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鱼肚白，一水已经做好了面条。等两个男子汉起来时，已经在桌上摆开，静待人品尝。
挑起几根面条，沾着汤汁，滋溜滋溜划下肚子。
“这面好吃！”傅钦满足叹道。
“那当然了！这可是提前从渔网里捞了鱼，加姜熬了好长时间，待汤汁白如奶浓如油，将鱼肉、姜及所有沉淀过滤出来，留下鱼汤，煮开下面条。面条也有讲究的，要细面，容易熟透入味，出锅装碗，洒上葱花、香油少许。”一水语气得意，连带着动作也增加几分郑重其事，好似给面条提高许多身价。
“难怪鲜美无比！”傅钦不厌其烦夸赞。
“那是自然！”一水愉悦应着，双手抱拳。
一河疲于应付两人，且已经吃惯这鱼汤面，只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奉承，默默吃面。
不似另外两人吃几口面喝几口汤，他是将面条吃完后，再端碗慢慢喝。
一水总说他书生气太重，没有莽劲，连吃个饭都比女孩慢，怕他以后受欺负。
不过，有时候她也会托着下巴笑着看他，然后歪头欣慰道：“我家一河一看就是书生，绝不像我们这河上跑船的。”
每每他都羞赧一笑，其实他倒是希望自己可以能跟她一样，还是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的好。船上人家都跑船，只他一个去私塾，初见时，人人眼光疑惑，面露不解。等了解其中原委，则人人都换成了一副同情和惋惜，横竖他都不好做。
但他亦懂得凡事的两面性，得这样必少那样；反之，少这样，则那样也许会有意外惊喜。
“今天是特别为你才这么晚的，明天你可得早起。在船上跑的，这个时辰，那干脆可以不去上船了。”一水向傅钦提醒道：“只有早了，才能在开始就有选的权利。看看主家人怎么样，人好说话比什么都强，宁可佣金少一点；看看东西怎么样，东西决定今天的收成。当然，也有人家大方，最后给点感谢费，这是非常不多的。多数人都是按说好多少就多少，绝不多一分，也绝不少一分。”
傅钦虽心里不悦，面上还得答应：“知道了。”
船划至私塾，一河跳上码头，信步离开。
两人重新开船，一水站在船尾，手臂一伸一缩摇橹，咿咿呀呀中，船身往前划去。
水面上，行船络绎不绝，水面波动不停。来来往往，仿佛不受水盗影响，自是一派繁荣。
风吹着她额间、鬓间碎发，胡乱拂着脸，她向船头立着，谨慎观察四周的人喊道：“你看，出来晚一会都不行，我们今天也就是出来看看，不要指望能找到活了。”
傅钦不回头，像对着水面，回应道：“不管怎么样，你今天都有一两银子，还不知足？”
一水打哈哈道：“知足知足，恨不得你天天呆我家。”
“这水盗平时怎么行动？”他严肃问道。
一水也不由得严肃起来：“有专门人盯着的，也有人伪装成正常的船。等人发出信号，那船就慢慢靠近目标，突然杀出来。”
“那你们是干嘛的？”
“我们就是凭借自己在涂水上的熟悉，辨别哪些人不对劲，会走哪条路，带着主家绕路，逃离就行。”
傅钦反问：“那就是，你们也不能保证安全了？”
一水老实回答：“是的，没办法次次都能逃走。”
傅钦了然，继续巡视来往船只。
东侧一只船，慢悠悠靠拢过来。船上的人，头戴斗笠，微微低头，看不清脸。身上有蓑衣，一双手紧紧握着橹杆。目的明确，也不着急，就这么朝这里来了。
傅钦立刻紧盯着来船，手握上了船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