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八章树袋熊少女
妈妈...
妈妈......
妈妈,请等等我,你要去哪儿?
双眼无神的少女好似行尸走肉一般拖着身体缓缓地移动着,疲惫与不安的感情显然被某种特别的力量所压制,致使她依然麻木地跟随着面前的女人。
前方酷似蜜缇斯的女子一步不停地走着,一路上却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不过,显然已经完全被迷惑了心智的少女根本没有发现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初春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当光明闭上了眼睛,黑夜的宠儿们便开始登上了属于自己的舞台。
蜜缇斯已经感觉自己步行了许久,周围的丛林在她眼里已经毫无区别,河水流动的声音从刚开始的使人宁静到如今已让她心生烦躁,好在妈妈一直在耐心地安抚自己,这才使感到一丝异样的少女又慢慢放下了警惕。
终于,在少女穿过了一片泥淖地区后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这里开始有了其他人,近处的人似乎是这片聚落的守卫,在看见妈妈和自己后礼貌地敬了一个礼,蜜缇斯也学着妈妈的样子向着敬礼的守卫做了一个淑女礼节性回礼,二人告别了守卫继续向聚落内部走去。
进入内部后聚落便开始有了生气。
人们似乎是在准备庆典,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聊着天,有的怀里抱着各式各样物品往前方的广场方向赶去;许多孩子们手里拿着玩具相互嬉戏追逐;表演杂耍的艺人被大家围在中间欢呼着为他助威......
蜜缇斯惊喜并友善地回应着向她与母亲问好的商铺主们,她完全没有想到在远离城市的沼泽深处里竟然还有这样一片如同世外桃源的聚落。
二人沿路来到广场集会区域,这里的人群和商铺最为集中。好友、邻居们聚集在一起亲切地交谈着,竖琴手们围绕着大家演奏着欢快的乐曲,而当蜜缇斯和母亲来到这里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凑到二人身边。这些友善的邻居们毫不吝惜地称赞着自己与母亲的美貌,甚至有几位年轻人已经在身后藏好了花朵,正准备大胆的向她介绍自己。
少女起先是畏缩地看着母亲熟练的和他们拉着家常,接下来她又自豪地将她的女儿从身后推向前方。
看着这些和蔼又热情的人们,蜜缇斯心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渐渐的她也慢慢打开了话匣子,开心地和周围的朋友们讲述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又是如何遇上母亲的。
欢乐的笑容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蜜缇斯的脸颊却挂上了两串晶莹的泪珠。周围的人赶忙过来安慰她,询问着少女是否是因为自己过于热情导致了她的不适。
少女摇着头并感谢着他们的关心。
她实在是太感动了,多少年,多少个夜晚,这样美妙而又温馨的重逢场景只存在于她的梦中。
然而此刻,美梦成真了。
蜜缇斯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泪珠却在眼眶中滚动。这样一副美丽的容颜让面前的小伙子们都看呆了,坚强的男人们沉默了,多愁善感的女人们也流下了同情的眼泪。母亲轻轻地搂过自己,小声地询问着自己是否需要休息一会儿,蜜缇斯点了点头,对着关切自己的人们道了声抱歉,然后跟着母亲来到了一条长椅上坐下休息。
母亲坐下后温柔地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蜜缇斯的泪水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她曾经看着其他孩子枕在母亲的腿上熟睡的模样,幸福的表情深深的刻在她的心底。
如今,这样的幸福时刻终于降临在了自己的身上。
少女枕在母亲柔软的大腿上,用心铭记着“妈妈”的感觉,泪痕和笑容仍旧挂在她娇俏的脸上,昨晚抄书的疲劳和今晚母女相会的巨大幸福混合在一起冲击着她的神经。放下了一切重担的她被母亲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发丝,不一会儿,满足的少女便闭上了眼睛......
喧闹的庆典声音成为了最好的催眠曲,母亲的双腿是最舒适的枕头,轻微的鼻息声从蜜缇斯的鼻腔里发出,疲惫的少女已经陷入了沉眠。
于是
演奏欢快乐曲的竖琴手停下了。
有说有笑的人群们闭嘴了。
嬉笑追逐的孩子们停下了脚步。
手捧美丽花朵的年轻人将花朵扔在了脚下。
他们一同望向了熟睡的少女。
母亲依然在抚摸着卧在自己腿上的孩子。
可是温馨宠溺的笑容已经变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她抬起头对着众人,食指放在双唇前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广场上的人群收到信号后慢慢地开始散开。
“噗!”的一声,所有人一同化为了绿色的粉末状尘埃飘散离去。明亮的火矩、美丽的广场、热闹的商铺一同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大片泛着荧光的美丽月蔷薇在幽暗的沼泽里尽情地绽放,美丽的少女躺在花丛的中央沉睡着,她好似与这绝美的环境融为了一体,永远不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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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有多远...”
尼奥急躁地抱怨着。
看着漆黑幽邃的夜空,少年心急如焚。
老法师稳步跟在引路精灵的后边沉默不语。
看着焦急的尼奥,瑟克塞还是决定出言安抚自责的少年。
“冷静,不要被急躁冲昏了头脑。永远记住,清晰的思维才是法师最强大的武器。”
“可是...”
“我知道,蜜缇斯失踪了这么久,万一她遭到不测那么我们今天的一切行动将会毫无意义。”
“......”
看着紧锁眉头沉默不语的少年,老法师瑟克塞叹了口气。
“蜜缇斯是个孤儿。”
“什么?!”
尼奥惊讶地望着老人。
“我是说,蜜缇斯在我将她收为学徒前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在博得之门的孤儿院里......”
博得之门,作为费伦大陆有名的港口城市,它如同点缀在剑湾岸边的一颗珍珠。这里的人们听惯了各种各样的故事,许多冒险者、教会、商人和游客把这里当作一个完美的港湾,而游吟诗人们也喜欢把这座城市描绘成一个个冒险的起点。
然而,任何繁荣美丽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完全没有不幸与痛苦。
博得之门的流动人口十分庞大,庞大的流动人口使城市繁荣,同样也会为它增加麻烦。
或许,一位在清晨中被发现的女婴就是某对不愿负起责任的男女在不顾后果的荒唐后制造的麻烦。
装着女婴的篮子被放置在博得之门孤儿院的门口,当孤儿院的管理员循着哭声打开门时,门外除了那个篮子以外别无他物......
十年后,这个女婴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名字叫蜜缇斯,孤儿院的管理员给了她这个名字。作为出生、长大在博得之门的孩子,蜜缇斯的童年自然少不了各种各样的冒险故事,所以她不像其他家庭的女孩儿那样希望长大后成为淑女或者学者,而是想成为一名冒险者,最好是法师或者游吟诗人那样的职业。所以每当她做完孤儿院安排的工作后便喜欢跑去各种酒馆或者街边去聆听冒险者们的高谈阔论和游吟诗人的动人歌谣。可爱的外表加上充满童真的问题总会惹得酒桌上的冒险者们哈哈大笑,游吟诗人们也同样喜欢这样单纯的孩子在自己故事讲到关键的时刻适当地捧场好让后续情节完美地进行下去。
久而久之,蜜缇斯发现自己很容易就能和这些冒险者们打成一片,而这些冒险家往往也不介意自己的身边多一个小小的崇拜者。于是乎蜜缇斯开始在博得之门寻找法师和游吟诗人,希望他们能够将自己带走收为学徒。
博得之门并非没有法术学院,可是学费昂贵的法术学院肯定不会招收一位一无所有的孤儿当学生,除非你天赋异禀。蜜缇斯有时路过博得之门的魔法学院时也会不自觉地向里张望。
不羡慕是假的,小女孩儿却只能欺骗自己说真正厉害的大奥术师才不会在学院里教书...毕竟游吟诗人口中的故事都是这样说的。
少女也曾经去过法术学院做测试,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正常人的魔法天赋。所以她只能另辟蹊径,开始在酒馆中打工。好在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法师会看在酒馆老板的面上教给她一两个戏法当作小费,每当此时兴奋的少女都会如获至宝般的将手上的餐盘往天上一甩,然后快速跑回家中抄录刚刚学到的“法术”。
少女与老法师的相遇在这两年后,也是蜜缇斯十二岁那年。
曾经作为冒险者的瑟克塞因为年龄问题开始厌倦了漂浮不定的生活,他希望能在一座稍微繁华的城市里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一边能钻研喜爱的魔法,一边能好好安度晚年。于是他便决定来到博得之门的魔法神殿试试运气。好在以往的冒险生活让他拥有了不少的经验以及中级法师的过硬实力,博得之门的魔法神殿对他进行测试后愉快地答应了瑟克塞的要求,自此他便成为了博德之门魔法神殿的正式记名法师,开始为神殿服务。
有一天瑟克塞接到了一份神殿牧师的委托,内容是为博得之门的孤儿院运送一批物资。作为正义的蜜丝特拉女神的信徒,博德之门魔法神殿经常会参与到一些公益事业当中,比如说今天这样的任务。刚巧老法师瑟克塞今日闲来无事,也厌倦了整日在家中研究法术,便欣然接受了神殿牧师的委托。
命运的安排就是如此巧妙,当瑟克塞敲开孤儿院的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天才少女蜜缇斯正在熟练地释放着几个低级法术,这些法术在她的指尖形成跳动的灿烂火花,这些绚烂的法术花火点燃了老法师心中的热情,于是他礼貌地请求着少女是否愿意成为自己的学徒,他会以魔法女神蜜丝特拉的名义起誓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教给她。得意的少女再三考虑过后勉强答应了,于是她优雅地起身握住了老法师兴奋的双手......
“如果是蜜缇斯来讲的话一定会是这样的故事。”瑟克塞笑着说道。
“哦,所以实际上呢?”
“实际上?实际上是她在我将物资送给管理人后拦在我的面前硬是求我看看她表演的‘法术’,她涨红着脸表演那几个拙劣的戏法,有的甚至都没有成功。我看过之后笑了笑便准备离开那里。”
尼奥听后愣了一下,随即呵呵地轻笑了起来。
“但是您最后还是收她当了学徒,为什么呢?”
“因为就在我要出门的那一刻,她突然哭着抱住我的腿求我带她走,求我教她法术。她抱的太紧简直就像个树袋熊一样,我本想用力将她拉走,可是后来她说了一句话让我改变了主意。”
“她说了什么?”
“她说:‘求求你!我只想掌控自己的命运!’”
从此以后,蜜缇斯便成为了瑟克塞的学徒。
尼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说道:
“谢谢你,瑟克塞先生,我现在好多了。”
“不客气,我说出这个故事不仅仅只是想开导你。”
“还有呢?”
“还有就是想让你知道,蜜缇斯是个坚强的孩子,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也要相信她。”
尼奥点了点头,二人加快了脚步,然而当他们穿过一片泥淖后,前方的指引精灵停了下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