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已经准备了有两天了,篝火架都已搭好,按照不同家族,也将区域隔离开。
高高的土台下,已经搭建起了一处帐篷,帐篷占地极大,于由推测那处该是今晚召开三族大会的地点。
这时他突然看见一名身高六尺,须发皆白的老者,他面庞红润,看起来极有精神,此刻正在向身侧之人吩咐着什么。
于由站在此处空地外围,往里再逡巡了一会儿后,便掉头离开。此城各处的布局他已大致知晓,接下来就是找人了。
据他昨日所得知的消息,在兀立家族身后站有一神秘人,而且他们也和阳火教有勾连,所以这背后之人极有可能就是他要找之人。
讹氏家族作为三族之中最大一家,他们近段时间的举措好像也不简单,昨晚那讹氏家族的话中可以知晓他们已经知道兀立家族另有图谋,但是并不在意,于由觉得此事十分蹊跷。
再就是尉迟家族,他已知晓了尉迟家族与阳火教勾结的信息。但从他所借宿的尉迟家族分支来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们和此事应该并无关联。那么和阳火教勾结的应该就是尉迟主支。但自他到城中以后,就很少听到其消息,这与三大家族的身份不太符合。实在是安静的有些异常。昨晚没去查看一番,今天需要再去确认一下。
以他所寻之人的习惯,以及势单力薄,来到此处,必定会借力打力,不可能不涉局进入其中。他甚至怀疑,这疑云密诡的现状,很有可能就是其所造成的。
他想了想,便让胡航回返了去,一是这小子不通语言,容易暴躁,后面他去探查,带在身边实在无法顾及。二是让他回去告知尉迟沙流,自己会在午前回返,让其知晓。
寻了个方向后,于由便朝东城走去。
兀立家族背后之人嫌疑最大,所以他打算先去调查昨天没去到的兀立家族另外两处驻点。
一个半时辰后,于由一脸若有所思的靠在一处住宅的外墙上,他用手抚着下巴上的小胡子,在想是否错了什么重要信息。
刚刚他已经将兀立家的两处驻地都探查过一遍了,发现里面都是杂乱异常。其中一处在院中围出一圈,一群大汉依次角力。另一处则是一群人在大厅中玩着二十五点,这是沙漠上特有的一种掷骰子赌博游戏。
他分别还询问了一遍旁边小店,得知这两处也是近两日才有人入住。心中不免怀疑,莫非这兀立家族在城中还有其他据点。
他现在所处位置的对面是一处办事处,正是兀立家族为主导的镖师联盟。他已经在这里呆了有两刻钟了,依旧没有发觉任何异常。眼瞅着已经接近午后了,于由心中合算,便掉头回往了尉迟沙流住处。
等他回到小院时,已经是午后了。院门处的侍卫看到他马上迎了上来,用禺支语对他说道:“少主找你有一会儿了,现在正在大厅中等待,还请客人赶紧前去。”
于由虽然听懂了,但除了胡航之外,他并未告知他人他会禺支语,所以装作一副疑惑神情,用手指了指耳朵,用华语苦笑道:“听不懂。”
侍卫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听不懂华语,于是用手势领着于由走向了大厅。
进了大厅,于由发现尉迟沙流坐在主位上,靠在椅背上,盯着手上捧起的茶盏出神,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于由的脚步声将尉迟沙流惊醒,他抬头发现是于由后,便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于老弟,我可找了你好一会儿了。快请坐下。”
于由坐在副位后问道:“不知尉迟大哥找我有何事?”
“于老弟,你那马我们已经医治好了,现在就在后院中,在修养个半月,自可恢复元气。”
“多谢尉迟老哥了。”于由抱拳谢道。看着大汉思索的表情,看出对方还有什么事要说,想了想后,便又问道:“可还是有他事?”
尉迟沙流听了此话,苦笑道:“其实就是之前麻烦于老弟的,将小女带走。不过计划有变,需要今天就走。”
今天?于由有些奇怪,之前自己和对方约定的是拜月祭之后。而且自己人还没有找到,可不能就这么离开,便回绝道:“今天就走恐怕是不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尉迟老哥为何要现在就走。”
大汉听了于由的话,眉头拧到了一块儿,表情凝重,他也知道对方来此处当是另有目的,而且此前约定的是拜月祭之后,现在突然更改计划,确实会让其不悦。
大汉沉默了半响,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向于由道:“事到如今,在下也不瞒于老弟了。这拜月祭前还有另一项活动,叫做互抵,这是我们余阑国遗传的一个习俗。在这个活动上,所有人都可以对自己的仇敌提出决斗的要求,而且对方不得拒绝。而我正要在这个活动上提出绝对。”
互抵?决斗,于由想了想,他也知晓在一些无文法的荒外夷族里,如果有两人有争端,会采取以力互搏,分出胜负的习惯。而且有的地方尤其夸张,在决斗前会签下生死状,搏斗的过程双方尽出全力,惨烈异常。他突然想到在西城空地上搭建的那处平台,莫非那处就是用于“互抵”仪式的。
大汉并没有顾着于由,又自顾自地接着说道:“这是在余阑国时就已确定的一项活动,如今在月神的光辉下,无人能拒绝。借着十年一次的拜月祭,在下必须要发出挑战,不然十年之后,可能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于由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问道:“尉迟老哥莫非打算以命相搏,可否再将此事说得再仔细些。在下或许也可帮上一些忙。”
大汉听到此话却惨然一笑,摆了摆手,道:“多谢于老弟好意了,但是此事必须在下亲身解决,亲自去洗刷此份屈辱。”
“呵呵,想必于老弟也对在下尉迟的姓氏有些奇怪吧,在下一支并非是什么杂七杂八的平民,而是余阑国第二十代子裔。而那如今的如今的尉迟家主,正是在下的二伯。”
果然,那么之前那位疤脸老者就是前任家主尉迟星泽,只是这尉迟沙流为何介绍时说是尉迟丘泽呢?
“三十年前在下的父亲正是族长,只是在三十年前的互抵仪式上,为人所害,所以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看着大汉攥紧的拳头青筋虬结,微微颤动,面色扉红,直欲怒发冲冠而起了。可知其内心愤怒无比。若只是因为父亲威名不再,跌下势来,而且身骨受伤极重,所以对其二伯,也就是如今尉迟族长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实在有些不合常理,此中应该还有隐秘。于由起了性子,也想一知如何。索性直接问道:“尉迟老哥,可再多说些?”
大汉听了此话,想了想,竟一口回绝道:“算了,于老弟,你不要再问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此事你不宜再知道更多,老弟先回房间休息片刻吧。若是考虑好了,麻烦告知在下,若是不行,在下只有再找他人来行此事了。”说罢一起身走开了去。
于由坐在大厅中,苦笑了片刻,他在想自己刚刚最后一句可是有什么问题,为何这大汉突然就拒绝起了他。
这时从堂外走进一人,身形瘦高,正是尉迟沙棘。他向于由道:“于兄,走吧!”
于由没有立马起身,而是向此人道:“想必沙棘兄刚刚也听到在下和沙流大哥的对话了,可否再给在下解惑一二。”
尉迟沙棘苦笑了一声,道:“于兄何必难为在下?”
“看得出沙棘兄对你这位长兄十分敬重,可以再告知在下一些事,在下亦可帮上一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