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走到厅侧的椅旁，白心璇客气地询问。
那女子闻声立刻紧张地从椅子中站起来，警戒地盯着白心璇，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白心璇话语一窒，她该如何自我介绍？将军夫人？可她已经被休……
“你是谁？司徒呢？为什么他不出来见我？”那女子防卫地退后一步，敌意地看着她。
“司徒焱不在府中，迟会儿应该就会回来。”白心璇好声道，“你先坐吧。”
“你还没有说你是谁，你是司徒的侍妾？”那女子的眼神依然充满戒备，瞠大眼睛瞪着她。
白心璇无言，暗自打量着她。
这个女子的年纪不大，莫约不到三十，杏眼桃腮，五官精致柔美，但眼角难掩细纹，风韵尚佳，可却有几分沧桑风尘。
她是司徒焱的什么人？
“你为什么不回答？”那女子眯了眯杏眼，也在打量她。
秀眉水眸，小巧琼鼻，粉嫩樱唇，好一个秀清小佳人，这是司徒的家姬还是小妾？
“我叫白心璇。”思索了会儿，白心璇回道，“我只是将军府的客人。”
她明日就要离开了，所以说是客人也没错吧。
“你是白心璇？”那女子一愣，眼中的敌意顿时更浓，“你不是已经被司徒休了吗？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你知道我？你是……”顿了顿，白心璇的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名字。
傅凝霜！
“我是傅凝霜，我想你应该也曾听司徒提过我。”那女子渐渐沉住了气，脸色转为冷然。
白心璇轻轻点头，温言问：“你是来见卓文的吗？”
或是来要回卓文的？
“是，我的儿子难道我不能见？”傅凝霜皱了皱眉尖，语气不善，“你想阻止我？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司徒的意思？”
白心璇并不动气，平静地道：“司徒焱出府去了，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商量吧。”
虽然卓文不是司徒焱亲生，但他一定舍不得让卓文走吧？
毕竟，他养育了卓文近十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又拿这个理由搪塞我？”傅凝霜并不相信，盯着她质问道，“司徒派你出来打发我？这个家交给你做主了？”
“司徒焱确实不在府中。”白心璇温和地重申，但心中却觉有些怪异，傅凝霜口中说“这个家”，似乎她仍把她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
“我不信！”傅凝霜的神情冷厉，提高了音量，道，“不管司徒在不在，我都有权利见我的儿子！”
说着她便径自往内堂闯去。
白心璇见状忙上前拦住她，劝道：“还是等司徒焱回来吧，而且你这样突然在卓文面前出现，可能会吓着他的。”
司徒焱不在，她不能任由她把卓文带走。
一旁的管家也急忙插话劝着：“一切事情还是等将军返来再说吧。”
“还有什么好说？我要带我的亲生儿子走，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谁有资格拦我？”傅凝霜气愤道，“即便是司徒，他也没有这个资格！”
看这苗头不对劲，管家赶忙退了下去，准备去找府中护卫过来。心璇夫人怀着身孕，还是万事小心为妙。
白心璇一手撑在厅门上，一边温声道：“你先坐下喝杯茶吧，司徒焱很快就回来了，有事等他回来你们再慢慢商量，总会有解决的法子。”
“我不跟你废话！你让开！”傅凝霜已无耐心再多说，认定了是司徒焱故意阻拦她，不让她见儿子。
她扬手一挥，挥开白心璇的手，便要跨步前行。
“等一下！”白心璇忙拉住她的手腕。
傅凝霜恼火，空着的那只手反手扫去，胡乱推向白心璇。
见她的手朝腹部袭来，白心璇刹时一惊，本能地一手挡去，抵御她的动作。
只是眨眼间，就见傅凝霜腾空而起，狠狠撞在门板上，“砰”一声巨响，而后重重地跌落地面！一口鲜血噗地从嘴里喷吐而出！
“凝霜？！”
司徒焱才刚一脚踏进厅堂，就见此悚然一幕，不由震慑住。
白心璇呆楞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她又一次犯了大错？她体内的一股气劲，一遇到紧急情况，就控制不住，自然而然爆发出来，她不是故意的！
“璇，发生了什么事？”司徒焱一个箭步冲来，震惊地问。
“我、我……她……”白心璇的嘴唇颤动，无法把话说得利索。
“凝霜！你怎么样？”司徒焱顾不得怔仲的白心璇，弯身一把将傅凝霜抱起。
地上一滩猩红血液，触目惊心，那不是傅凝霜吐出的鲜血，而是她后脑勺磕撞流出的血！
白心璇使劲咬住发抖的唇，略定了神，扯住司徒焱的衣袖，急问：“焱！她没事吧？”目
她光一瞥，光洁的地砖上血染整片，极是骇人！
“她撞着脑袋，怕有性命之虞！”司徒焱匆匆抛下一句话，抱着傅凝霜大步往内堂飞奔，边扬声大喊，“来人！陆大夫在不在府中？”
白心璇愣愣地盯着地上的血，浑身战栗，脚下似被钉住，竟动弹不了，双手颤抖得厉害。
她杀人了？她杀死傅凝霜了？
心底寒气直冒，白心璇冷彻全身，脑中轰地变成空白茫然。
她杀了卓文的娘亲？天哪！她不是有心的！但不是有心，却也已经铸成事实！
身子没有知觉地瑟瑟发抖良久，她的意识才渐渐回缓，背脊一阵激灵，她立马欲要疾步赶去陆大夫的苑落。
上天保佑！保佑傅凝霜平安无事！
可是右脚才刚抬起，就听一道带着颤声的男孩嗓音惊疑不定地响起——
“干娘……你杀了我娘？！”
白心璇心中骤然一震，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厅堂角落的花盆后面缩着一个小男孩，他满眼泪光，那泪水波动不定，夹杂着惊恨和不敢置信的复杂情绪。
对上那不该属于九岁孩童的悲恸惨然的目光，白心璇凄楚愧疚得抬不起头来，半个字也吐不出。
“干娘……”司徒卓文很慢很慢地走过来，俊秀的小脸血色尽失，一片煞白，颤着声问，“那个女人是我娘，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