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葛洪平已经歪倒在圆木桌旁。打开门,院子里的守卫皆已各自瘫软伏地。
心里歉意滋生,伸手探了探口鼻,指背有丝丝均匀热气,微痒。
“大人,玲儿也是没办法,只有牺牲你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千万不能怪我。”哀苦的声音在空中飘荡。
手从腰间摸去,钥匙紧紧缠绕,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解下。再不能浪费时间,立刻赶到门外,已经有人从暗处赶到。将钥匙交付,事情已经做了一大半。期间,葛洪平换身,吓得玲儿恐惧袭上脸,半天不敢行动。
那人不知是手脚利落,还是用了别的法子,忐忑等了半柱香便赶了回来。将钥匙送还,又叮嘱几句,才急迫离开。
将钥匙重新缠绕到腰间,还要担心被发现,她紧张得额头不断冒冷汗。有时候动作大些,他可能感觉到了,眉头渐渐拧紧。好在,总算有惊无险放回远处,自己再回床上躺好,一切就算完成了。
至于门外那些守卫,为避免追究,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遭遇。
细雨把夜晚无限拉长,人永远在黑暗中,看不到天亮似的。
葛洪平是被外面的吵杂声惊醒的。
雨已经停了,开了一片紫色的阳光。早上,一切准备妥当,守卫左右等不来人,便来馆内寻人。众人也困惑,便有几个人来门前查看。
冯胜撩袍也急急往这边来,离得老远,嚷道:“葛大人!老夫听闻你今早并未能按时出发,可是发生何事?”
葛洪平看着床上的一席黄衣,迎出门,笑道:“只是昨晚饮酒过多,昏睡过时罢了。”
“那老夫就放心了。大人此次公务在身,可万不能在我玲珑镇出了纰漏,那我这…”冯胜指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葛洪平笑着宽慰:“冯大人过虑了!只是葛某真有一事相求。”
冯胜摇头晃脑,道:“你老弟,有什么事,只管说好了,只要我办得到,一定给你办得圆满。”
“昨晚的舞姬,我看不过十五六,不如都驱散回家。”
“这…恐怕…送她们回家是不难。只是这些舞姬归属舞坊,强行送回,恐坊主不服,引起民愤。”
“如此…那我将所带银托付你,能赎几个先赎几个,不过最主要是昨天左下那个。”从怀里掏出银票及细碎银两,统统塞到冯胜手中。
冯胜不知所措,似捧着新出炉的山芋,两手倒腾。
“冯大人回吧!我收拾妥当便上船。”朝冯胜拱手施礼,人便闪到房内。
“你回到舞坊后,会有人赎你出去。我也要走了,以后好好生活。”时间紧急,他走至书桌,又叮嘱道:“等我走后,你再走。我写个纸条给你,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有话托你带给坊主。”
将纸条折起,他郑重搁到她手里。
她眼里迸出晶莹泪花,忍住哭意问:“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士?家中还有…”
他轻声打断:“我不需要知道,倘若遇到别的人求救,我也是一样的。所以,你千万不要过意不去,而有负担。”
她还欲说什么,被他几次打断,还是没有说出口。
船刚行几里,一伙水盗已经觊觎许久。他们埋伏河道狭窄点,藏身在两岸萧条肃穆的枯草从中,时时紧盯船只行进。
船到最窄的区域,所有人一拥而上,不给船上的人半点机会,瞅准目标,每两个人抬着东西就走。
葛洪平虽及时出来砍杀了几个水盗,但被周围混乱一团的打斗现场所拖,望着水盗划着船钻进复杂的河道。他下令跟上,但船体过大,不如小船灵活,还是未能追上。
事情很快传出,所有人议论纷纷。
冯胜在官衙急得来回踱步,等葛洪平到了,急忙道:“葛大人,这帮水盗就是这般嚣张,如今动到这份上。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
葛洪平面上依旧淡淡的,心里早就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