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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话——一直铭记

亚伯,明面上来看,是一位曾在年轻的时候游历四方,饱经风霜,如今已然年老,渴求从前未曾经历的安宁,于是便在这个好像几万年都不会有事情发生的边陲小城中,靠着自己的本事,干上了一份清闲工作的退休冒险者。同时也是一位面向和善,性格坦诚而开朗,很受城中小孩欢迎,但是说话总是不着边际,不合时宜,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一样,也因此经常得罪上司的老顽童。但是,如果你花你最大的努力,向全城的人逐一打探一番的话,那你就会发现,除了这些,和亚伯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些半吹嘘半事实的故事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亚伯任何的底细。他从来不向别人提起自己的事情,他从哪来,年轻的时候去过哪里,经历过什么,有没有家人,曾经有没有情人,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亚伯从来就没有讲过,他的行踪是不为人知的,他的人际关系是扑朔迷离的,他的住所是和他职业十分相符的军营,他常常挂在嘴边的故事用着使人迷糊的“他”“这个人”等代称。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除了现在的木原,和远在威尼克斯的水木。

不知为何,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他一直很后悔,那个比起现在算得上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没有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将他击倒在地的那个强大的女子,他叫亚伯,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她的性格的话,肯定会报上自己的名字作为回礼的啊,虽然那个时候她报上的名字,可能依然是“林”这个一看就知道不对的假名。但是总好过他在这两百年一直苦苦思索,苦苦寻找了。

他这两百多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如果他自己写成书的话,肯定将是一部旷世巨著,现在就不过多赘述了,简略的说,因为各种原因,他终究是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改变这个历史,但是,在见识了人间的险恶,自己的渺小,正义的扭曲,以及因果的力量之后,他终究是恢复了平静,最终,强大到足以毁灭这个国家的他,成为了这个边陲小城的糟老头子,也算是活的挺开心的吧……

尽管带着强烈的遗憾,不甘,恐惧,与思念,但是仍然过的很开心。

遗憾,是因为他最终没有完成他的使命,骨人灭亡了,世界上最后的一个骨人,或者说,名义上的最后一个骨人,就是他了。

不甘,是因为强大的他,明明尽了自己的全力,明明献出了自己的一切,明明耗尽心思,跨越时间为自己的族人奋力的斗争,最终却什么都做不到,最终却一事无成,这,如何能叫他服气?

恐惧,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他的同类了,他恐惧,所以他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收起了自己如同植物的荆棘般,能刺痛靠近他的人的锋芒与傲气,成为了一个和善而受人欢迎的小老头,这次他的努力有了回报,身边的人热情的回应了他的努力,让他感觉好受了许多。

至于思念……两百年前的那场种族存亡之间的博弈,在岁月的冲刷之下早已被淡忘,更别提他出生时的那些破事了,但是,有一件事情,有一个人,却是犹如落在宽广的大地之上的裂谷一般,没有,也无法被岁月模糊哪怕一丝一毫。

林……

这几百年来,每当他沉入梦乡之时,每当他陷入迷茫之时,每当脑子一片空白,一片混乱之时,那张宛如被奇迹所眷顾的面容,就会无比清晰的浮现在他的眼前,谁知道为什么呢?在漫长的岁月里,他遇到了很多人,学识渊博,满口道着玄奥的道理的人。有着显赫的荣誉,受万人敬仰,成为了一时的佳话的人。富可敌国,深谋远虑,能将局势掌握在自己手掌心中的人。明明有这么多的人,他却将他们一一忘了个干净,只留下了一丝对名字的残影了,却偏偏记住了这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经过了近百年的时间,他也是终于想通了一点点。

那些学识渊博的人,高谈阔论,贬斥世俗,却又无所事事,无力反抗。那些声名显赫的人,自命清高,却又庸俗无聊。那些深谋远虑的人,或而正直善良,或而一心利己,却无不靠着绝对的利益与计谋,维系着自己强大的局势,没有人情,只有利益,没有能令人热血沸腾的英雄行为,有的只有深思熟虑的最佳选项,无聊透顶。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好像是有些高了,但是,现在挑选的可是一个能让人在百年的时间内印象不淡的人啊,所以说,要求高点也没什么所谓,不过如果按照他这种高到天上的要求的话,他应该是没法记住几百年前的任何一人了。而林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外。

嘴中确实嚷嚷着一些奇怪的道理,有些愤世嫉俗的意味,但是却有着强大到足以做出改变的实力,和进行改变的决心;带着孤高傲世的表情,却不是孤身一人,有着好多个合作无间,令人羡慕的同伴,而且在自己的同伴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像他遇到的那些愚勇之人一样,不考虑任何利益,无所谓任何风险,拼尽全力,不惜搭上自己,多么令人热血沸腾;在面对伤害了她的伙伴,触犯了她的逆鳞的敌人面前,能放下心中的怒火,听听他的苦衷,并且在发现自己竟然帮的上忙的时候二话不说出手相助,多么正直善良;最后,最让他佩服的,就是最后她竟然没忘记揍他一顿出出气,通晓道理,却不是一个理性的怪物,刚正不阿,却不会被自己的决定所束缚,多么使人心生遐想……

所以说……

“嘛,亚伯?”看着不断的用手摇着自己的杯子,看着里面流动的液体的亚伯,木原出声询问道。

“这三个人,只有第三个名字,我稍微有一点儿印象,其他的完全不认识,也许他们三个人曾经声名显赫,也许他们曾经干出了一番大事,但是,时间太久了,人老了,不中用了,全给忘了啊……”亚伯放下了酒杯,摸着头,摆出了一副懊恼的样子,说道。

“这不怪你。”

“但是,你知道吗?有一个人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不等木原有机会回应,亚伯便道,“你,我从来没有忘记。不知道为什么,这两百多年里面老是想起你,每天都想,每晚都想,无论发生什么,总是忘不了。”

“……”

“你们管那叫什么来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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