凰城和安陵城。北边有两城,黑水城和青连城。东边有两城,玄虎城和孤云城。南边有两城,高兰城和江阳城。东西南北,一共八城,还有一城围着中原大都,此乃第九城,靖康城。
靖康城乃我中原大都最后一道守都之城,天下四家要想入主中原,得先攻破它。
此次的靖康城之行,我有着两个打算,一来是暂看江山,二来还是暂看江山。
靖康城,城主府。
那靖康城的城主高英一见到我便呼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提步上前,合扇而曰:“高公莫怪,高公莫怪。”
那锦帛一书是我派人送来靖康城的,目的是看看这靖康城的守城能力。靖康城经住了考验,江山尚在,这靖康城没让我失望。
此次的靖康城之行,我有着两个打算,一来是暂看江山,二来还是暂看江山。
听闻靖康城有一庙会,漫天华彩,火树银花,好不热闹。
有那么一位篮衣公子,其脚踏蓝湖靴,头束蓝绸带;有那么一位篮衣公子,其手执一把蓝色纸扇,一扇扶风摇;有那么一位篮衣公子,你若是见过他,莫要将他认作他人。
纸扇轻合,一篮衣公子站在石桥上。
剑齿轻转,一篮衣公子躺在石桥上。
我要让中原大都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公子被人刺杀了;我要让中原大都的百姓都知道谢氏武门没有护住他们的大公子;我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谢氏武门没有护住中原大都公羊苏。
靖康城,风雨酒馆。
是夜。
我房里有些奇怪的声音,“嘭……啪……”
我抚胸吸气,希望楼下的人能听见这个大动静。
楼下的白竹提棍飞来,其大喝道:“公子屋中有响动。”
秋时提剑挡了白竹的路,“公子好酒,无酒不眠。如今,怕是醉酒摔了酒坛。”
今夜,我房里来了两个黑衣蒙面人。他们故意打翻酒坛,且故意招来谢氏武门的人。
楼下,金云流提剑飞来,其大呼道:“哪里来的小毛贼?”
门外有兵刃之声,谢氏武门那四个人要破门而来!
门外之势剑拔弩张,秋时早已挥剑拦门。
我佯装大醉,赶紧喊道:这酒不如那云中月下的如意醉,多是无味。”
门外,白竹叹道:“我等喝惯了千里酒,也觉得别的酒无味。”
门外清净了不少,白竹他们下楼去了。最后关头,他们没有闯进来。
君子不扰人,他们正是如此。
第一次与他们四人见面之时,我便看出了他们的心性,他们是忠义之辈,身上有带着一股令人冲动的江湖气,那是明明白白,干干净净。他们明辨是非,心如明镜,应该知道我的深意。
今夜无眠,摔酒而起。这是我想让旁人知道的事情。
今夜无眠,酒翻而惊。这也是我想让旁人知道的事情。
“七日后,庙会见。”
我抚胸吸气,希望楼下的人能听见这句话。
靖康城,庙会。
有那么一位篮衣公子,其脚踏蓝湖靴,头束蓝绸带;有那么一位篮衣公子,其手执一把蓝色纸扇,一扇扶风摇;有那么一位篮衣公子,你若是见过他,莫要将他认作他人。
纸扇轻合,一篮衣公子站在石桥上。
剑齿轻转,一篮衣公子躺在石桥上。
石桥之上,那小唐慕飞奔而去,“公子,公子,公子……”
被小唐慕叫做公子的人转过身来,他周围的地动山摇都只是为了看到他那轮回的一眼。
有些人的回头便是一眼万年,有些人的一眼万年便是轮回,他便是如此。
“无知世界南……往生明月端。”
我没听说过他之前便听说了这首词。
《长相思·不周山》
不周山,不周川。天地平方玉柱山,无知世界南。
楚人环,玉门关。圣府罗盘金缕衫,往生明月端。
混沌初开,天地万物都被揉化了,这便是他的词。
不周郎回过头来,他手边上的小娇人也回过头来。她看着我,满目星光。我看着她,满心欢喜。
不周郎低头,看着她说:“小唐慕带你去玩,过一会儿才回来,可好?”
她娇憨地点头,一步,两步,三步……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走上石桥,与那不周郎站在石桥上。月转星移,我们沉默了很久,很久……
沉默的对峙之后,他先开了口,“梧桐树,小唐慕。”
他看穿了梧桐树上的阴谋!
梧桐树上,小唐慕杀死了两个黑衣高手,此事真诡兮!
那两个黑衣高手是我的人,他们认识小唐慕。刀光剑影之中,他们当然会让着那个小儿。
沉默的对峙之后,我也开了口,“天下人人皆可杀我,我也可以杀我。”
说破之后,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公子非死不可吗?”
凡人皆有一死,我当说:“非死不可。”
真相在前,我非死不可,我非要拉谢氏武门做我的垫背不可!
真相在前,那不周郎赞叹道:“公子好心思。”
真相在前,我也赞叹道:“公子好心思。”
犹记得那年靖康城的石桥之上,他的不周碰到了我的不周,我的不周还是我的不周,他的不周却变成了很多人的不周……
这些,都是后话。如今,我也只能赞他一句,“公子好心思”。话到此处,已经词穷了。我扯开话题,“我去看看她。”
我提步离开,去寻那小娇人。
长街红灯处,那小娇人正抬头冥思。灯谜在上,她在下,飞思飞绪在其间。
我悄悄地跟上去,支走了小唐慕,顺手朝着灯谜摊子的老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究竟是什么灯谜,让她如此苦想。
我抬头看谜,心头默念道:“寂寞山,寂寞雪,寂寞人间不识月。”
结尾处,有个提示,打一妙语。
看罢,我便看出了门道。说寂寞,不过是在说失望。说了寂寞,便是看透了失望,但又不忍怪罪于失望。打一妙语,不过是要反过来说,要怪罪于失望。只有看透了失望,才有寂寞出场!
我蹲下身子,扶住那小娇人的肩头,悄悄地告诉她,“天下万般……”
“天下万般皆不是!”她倒是嘴快。
天下万般皆不是,此乃失望至极!
“妙!妙!妙!”
“万般不是才寂寞,实在是妙啊!”
灯谜摊子老板喊妙,随后拿来一个兔头灯笼,“小女娃,好心思。”
她接过兔头灯笼,“哪里哪里,公子好心思。”
我轻笑出声,“彼此彼此。”
那个小娇人回过头来,满目星光。她拉着我的衣衫说道:“几日不见,你这蓝衣衫穿得更碍眼了。”
她也换了一身衣衫,换了一件黄色女衫,还梳了一个双丫髻。
我也拉着她的衣衫,笑道:“你这黄衣衫穿得也碍眼。”
长街红灯处,我拉着她走上另一座石桥。
石桥之上,我轻轻地合上纸扇,天边烟花震天响,石桥湖下飞来一个黑衣人。
纸扇轻合,一篮衣男子站在石桥上。
剑齿轻转,一篮衣男子躺在石桥上。
那不周郎飞身而来,有人大呼道:“鼻山一点红,不周郎!”
人群中,说这句话的人……也是我的人。
血漫蓝衫,我倒地而去……
夜,无边无际的黑夜……
一个宫人急急地跑上前来,“公子,如意醉。”
那宫人递给我一盏如意醉,我接过来,一饮而尽。
“公子,再来一盏。”
“公子,再来一盏。”
三盏酒下腹,我直觉腹中似有火烧。
我喉咙处似有异物涌来,“呕……呕……呕……”
那宫人急急地寻来茶水,其曰:“公子莫怕,这如意醉不烈。”
我听了他的话,鼓起勇气,“续……上。”
又是三盏酒下腹,我感觉身子飘在了云端。醉意微醺,人不知何处游。
迷迷糊糊之时,我听见有人在一旁轻轻地呼唤我。
“公子,还有一块鹿肉。”
“公子,还有一块鹿肉……”
鹿肉……鹿肉……鹿肉……
夜,梦未尽,我醒了过来。
我摇了摇手边的小娇人,那小娇人急急地抬起头,她一见到我便哭了起来,“呜呜呜呜……你好会骗人,你最会骗人了。”
此时此刻,我喉咙肿痛,嗓子发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我……我……”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那小娇人抹着眼泪,哭道:“你要是死了,我便……我便……我便收兵去讨伐你的中原大都!”
那小娇人又哭着跑出门去。
最终,她只敢伤我在意的,却又不敢说出她在意的。
门外,秋时急急地跑进屋来,其曰:“不周郎救公羊苏,消息已经传开。”
我死,谢氏武门有罪。我不死,谢氏武门有功。
这谢氏武门已经跟我中原大都坐在了一条船上。
我笑曰:“知……知道了,快快……如意醉!”
我死里逃生还没过一日,我父王便颁了一道诏令。
“圣人仁德,名在当世。不周郎扶救中原大都公羊苏,谢氏武门之功名昭昭。赐牌匾,赏金章。”
这天下人都说谢氏武门无主,从今往后,他们就“名门有主”了。
我有伤在身,小鹿儿又是一个心思古怪的人,我怕她不肯跟着不周郎,哭闹着要跟我回大都。为了让她安心不闹,我装着没事,又是喝酒又是吃肉,如此过了三日,我实在撑不住,便叫秋时安排行程,赶紧回大都。
临走前,我告诉她,“我没看到你娘亲嫁人,这辈子,总要看到你嫁了人才安心。”
“不许骗我!”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纸扇,还说着什么,“滴血为契,永永远远。”
她咬破手指,挤血落扇。最终,血落扇,契约成。那纸扇上本就沾着我的血,那天,在那石桥之上,我的周身好像是都沾满了鲜血,一片腥红。
那纸扇上有一幅图,那图是宫中的画师之作,画的是云窗雾阁,佳人打窗听雨。雨声不尽,窗声也不尽。这幅图的旁边有题词一首。
《女冠子》
纱窗雾绕,云扇芙面姣好,夜廊风。湘水鱼足燕,天边玉袖蓬。
商音虚对岸,岸上渡船催。早来青山雨,误人归。
“早来青山雨,误人归”,这血滴就像那雨滴一样,误了人归。
我答应她,“永永远远。”
可是,一转身,这泪滴就像那雨滴一样,误了人归。我不肯回头,深怕她看到我这副模样,这副泪流满面的模样。
我踏凳而去,去到马车里。马车一旁有声音传来,“救你的药是那药王苗陵子的药。”
药王苗陵子!
我心中一惊,停住了哭声。
药王苗陵子隐于西方往月山中,其药珍贵,其名号为药无银。他的药不要银两,而要心愿。
我十岁中秋后菊之毒,父王派人去寻过那药王苗陵子,那人说了一个心愿。
“公羊苏,去山中杀一头野鹿来,烹而食之。”
我原先不懂他的深意,后来慢慢懂了。
他为我炼药,药需配酒而食。我身子虚弱,不宜饮酒。我日复一日地练习酒量,我亦日复一日地想到那鹿肉的腥味。
鹿肉之腥压酒味之烈,我学会了饮酒,亦戒不了鹿肉。
这不周郎说他用药王的药救了我,那他又帮药王完成了什么心愿呢?
车帘之外,有声传来,“那是章公的药。”
章君,章公,那个看着我长大的人,那个如父亲一般的人。
是夜。
我急急地跑去那宫人的门前,急急地推开那宫人的房门。
“章公,章公,章公……”
人去楼空,只留一封书信在桌。
“前路漫漫,公子保重。”
章公走了。他给了药王什么心愿?若是那药王苗陵子心血来潮,要了章公的命……
我僵硬如石,不敢再往深处去想。
我是中原大都公羊苏,天下说我乃天机星转世,这天下便要用我看天机。
我看破天机了吗?
章公是一深居九重宫的老仆,他怎么可能求得药王苗陵子的药呢?
能求得那药王苗陵子之药的人是我的父王。
那年雪花满天飞,我跪在我父王面前,我说:“我若是死了,便还你一个公子。”
他推门而去,其怒而曰:“天下谁人能换你?”
章公应该是被我父王接走了。
我父王生气了,他气我用自己的性命来赌一个谢氏武门,他气我要还他一个公子。
我父王说我玲珑心思,看破的是不寻常,看见的是平常。如今,我想看见平常,可这心里早就看破了不寻常。如今,我看破了不寻常,也只能当是看见了寻常。
我使计陷害谢氏武门,那不周郎怀恨在心,他为了报复我,便将章公求药一事告诉了我。
那是药王苗陵子的药,那是章公的药。
前路漫漫,章公保重。
辜月十一,北风吹雪。
今年的冬雪悄悄地来了。
三尺雪,从军远。
我去了黑水城,黑水之北有大国,那大国是北麓国。
黑水城城主名为曹卓良,其大公子名为曹清风,二公子名为曹千阳。
黑水城之北有高墙围护,此为防御之墙。
黑水城之右有一大河,此大河来自北麓国。这北麓国若是在高处修堤堵河,我黑水城必遭大水淹没。
城主曹卓良曰:“有探报来说,北麓国已在商议修高城一事。”
我黑水城之背有青连城,北麓国之堤还未修成,我黑水城之民已去了青连城。他北麓国以一国之力修堤,却只夺我中原大都一空城。此乃劳民伤财之举。这北麓国一国堵不了这高堤之水,他一定要寻找盟友之国。
北麓国修高堤堵水,遭殃受难的……除了我中原大都,还有东襄国。若是东襄国遭大水淹城,那东襄国必与北麓国为敌,到时候,东襄国必寻盟友之国,两家共抗北麓国。若是北麓国再寻得盟友之国……若是四国最终化敌为友……
四国同心协力之时,将是我中原大都四面受敌之日。
大雪至兮!大雪至兮!大雪至兮!
我招来秋时,不敢迟疑地吩咐道:“秋时。放出消息,中原大都公羊苏正游访黑水城。”
曹卓良拦住秋时,大呼道:“大公子,万万不可!”
我拍了拍曹卓良的肩膀,“无妨。”
这天下想杀我的人只多不少,且看看是哪些人已经磨刀凿剑,欲取我的头颅。
若是我命丧于黑水城,黑水城之民必忧黑水城之军事力量。若是我命丧于黑水城,中原大都之民必疑中原大都之军事力量。
若是我命丧于黑水城,章公一定会哭的;若我命丧于黑水城,溪儿一定会骂我的;若我命丧黑水城,我父王一定会怒而鞭我之尸。
万里飘雪,悲从中来。
我叹曰:“我没有死在靖康城,也不会死在黑水城。这中原大都有十城,我想我只敢死在自己的床榻之上。曹公这黑水城之军护不了我吗?”
曹公也叹曰:“是我黑水城之军挡不了大公子。”
我眼望北方,那里是敌乡,那里是堤岸之方。
我长叹一声,“曹公,北堤修成之日,怕是你我出征之时。”
曹公也叹曰:“北堤之工乃大工,它修成之日,你我还能相见吗?”
我身中剧毒,他年事已高,我们都是将死之身。
我二人立于城墙之上,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风雪大寒,我与曹公得了风寒之症。
公羊苏游访黑水城,身染风寒。
公羊苏身染风寒,重病不起。
公羊苏重病不起,曹清风护送公羊苏回大都。
曹清风护送公羊苏回大都,安全抵达。
曹清风护送公羊苏有功,赏!
公羊苏安全抵达大都,万民同乐!
天下四家没有一家刺杀我,天下四家都静观其变,天下四家已共通消息,天下四家……早有同盟之心。
大雪至兮!大雪至兮!大雪至兮!
我招来秋时,不敢迟疑地吩咐道:“秋时,放出消息。中原大都公羊苏,值黄金万两,十城之市。”
秋时领命而去。
天下人皆知只有两家才有十座城池,一是中原大都,二是东襄国。
中原大都公羊苏,值黄金万两,十城之市。
这是谁家出的这么好的价钱呢?
让他们互相猜忌吧!
如果他们猜到这是我的计谋,那他们就什么都猜遍了。
他们本来就各自心怀鬼胎……
十城之市,中原大都正好有十城,谁人入主中原,谁人便能拥有这十座城池。这天下四家,谁不想拥有这十座城池呢?这天下四家,也许有人说自己不想拥有这十座城池,可有人信吗?这盟友之国只是一时之计,利益在前,人心反复无常,谁都可以出尔反尔。
如果他们猜到这是我的计谋,那他们就什么都猜遍了。
那年雪花满天飞,我卧于榻上小眠,云梦深处,有只野蜂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地叫着。
“苏哥,苏哥,苏哥……”
“苏哥,苏哥,苏哥,我看上了那沈湘。”
“苏哥,苏哥,苏哥,我要诱拐那沈湘。”
“苏哥,苏哥,苏哥,那沈湘也看上了我。”
“苏哥,苏哥,苏哥,你能考考那沈湘吗?”
“苏哥……苏哥……苏哥……”
是夜。
我独自醒来,屋中只余一盆碳火在“吱吱”作响。
我九岁登世子之位,年少不知事,心比天高。有道是一马踏平川,志在天下。
我年少时作了首小词,其词言我天下大同之志,其词言我寻幽之寂寞。
《女冠子》
纱窗雾绕,云扇芙面姣好,夜廊风。湘水鱼足燕,天边玉袖蓬。
商音虚对岸,岸上渡船催。早来青山雨,误人归。
话说那中原大都公羊苏乃天机星转世,其九岁登太子之位,十岁破北麓灭大都之大谋。其三十岁收用谢氏武门,而后破四国的盟友之约。敢问坐下诸位好君子,可有看破几个乱世之谋,可有寻破几轮阴阳轴?天机之上阴阳幽幽兮,天机之下天机斗斗兮。
话说天下之机重返五足鼎立之局面,那天下之局在他公羊苏的面前只是虚惊一场。
“商音虚对岸,岸上渡船催。早来青山雨,误人归”。
这“虚对岸”是其寻幽之岸,亦是天下之争夺的“虚对岸”。
“早来青山雨,误人归”,这误的何止是那公羊苏一个人啊!那误的还有天下的寻幽之人啊!
“纱窗雾绕,云扇芙面姣好。”此乃天下倾城之姿,有道是天下谁人能换君?
天机星。
天下谁人能换君?
天下谁人能换君?
天下谁人能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