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象限重叠宇宙三十七,公元前4243578年,太阳系柯伊伯带附近。“碧落之眼”和凌平分开后在此出现。
它在第一象限宇宙(五维空间)和凌平一起穿越时,不慎掉入了重叠宇宙三十七的时间分支缝隙中,没有与凌平同时到达这个宇宙,而是回到了这个宇宙的数百万年前。
万幸,碧落之眼的意识体来自更高的维度,否则就会永远被困在五维空间,不可逃脱。对碧落之眼来说,低维的时间根本就不是时间,三维宇宙的时间对它来说没有意义,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一切更像是可以调节的电影时长。
三维宇宙的几百万年对它来说就是转瞬即逝,像看一场电影,完全不慌,只不过这个电影对它来说更加身临其境,它甚至可以改变这场电影的情节内容。
由于“碧落之眼”出现时产生极强的引力,扰乱了周围的陨石运行轨道,短时间内有上万颗陨石围着“碧落之眼”旋转,然后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颗新的大陨石。
这颗陨石就是“碧落之眼”在三维空间的临时载体,“碧落之眼”通过改变其物理性质以及结构状态,最终在这颗陨石内部形成了这个三维宇宙中最强大的能量水晶石。
经过了四百多万年的不断休整,“碧落之眼”在海王星的一次轨道引力突变产生的蝴蝶效应中,抓住机会,通过引力弹弓效应,一路“弹”回地球。
“碧落之眼”必须找到它在这个宇宙的“正主”,好继续玩弄这整个三维宇宙的生物。
一象限重叠宇宙三十七,公元2000年,夏威夷。
“碧落之眼”在经过木星轨道时,被美国人唐·玛·西尔斯在莫纳克亚山天文台发现,然后被命名为“玛–西尔斯六号”陨石。在对其进行轨道预测及研究时,人们惊讶的发现这颗陨石可能比一艘核动力航母还大……而且计算机预测其大几率可能坠落地球,并可能对地球产生一定影响。
影响可以有多大呢?大到可轻松摧毁一座大型城市,威力可以像“通古斯大爆炸”那样,小到可以如一颗子弹,不足为惧。
消息上报至五角大楼后,美国人立刻将自己的导弹预警卫星全面提升到警戒状态,“哈勃”望远镜时刻对准那颗彗星,监测其动向,并动用超级计算机预测陨石的轨道,还召集了相关方面专家来商量其对策。其紧张程度不亚于应对一场核战。
公元2000年12月31日。
当“碧落之眼”即将穿过火星轨道时,全世界的人们都屏住呼吸,紧盯电视,相互拥抱,默默祈祷。
祈祷人类能够顺利走过20世纪,步入21世纪……
全世界的新闻媒体都在播报陨石的消息。但却并没有影响人们庆祝21世纪千禧年的到来,夜空的烟花从东京,到上海,香港,北京,再到迪拜,莫斯科……一路向西。
整个地球都在等待陨石和千禧年,人们相信,新的21世纪一定会更美好,绝对不会因为这颗陨石而毁灭。
加利福尼亚共和国,旧金山双子峰。
千禧年的零点还没有到达这座城市,不过远处的城市已经做好了节日庆祝的准备。
“光明之船”集团的继承人司马归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然后望着市区方向。他的妻子白婉也站在他旁边,挺着大肚子,和他一起望着市区。
他们准备过一个不一样的元旦节。
“你看,人们即使知道即将面临危机,也还是欢天喜地的迎接新年。”司马归指着远处的旧金山说道。
“危机?你是指‘玛–西尔斯六号’陨石?”白婉觉得疑惑。
“对。”司马归点点头。
白婉捂着嘴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的这种忧虑有点像杞人忧天。”
“我这怎么是杞人忧天了?这陨石的威力可能瞬间摧毁旧金山这样的大城市。”
“但是你忘了,地球上人类生活区的面积星星点点,荒野和无人区占着大陆的大部分面积,海洋面积占地球总面积的百分之七十一,”白婉笑着说,“你怎么就认为这颗陨石一定会砸向城市摧毁城市呢?命中率这么高?”
司马归顿时语塞。
“你最近是不是忙糊涂了?”白婉拉着司马归的手臂。
“啊……或许吧,总有不太好的预感……”司马归拍了一下额头。
“你在担心未来?”白婉看着司马归。
“我怎么会?我也相信未来是美好的。”司马归瞬间回应道。
“真的?”白婉的眼睛变得十分澄澈。
“所有人都在期待新的21世纪,我又为什么要担心呢?”司马归撩了一下白婉耳边的头发,看着她的肚子,“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以后,我就把整个旧金山送给他。”
“在你像我求婚时你也这么给我说。”白婉小声嘟囔道。
“那我就把旧金山送给你们母子俩。”司马归笑着。
“算了算了,要不然你先送我回车里休息吧,”白婉白了一眼说,“离零点还远着呢。”
“好的,我的女王大人。”司马归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白婉进了他们的汽车内。
待白婉睡着后,司马归重新走到观景台,看着远处的旧金山。在远处,这座城市也在深夜中望着他。
未来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司马归笑了一声,作为“光明之船”集团的继承人,即使没权也很有钱,未来就是有钱人的天下,未来就是有钱人可以左右的。难道不是吗?
未来就是掌中之物,难不成还担心它跑了不成?
混乱的20世纪刚刚过去,黎明初现,所有人都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司马归的目光逐渐定格在旧金山市区那栋最高建筑上,那就是加利福尼亚的垄断财阀“光明之船”集团总部,旧金山的冠上明珠“船灯塔楼”(Shiplight Tower),是整个北美洲,整个加利福尼亚不可多得的奇迹。
这栋超级建筑高657米,相比于周围的高层建筑,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为了建成这栋楼,“光明之船”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动用了数千亿美元,召集了全世界最优秀的建筑工程师、设计师,硬生生的从这座位于圣安地列斯断层上的城市拔起了一栋超级摩天大楼。
虽然这栋楼高度高,但抗震系数却一点也不差,能直接抗住九级地震的侵袭,十二级台风的侵扰。据负责建筑设计的林·布伊斯·施赖弗介绍,这是完全按照最高等级建筑抗震系数标准建造的摩天大楼,“千年都不会因地震垮塌”。
也因此,这栋摩天大楼被誉为“世纪末最后的奇迹”,“加利福尼亚的奇迹”。
司马归第一次见到这摩天大楼的图纸时才17岁,那一年是1988年。
司马归本来是想去请教建筑设计师林·布伊斯·施赖弗一些高等数学方面的问题,但当时施赖弗并不在办公室,司马归敲门半天无果后,便打开门悄悄溜进了他的办公室。
当他看见墙上,地上,办公桌上到处都是施赖弗的图纸后,他惊呆了。一张张图纸上并不是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标准摩天大楼设计,更像是通天的树干,水下的水草,舞女的裙摆……
不规整的长条形状又透出对称之美。
“这就是未来。”设计师林·布伊斯·施赖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司马归的身后。
司马归立刻转过头。满脸的胡须加上嘶哑的声音,手上拿着一个烟斗,这就是林·布伊斯·施赖弗,一个疯狂的沉迷于形状之美的建筑设计师。
“不好意思,老师……”司马归道歉。
“没关系。”施赖弗抖了抖烟斗,走到了司马归面前,“你觉得这些建筑设计怎么样?”
“疯狂的,不可实现的。”司马归说出了这两个词,这是大实话。
施赖弗大笑:“所有人都这么说,当然,这可能也是实话,可其他人设计的那些摩天大楼又怎么样呢?规规整整的立在城市中心,毫无生命可言,一座城市不能是这个样子的。”
“建筑能有生命?”司马归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不能有?”施赖弗瞪着司马归,把司马归吓了一跳,“世间一切皆有生命,当上帝创造这个世界时就将每一件事物赋予了灵魂,有了灵魂便有了生命,这个世界才因此生机勃勃。”
“那这数学也有生命咯?”司马归晃了晃拿在右手的作业本,苦笑道。
“噢,当然,数学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施赖弗结果司马归的作业本看了看,“数学甚至可以算出宇宙的终极奥秘,它的有趣之处就是你每算出一步就像是剥开一层衣服,最终的答案可能会令你沉迷与陶醉……又或是十分无聊与恶心,你请教我的这道题明显是属于后者,你已经离答案很近了……”
“什么?”司马归一脸“这根本不可能”的表情,“这……根本就算不出来……吧。”
“你的步骤太复杂了,数字写的太多,你这里多标了一位小数点。”施赖弗指着作业本上其中一步算式说道。
“啊……”司马归恍然大悟。
“数学是探索世界最简单工具之一,你要学会更简便的运用,否则就容易出错,你出去吧,多去刷刷题,练练手,就简单多了。”
司马归叹了口气,如果那时好好学数学的话,也许自己对数学也有很深的造诣……
就像施赖弗老师一样,为了探索建筑美感,成为“崇尚自然之美的建筑狂人”。
可惜世人不会理解疯狂。施赖弗设计的摩天大楼图纸公布后,恰逢1989年旧金山大地震,全世界没有任何一家建筑公司愿意来施工,都有所顾虑。
所有建筑公司拒绝的理由也都一样——工程难度太大,不可能建成。
为此,“光明之船”集团派人向施赖弗设计师反复确认。而施赖弗的答案也很明确,理论上绝对可行,施工上也绝对可行,也绝对能承受九级地震,只不过以现在的楼宇工程技术,至少要花费数十年以上的时间。
无奈之下,“光明之船”集团自行组建建筑公司,来承建自己的总部摩天大厦。所有西方媒体都说“光明之船”是“地有多大产,人有多大胆”。
由于他们当时完成的是“不可能完成的超高层摩天大楼”,许多人看见招聘广告后望而却步,而真正参与进来的人全是偏激且疯狂的种类,他们都有着一个梦想,那就是完成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建筑。
在经过层层艰险与困难,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后,终于,这座高657米的“光明之船”总部摩天大楼“船灯塔楼”(Shiplight Tower)于1999年完工,成为“哈利法塔”之前的地表最高的建筑,安全系数最高的摩天大楼,全球最美摩天大楼,全世界最险摩天大楼……
各种声誉纷至沓来,不过争议声也不断,有人怀疑在地震带上建摩天大楼是否合理。整个西方世界也为之震惊,开始了各种羡慕嫉妒恨,在欧美国家的灾难电影上各种毁灭这栋大楼……
“司,你对未来可有期待?”施赖弗问。
摩天大楼落成仪式晚宴上,施赖弗和司马归站在六百多米处的室外平台,整个旧金山就在脚下,也在远方。
司马归没有说话,他倚着栏杆,来自太平洋的风吹过他的头顶,金门大桥在夜雾中忽亮忽闪,如星星点点。
“直到这摩天大楼的建成,我更期待21世纪了,”施赖弗的眼睛闪烁着光,“那时候应该会有更多更有生命的建筑拔地而起,可惜我应该看不到了。”
“因为您的病?”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况且……”
“我相信您一定挺得过去的。”司马归转过头打断施赖弗,激动的说道。
“司,我终究会成为过去,你才是未来,创造未来的路必定是孤独的,我只是你的老师,并不能陪伴你太久,我的任务就是帮助‘光明之船’完成总部大楼,这也是我一生想要完成的建筑,是‘光明之船’,你的爸爸给了我机会,”施赖弗拍拍司马归的肩膀,“如今我的任务完成了,我的梦想也完成了,一生无憾了。”
司马归重新看向夜雾下的旧金山,未来,就像这雾。
施赖弗在摩天大楼落成后没多久就去世了,这栋大楼就是他的成名之作,也是结晶之作,终身之作。
施赖弗去世当晚,“光明之船”旗下疗养院内。
“也许……我会回到那片大洋彼岸的祖国。”司马归对着躺在病床上的施赖弗顿了顿说。
“好啊,我支持你,”施赖弗看着司马归,拖着虚弱的语气,“你的祖国中国,一直有崛起的潜力,21世纪也许就是它崛起的时代,你一定会重新爱上它。”
“老爸曾经说他是个积贫积弱的国家。”
“相信我,早已不一样了……回去吧,孩子,又有什么地方比自己的祖国还好呢?”
回去?真的能回去吗?“光明之船”作为加利福尼亚这个国家的经济支柱,司马归又是它的继承者,这里的人又怎会放他回自己的祖国?
总有一天会回去的吧,或许再要个二十年,三十年……
司马归望着寂黑的天空,他望不见真正的星星,只有三两颗人造卫星留在天空。
“司,爸给我们来电话了,”白婉从车内出来,“他问我们在哪里?”
“你给爸说我们在索萨利托,免得他又派人来找我们。”
“我说我们在拉克斯珀。”
“天,你比我说的地方还要远。”司马归苦笑,“没关系,不让爸找到我们就行。”
“爸好像没说要来找我们……”
“那他说了什么?”
“爸说他刚刚得到消息,‘玛–西尔斯六号’陨石在刚刚解体分裂成了大大小小几十块碎片,落区范围已经基本确定,从德克萨斯州开始,新墨西哥,亚利桑那,然后到这里,碎片半个小时内就回落地,全城已经进入紧急状态。”
“旧金山也在落区范围?”
“对……”白婉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语气。
司马归已经感觉到了白婉有些害怕。
“你害怕了?”司马归抱住白婉。
白婉没有说话。
“你说孩子出生以后,应该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呢?”
“不知道。”白婉流下了眼泪。
“你睡着之前还在问我是不是担心未来,现在我却感觉到你很害怕。”司马归轻声道。
“应该是被上帝选中了……”白婉抽泣道。
“上帝选中我们是改变这个世界,而不是任由这个世界毁灭。”
“可是我们马上就要死了不是吗?”
司马归没有回答,他看向东南方的天空,几十块陨石碎片与大气的摩擦产生的燃烧已经明显可见。
“我们不会死。”
“司,我爱你。”白婉闭上眼睛。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