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见过景升刺史。”阿三赶紧作揖行礼,脚下却没挪动半步。
“随老夫来。”
阿三唯唯诺诺,跟着刘表走了几步,心里却在思索如何向刘表说明此事。
“混账!”
阿三还没说话,便听到刘表呵斥自己,赶紧作揖弯腰埋头。
“阿三,汝乃学业堂学子,老夫见你才华横溢,有勇有谋,本想提携汝,奈何汝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让老夫汗颜!”
“阿三……不知景升刺史所为何事?天地良心,阿三坦坦荡荡无愧天地,无愧兄弟朋友。”
“哼!好一个巧舌如簧,吾且问你,蹴鞠赛后你去了哪里?!”
“阿三与无痕跟随玉霏丫鬟小凤,到……去了您府上。”
“哼,倒也算诚实,汝可知珠儿尚未出阁?”
“阿三正为此事而来。”
“哼!珠儿早已许配与王公子,蹴鞠前两日,本不应抛头露面以貌示人,奈何……哎,如今,你竟……”
“我?阿三只是救人性命,听闻小凤说玉霏今日绝食,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三便赶去劝玉霏,其原因……阿三正想与景升说之。”
“诡辩!珠儿未曾出阁,你竟……你竟与无痕那厮一同溜入吾府上,更有甚者,竟去了珠儿厢房,你可知罪?!”
“阿三承认偷进刘府乃吾等之下策,只是救人要紧,阿三不敢怠慢。刘玉霏告知阿三,绝食之因乃王凯!王凯其人不可信!”
“哼,吾之决定岂能轻易改之,老夫决意如此,阿三你一外人何故管吾家事?!”
“既然景升之决定不可改,那么王仲宣又如何说?仲宣乃景升钦赐之乘龙快婿,却因其面貌丑陋,身矮体弱而撕毁约定!景升请看,仲宣虽桀骜不驯,却实乃大才之人,两年后景升大破反贼,仲宣还为景升作《三辅论》和《荆州文学记官志》以称赞景升之功;至于身矮体弱,蹴鞠三场,可以身矮体弱论之?!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望景升三思!”
刘表被阿三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吹胡子瞪眼正欲生气之时,一个声音传来。
“景升为何与阿三在此?两位争论何事?”
“见过老师。”
“见过先生。”
刘表一见司马徽,也是彬彬有礼,前一秒生气导致身体发抖,下一秒就面带笑容,这刘表真是演技高超啊。
“莫非景升刺史想提携阿三?给予官职?”
“呵呵,表见阿三实乃文武全才,正议此事,阿三,祝贺夺冠,切勿喝醉,酒后请移驾刘府,吾等促膝长谈?”
“……如此阿三多谢景升。”
“哈哈哈哈……”刘表笑着离开了。
“好,好,好。”
“水镜先生,阿三……”
“阿三,伴君如伴虎,景升其人阴晴不定,小心谨慎才是。”
“阿三谨记先生教诲。”
司马徽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笑意盈盈地说:“阿三可有相中的姑娘?”
“啊?!”
这司马徽思维怎么如此跳跃。
“额……”
“呵呵,男欢女爱本是人间之常事,阿三如有困难之事可随时告之老夫。”
“如此便谢过先生,阿三遇难事,定不客气。”
“好,好,好。”
司马徽背着双手,把背影留给阿三,秋风瑟瑟,阿三竟有一丝寒意。
伴君如伴虎……诸葛亮伴了一辈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阿三面对一个荆州老头就束手无策了?
靓颖还没有消息,如今寄人篱下,还得依附于刘表。
纠结啊,彷徨啊……
阿三心里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直说,不可负天下人,毕竟自己答应了刘玉霏,要尽全力帮助她!
下定决心的阿三准备先回到筵席上喝酒,壮胆。
“阿三,为何心神不宁?”
“卧龙,我……”
阿三觉得自己在诸葛亮面前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无不真的,所以竹筒倒豆子一般全盘托出。
“亮以为阿三大哥可遵循本心,心若在,何惧天下事?阿三本是善良执着之人,何须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况乎阿三背后还有孔明等一干兄弟支持,身逢乱世须处处谨慎,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何惧之有?大胆做之,谨慎行之。”
“卧龙一席话令阿三醍醐灌顶,阿三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今日乃吾等夺冠之日,休要自扰之。”
“走,喝酒,喝完阿三直面景升刺史,如实说之。”
阿三搂着诸葛亮肩膀向筵席走去,诸葛亮好像又长高了。
“阿三!阿三!粲等你等得好辛苦!”
“仲宣啊仲宣,你可知道我阿三刚才还在刘表面前表演了你一番,哎……”阿三心里想着,坐回到众学业堂学子之中。
人生如梦。生命从无到有,又从有走向无,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构成了这个世界。
从人生无常这一点来说,人生犹如梦幻一般,一个人只有活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才不枉到这世界上走一回。
“浮生若梦”,“人生几何”,从生命的短暂性来说人生的确是一场梦。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今朝有酒今朝醉,阿三喝得极其放肆,这一次阿三并不想灌醉自己,又特别想把自己灌醉。
“无痕兄,中兴剑称手否?”
“削铁如泥,吹毛即断,无痕使之极其顺手,好似为某量身定做一般。”
“那就好,好马配好鞍,宝剑赠英雄!”
“无痕受之有愧。”
“休要谦虚,我阿三也不会使,带在身上也是浪费,就让无痕兄发挥此剑之最大作用吧!”
“那无痕恭敬不如从命,无痕用此剑保护阿三……和卧龙!”
“好!阿三期待不已!”
“阿……嚏!”诸葛亮正与庞统、徐庶喝酒聊未来,一个喷嚏猝不及防。
酒过三巡,意犹未尽,胜利者享受喜悦,失败者也享受战乱时期的安宁。
“诸位学子将士,景升有公务在身,不便陪诸位把酒言欢,尔等请继续众乐乐。”
“多谢景升刺史赐酒。”
“阿三,随我上车!”
阿三正欲起身,无痕站在了两人中间,一个抱拳说:“景升刺史,无痕愿同往。”
“也好,汝等干的好事!”
几步路程竟然还坐马车……
随后刘表头也不回,直奔蹴鞠城门而去,阿三与无痕对视了一眼,无可奈何地苦笑摊手,紧跟了上去。
来到鞠城门口,早已有一马车等候在此,一个车夫模样的人毕恭毕敬地站立在马车旁等候刘表,旁边地上还放着一个……马扎?!
我去,有马扎我不用?我天天跟着你们跪得腿脚酸疼无比,吃个饭喝个酒都不能幸免。
但见刘表也不礼让,在马车夫的搀扶下直接一步踏在马扎之上,身体竟然轻盈地两步踏上了马车,驾轻就熟。
马车夫见刘表上车坐稳后自己则收起马扎,站在一旁等候。
你妹呀,此乃待客之道?!
阿三望向无痕,正想寻求帮助的时候,刘表在马车里向着窗户外喊道:“阿三、无痕,速速上车。”
欺负人不是?
无痕也不说话,走向马车旁一步轻松跨越上去,随后转身半蹲下来对着阿三招手。
阿三学着无痕的姿势,两人双手相互一使劲,纵身上马……车。
上了马车后两人分居两侧坐在车板上,阿三拱手道:“景升刺史,贵府离鞠城并不远,为何大费周章?”
刘表并不回答,想起之前阿三“破左慈”,“夺蹴鞠”,还有一干兄弟跟随其左右,更重要的是如今无痕挺身而出不计后果,珠儿……
“哎……”
“如今荆州一片太平,为何景升刺史叹气不已?”
“还不是因为我的宝贝女儿。”
“玉霏已成人,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虽说‘父母之命’不可违,然,景升刺史不可以为物品赠予收回。何况据玉霏所说,此王公子并非正人君子,阿三多方求证得此结论。”
“正因如此,表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失信于人,吾见王凯其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知书达理,绝非如阿三所言。”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刘府大门,三人下车后刘表的态度稍微有了些缓和:“汝等二人随我入内。”
“老爷回来了。”
门口的家丁们赶紧作揖行礼,眼神却盯着无痕和阿三,惊讶无比。
终于不用走旁门了,好好欣赏一下刘表大宅院吧。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歪歪扭扭地题着两个大字‘刘府’。
第一次和小凤看得不甚清楚,这一次阿三觉得门口的石狮子甚是奇怪,便开口问道:“景升刺史,此可谓之狮子?全拜博望侯张子文出使西域所得之?”
“狮子?此乃狻猊也。”
“额……”
孤陋寡闻了,甚是惭愧。
走入大门之时阿三看到两侧的家丁捂嘴偷笑,哼,不知者无罪。
“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负屃、螭吻!靠!”
虽说两旁家丁并不知“靠”乃何意,不过看阿三表情……反正不是好话,赶紧低头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