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蒯脚一行人与蔡续鲲众人剑拔弩张对峙之时,一个清脆又坚定的声音传来:
“敢问两位公子,为小女子大动干戈又是何必?”
蒯脚一行人被众人围在大堂中央,看到绿珠犹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绿珠姑娘,何以迟迟不肯现身?”
此时蔡续鲲正想说话,被一旁的赵逊阻拦了。
“蒯兄,此乃吟诗作对之地,何以如此大动干戈,有辱斯文。如今身逢乱世和为贵,绿珠姑娘方才已于台上表演出精彩舞蹈,如痴如醉。如今歇息片刻有何不可?头牌亦是血肉之躯,不如待绿珠姑娘歇息片刻再做定夺可否?”
面子给了,台阶给了,顺不顺着下就是你蒯脚的问题了。
蒯脚看了看四周,又望了望绿珠姑娘,垂涎欲滴,继而喉结动了动道:“既然如此,也罢,十三少,安顿好某之随从,另,一雅间。”
一直在旁作揖行礼之人点了点头,“诺,蒯公子。”
赵逊望着这个被称作十三少的管理人员,似乎有些面熟,但一时却无法想起哪里见过。
“真是晦气,走,回雅间。”蔡续鲲忿忿道。
五人回到二楼雅间的途中,蔡续鲲想了想,“虽说自己并不害怕蒯家,但争执闹大终究不太好,这阿三又帮了自己一忙。”
“来来来,诸位,小小插曲不影响吾等饮酒作乐。”蔡续鲲开始招呼众人喝酒。
“蔡兄,既然潇湘阁乃吟诗作对之雅处,不如吾等就以‘蒯’字为题,吟诗可否?”赵逊提议道。
苏安词倒是一脸激动之情,“善!”
无痕有些紧张,本就拘束的环境,又来自己并不擅长的游戏,更尴尬的是……正事还没做,不知道赵逊急不急。
“小女子为诸位奏笛助兴!”绿珠自知学识不足,便想逃离此游戏。
“哈哈,善!绿珠姑娘,奏曲前可否率先答题,这潇湘阁之头牌莫要谦虚。”蔡续鲲抓住绿珠握笛的手臂,只觉光滑细腻,如沐春风。
“蔡公子如此言,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一边说话,一边很自然地躲避开蔡续鲲的魔爪。
“莫以麻枲贱,弃捐菅与蒯。”
“善!善!”苏安词不禁拍手称赞,看来她本已想到此句。
苏安词自告奋勇,生怕另一句又被他人抢去,“蒯通狂说不足撼,陈豨孺子胡能为。”
“啪啪啪”,赵逊拍掌叫好,“苏……公子此句乃关乎韩信否?”
苏安词傲娇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害羞。
赵逊望向无痕,斗大的汗珠开始往下滴落,这可是冬季啊……
再望向蔡续鲲,稳坐钓鱼台,莫非这个富二代肚里有墨水?
不知是何原因,两人竟都不抢答,赵逊有些想笑,“两位,谁来一试?”
无痕不敢说话,还是蔡续鲲先开口了,“无痕兄,不如试试?”
“额……某……”
“无痕兄,某尤其记那日驿站,汝可是对诗如流啊……”
“额……这……”无痕咬了咬牙,“贪程频问堠,快马缓加鞭。”
!!
蒯?快?
“这谐音之字可否称善?”赵逊故意问道。
“不可不可!”蔡续鲲成竹在胸一般。
苏安词则点头称善,轮到绿珠姑娘了,“小女子以为,既然说题之时并未提出谐音一说,则算善,然,须饮酒。”
“好好好!”蔡续鲲一听喝酒,自然喜上眉梢。
无痕罚酒,皆大欢喜。
现在只剩蔡续鲲与赵逊两人了,绿珠一边奏笛,一边用自己清澈见底的眼神望着两人。
苏安词自然是望着赵逊,期待赵靓颖姐姐心中的男神有何表现。
“不如某最后对之,阿三兄,请。”
“也罢,”赵逊清了清嗓子,“玉具拄颐谁复许,蒯缑弹铗老犹穷。”
不明觉厉,不明觉厉。
众人拍手称善,现在只剩蔡续鲲未答题,越留在后面,玩这个游戏越危险。
但见蔡续鲲不紧不慢,突然哈哈大笑,举起案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大惊!这是什么鬼操作?
蔡续鲲饮完酒,砸了砸嘴道:“好了!下一题某来出题!”
“潇湘阁之头牌乃绿珠姑娘,世人皆慕名而来,”说到这里,蔡续鲲脑袋里浮现出蒯脚的影像,“啐,这个不要脸的蒯脚!”
“吾等就以‘绿、珠’两字为题,若有一字便称善,若两字皆有,则其余众人罚酒!”
这个蔡续鲲有点儿狠啊,众人面面相觑。
“既如此,小女子率先答之!”
绿珠落落大方,吟唱道:“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好!善!”赵逊不禁拍手道,“此为《诗经》之《绿衣》!”
苏安词忽闪着大眼睛望着赵逊,眼里满满的……不对啊,怎么绿珠姑娘也如此?
少顷,绿珠姑娘再次演奏笛子,这一次的笛声悠扬,却不知为何。
苏安词再次表现出跃跃欲试之态,“终朝采绿,不盈一匊,予发曲局,薄言归沐。终朝采绿,不盈一襜,五日为期,六日不詹。”
“善!《诗经》之《采绿》!”赵逊再次拍手称快。
尴尬的时候又来了,这一次又留下三个大男人,赵逊望向无痕,感觉他自然了许多。
“某来!”无痕说道,“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
无痕憋出这么一句后长出一口气。
“无痕兄果然进步神速,此乃《陌上桑》!”
众人也报以鼓励的微笑。
最后又剩赵逊和蔡续鲲两人,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蔡续鲲开口了:“阿三兄,既是某出题,则阿三兄,请。”
“唔……”阿三深呼吸一口气,“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众人愣神之后纷纷拍手称赞,两个字都用上了,可是自己也得喝酒了……
饮毕,众人等待着出题者蔡续鲲的杀手锏,但见蔡续鲲悠然自在,不慌不忙,看来自己出题,对于答案了然于胸啊。
然后,蔡续鲲瞬间举起酒杯,一仰头,杯见底。
“爽快!和诸位才子吟诗作对甚兴!痛快!”
你这是喝爽快了吧……
“既然诸位吟诗作对觥筹交错,不如就以‘酒’字为题!”苏安词从未如此放肆过,如今见众人饮酒高兴,也出了一题。
“不如依照之前的规矩,绿珠姑娘请。”赵逊彬彬有礼,作揖道。
“微我无酒,以敖以游。”绿珠娓娓道来,似莺啼似歌唱,声音甜美,沁人心脾。
“该我了!”苏安词乐呵呵地,“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说完抱拳作揖。
“卓文君,好!善!”赵逊说完再次望向无痕,这“酒”字令好像难不倒无痕。
但见无痕笑意写脸上,“既醉以酒,既饱以德,君子万年,介尔景福。既醉以酒,尔肴既将,君子万年,介尔景明。”
“无痕兄,士别三日啊!《大雅·既醉》!”
无痕听闻此言,终于在踏入“潇湘阁”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虽然很腼腆,但终究是放松了下来。
“好!轮到某来答之,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赵逊不仅口中念念有词,手上也没消停,学着诗人李白,高举酒杯对着天上。
“意境优美,月下独酌竟能如此优美如画,只是……只是阿三哥无有‘酒’啊……”
“哈哈哈哈,你品,武兄,你仔细品!”
赵逊说完大笑,眼光绕场一周后独酌一杯,冬季干裂的嘴唇终于有了些许湿润。
绿珠笑了笑,默然不语,自顾自地继续吹笛。
蔡续鲲一愣,竟没反应过来,“阿三兄,某陪饮此杯。”说完再次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赵逊看破不说破,等待着蔡续鲲下一个动作。
此时,屋外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某专程邀请绿珠姑娘一叙。”
蔡续鲲皱了皱眉头,一掌拍向案桌,案桌颤抖不已,几欲崩塌。
赵逊赶紧用手势制止了蔡续鲲下一个动作,自己起身往屋外而去。
赵逊用手掀开布帘,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双奇异的双脚,“蒯兄,久等。”
“阿三,吾等耐性可是有限的。”
“诶,蒯兄此言差矣,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哼,你想如何断之?”
赵逊拱了拱手,笑道:“简单!既然是吟诗作对饮酒作乐之‘潇湘阁’,不如比试比试?蹴鞠一战已见分晓,这吟诗……”
“笑话!蒯某人怕了不成?”
“好好好,既然如此,烦请移驾大堂,众人皆可为裁判,免得某人说比试不公平!”
“如此正好!阿三,请!”
雅间之内众人当然听得对话,相视而笑,起立转移阵地。
蒯脚见雅间之内竟然三个男人随着绿珠姑娘鱼贯而出,算上阿三……一时呆立不动。
赵逊斜瞄了一眼蒯脚,“蒯兄莫不是怕了不成?!”
“蒯某……未知‘怕’为何意!”
赵逊见蒯脚眼神闪烁,言语结巴,甚至余光所见其双腿微微发颤,大笑着自顾自地走下楼去。
蔡续鲲早已安排人等令大堂台上空出空间,比试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