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二章独角兽骑士
当少年回到家中时早已经过了晚餐时间,他也不想再重新生火烹饪,对他来说大晚上生火做饭无异于摧残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无奈只好热一热今天中午吃剩下的食物充饥。
尼奥将壁炉的炭火点燃,把剩下的炖菜放在烤架上加热,然后把装满火柴盒的篮子和斜挎在身上的牛皮挎包取下搁在书桌上,从里面一件一件地取出各种今日去郊外采摘的药草。
“鼠尾草、蒲公英、蚤缀还有角苔,今天没有找到月蔷薇花瓣,看来是周边的月蔷薇都已经被我给采光了,只能明天去更远一些的沼泽附近找找了。”
尼奥·维斯,十岁时和父亲来到了销魂城买下了这家店铺,之后的六年父子二人便一直经营着这家法术耗材用品店。在尼奥十四岁之前,店铺的管理和经营一直是父亲一个人在处理,自己只会帮忙处理杂务和在父亲出门时偶尔担任临时店长。而到了现在,尼奥已经完全能够接过父亲手上的担子,即使父亲临时出一趟远门,他也有信心将店铺打理的井井有条。
当时尼奥和父亲决定开一家魔法耗材商店的原因在于销魂城里信仰魔法女神蜜丝特拉的人数最多,大约占了有信仰人口的六成左右,这得益于销魂城作为现如今为数不多的大型浮空城,维持它能在空中长久停驻而不坠落的原因便是因为城市内部的密瑟能核能直接和魔法女神创造的魔网相连接。有了魔网所提供的源源不断的魔力,销魂城才能稳稳地悬浮在剑湾之上。
整座城市占地约四百平方公里,人口大约两百万人。内陆地区有河流,郊外有平原,有地中海也有高山和峡谷。
总之,作为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岛屿城市,销魂城既体现了耐瑟王国奇迹般的魔法成就,却也成为了它最后留下的辉煌遗产。
蜜丝特拉女神的教徒与牧师大多身着蓝衣,教徒中多为法师和术士以及崇尚魔法的生灵,所以在销魂城这座完全依靠魔力才得以存在的地方,信仰魔法女神是一件自然而然地事情。当然也不能排除魔法女神对于她的教徒特别的宽容以及蜜丝特拉的个人形象等因素存在。
前任女神通常化作一个流光四溢的光球在大多数凡人面前现身。不过,新的女神(午夜)则偏好使用拥有水嫩透光肌肤与流泻黑色长发的年轻美丽人类女子形象现身。她穿着式样简单雅致的暗色丝制长袍,以及嵌着宝石的网状束腰,这个物品代表蜜丝特拉掌管的魔法网络。
尼奥家的店铺名叫“爱之独角兽”,是地处外城区为数不多的魔法耗材商店中的其中一家。由于尼奥的父亲早年和周遭的商铺关系处理的不错外加店铺的位置离城里唯一的魔法学院——湛蓝玫瑰魔法学院距离不算太远,因此在销魂城中的生意还算过得去,起码衣食无忧是可以保证的。
另外,尼奥在这条街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外号——独角兽骑士。
众所周知,独角兽这种邪恶的魔法生物只会让纯洁的处女乘骑在它的背上,而尼奥能够得到这么个神奇的外号得益于这家店以前是一家出售成人玩具的店铺,这家店铺的招牌就是门口的一座白色独角兽等身雕塑,店铺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在这家店被转让给维斯家后,作为标志的独角兽雕塑并没有被它的原主人带走,而是继续被留在了原地。由于尼奥自懂事起就没有见过母亲,父亲也因为想方设法维持生计时常缺少陪伴尼奥玩耍的时间,这便导致尼奥的童年有很长一段时间是骑在这只独角兽的身上度过的。
懵懂无知的小男孩儿并不知道独角兽的特性,故而自称“独角兽骑士”。周围商铺的邻居听了后都哈哈大笑,大部分情况下是因为男孩儿的天真烂漫十分有趣,可是大人们都心照不宣得对小尼奥保守了独角兽的邪恶秘密。久而久之,大家便都知道了在这条商店街新开张的法术耗材店里来了一位小小的“独角兽骑士”。然后...然后得知真相后的尼奥差点没把这匹精美的独角兽给砸的粉碎......
“咕噜咕噜...”放在烤架上炙烤的炖菜已经加热完毕,刚好尼奥也已经将桌上的草药都分类完毕。少年用刚刚夹过鼠尾草的钳子夹起盛着炖菜的锅放在了书桌垫子上,又转身去书架上拿了一本《魔药学》,一边用勺子舀起一勺奶油浓汤,一边翻看着书籍。
父亲不在家的日子里,尼奥经常一个人看书看到深夜,毕竟制作法术耗材是一门不亚于医学中外科手术的复杂工作,往往一点微小的差错产生的效果便相隔十万八千里,因此学习和制作法术耗材通常都是法术学习中最重要的一环。这项工作一向都是法师们亲自完成,少数情况下才会交由自己最信赖的学徒制作或是去耗材商店购买,而法术耗材商店也仅仅只是提供一些低级的材料,大多是让学徒们用来练习的消耗品,更高级的材料不仅获取困难而且也很难定价,那些东西应该放在拍卖行拍卖而不是放在商店的玻璃展架里发霉。
吃完了晚餐的尼奥将锅子放到一边,伸手从篮子里拿了一盒火柴,划上一根点燃了酒精灯,今晚他要将采摘回来的草药进行加工,制作成为施放法术所需的材料。
这份工作需要极度的细致和耐心,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制作一种新的魔药,这是一种用来改善睡眠的安眠药剂,在湛蓝玫瑰魔法学院里十分畅销,毕竟魔法学徒是一种高危职业,每年因为练习法术遭到反噬或者成为老师失败的实验品而丧命的学徒比比皆是,所以这些从早到晚精神高度紧绷的学生们时常需要一些药物来帮助自己获得安眠。这种药剂曾一直是尼奥的父亲负责制作,而现在父亲出门在外,制作安眠药剂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尼奥的身上。
不过尼奥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对于制作魔药的工作也有着浓厚兴趣,有时候尼奥甚至能够坐在凳子上实验各种成分的计量一整天都不下位走动。
酒精灯的火苗在幽暗的房间里跳动着,尼奥在家时能不点灯就不点灯,尽可能地节省开支。
维斯家并不贫穷,在销魂城中可以说是处于中等水平的小康家庭,平时在和朋友相处时咬咬牙装装大款也不是什么难事,如今家里能吃饭的嘴只有一张,经济水平更加显得宽裕。
可是,这一切当父亲决定将尼奥送去湛蓝玫瑰魔法学院的那一刻,一直没有被当成问题的问题便成为了问题。
至于为什么父亲如此坚定得想要将尼奥送去学习法术,原因无他,只因为尼奥第一次和父亲去参加魔法神殿的礼拜并见到蜜丝特拉教会的法师们施展法术时的眼神。那是一种震惊中带着些许羡慕,迷惑又夹杂着渴望去理解的感情复杂的眼神。
而这一切又刚好被尼奥的父亲全部看在眼里。
在销魂城能够成为一名法师是一件令人骄傲的事情,哪怕没能顺利从学校毕业,一直顶着魔法学徒帽子的人在城里都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而能够顺利毕业的魔法学徒依据毕业成绩能够获得相应的法师等级,这是一个在全大陆都公认的魔法等级,因为在整个费伦大陆中或许都找不到一家能比湛蓝玫瑰魔法学院更加优秀的魔法学校。这所魔法学校是由销魂城的第二任城主所建立,距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现任的名誉院长也正是销魂城的现任城主奇里欧·兰尼斯特。
因此,当尼奥的父亲在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面色坚定地将头抬起的那一刻,他变了。
从前喜欢在晚餐过后与邻居们在牌桌上小赌几场的父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湛蓝玫瑰魔法学院的大门口,多了一个每天清早就开始摆摊售卖魔药的中年男子。
有时尼奥凌晨起夜的时候还能看到父亲独自点着灯制作着新的魔药,自幼便没见过母亲的尼奥早熟也十分懂事,他没有打扰一边握着量杯一边打瞌睡的父亲,而是慢慢挪动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将脑袋死死的埋在枕头上尽量让自己哭的小声一些以免让父亲发现......
第二天早上,尼奥便成为了“爱之独角兽“法术耗材店的临时店长。而那个曾经喜欢自称“独角兽骑士”的孩子也在那一天成长成了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就连周遭的邻居路过的时候也不禁感叹道:“这下,这条街上又多了两个不错的好男人了。”
想到这里,尼奥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温柔地微笑,在灯火照耀下少年的侧颜英俊而又明朗,也难怪时常会有一些邻街的少女会假装路过这家店,实则是想多看几眼这家店的可爱小店主。
然而人并不能靠长得帅发家致富,不然尼奥的父亲也不用因为尼奥的学费问题四处奔波,尼奥自己也并不打算从事那种靠脸吃饭的职业。所以本应该在两年前就能够报名进入魔法学院学习的尼奥硬是到了现在十六岁的年纪还没能够入学,因为湛蓝玫瑰魔法学院作为费伦数一数二的魔法学院它的入学费用也是数一数二的昂贵,而且必须一次性缴纳满三年的学习费用才能够入学,这无疑是横在了一般普通家庭门口的一道大梁。
同样这也是父亲为了筹集最后一笔资金而出远门的原因。
“好了,接下来开始调配。”
将原材料熬煮完毕后,尼奥准备进行后续的调配工作,调配魔药是制作过程中最困难的一步,这道工序不仅要求制作者拥有极强的耐心以及严谨的细心,更是要考验制作者的专注力,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师,良好的专注力可以说是最为必要的条件之一。
“提取鼠尾草叶的汁液,混合角苔和蒲公英的绒毛”
“将代替月蔷薇花瓣的红花煮沸后冷却一分钟倒入曼陀罗研磨后的粉末均匀搅拌”
“提取搅拌后的混合物倒入鼠尾草混合液中,一滴,只需要一滴!”
尼奥专心的将手里的滴管慢慢靠近小瓶的边缘,他如此的缓慢,生怕捏着滴管的手抖了那么一抖多滴了那么一两滴,这样不光今天一整天的工作全部白干,而且万一剂量调配出错,喷发的气体会瞬间冲入鼻腔,本来只会让人安眠的药剂则会变成让人昏迷的迷药。曾经父亲便因为贪嘴喝酒后调配这种魔药被放倒了整整三天三夜,于是尼奥便更加专注地捏住小瓶。
然而正如同费伦谚语所说的那样“厄运女神永远会在你快要成功时亲吻你的脸颊。”
“咚!咚!咚!”
就在尼奥的手指按住滴管胶头的一刹那,响亮的敲门声响彻在空旷的小屋中......
“有人吗?请问这里是出售法术耗材的店么?我需要购买一些耗材。”
动人的少女嗓音穿过大门飘进房里。
然而回答问话的只有物体倒地和玻璃砸碎在地上发出的刺耳响声。尼奥最后能够回忆起的只有捏在手里,药剂一滴不剩的滴管和眼前不断旋转的酒精灯跳动地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