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打起来了。
窝阔台与梁军的正式交锋时隔了一年重新打响。
在太阳还在远山徘徊之际,葛尔丹和窝阔台先带领着二十万大军,往东边的梁军压去。
辽军的动静太过瞩目,引得群鸟惊飞,走兽四散。河里的鱼感受到震动开始在河面上沸腾。
二十万辽军组成左右两个各十万人的方阵,向着东边进击。
看他们的样子,是想包抄住十二万梁军。
他们的确有这个实力,他们的骑兵比梁军多得多,马匹的精壮程度也要略高一筹。
打起来的话,郭道平他们也不占上风。
从上位到御驾亲征,赵磊可能是动作最迅速的皇帝了。
为了稳定军心,他站在一架战车前沿,手扶着栏杆,凭栏远眺。
身边是层层护卫,而前方是自己的军队。郭道平和龙淮君也在边上,虽然说身先士卒,但还是要让士兵压在前方。
打仗可不是看统帅的武力。而是要靠统帅的运筹帷幄,和对军队的调动指挥。
十数万人密密麻麻,要是指挥不当就发挥不出多少战力。
“杀!”赵磊先喊了一声。
作为皇帝已经下达指令,底下将士举起武器,或是长矛。骑兵舞着斩刀,步兵握着长矛或盾牌,他们一边怒吼一边向前。
一瞬间好像雷声一样,接着军阵里有人敲鼓。咚咚咚的声音远入辽军的阵营当中,惊得马蹄乱跺,不住嘶鸣。
“对方气势不减。”
窝阔台这样说着,面向周围磨刀霍霍的士兵。
“但我们的勇士不是那些软弱的梁人可以阻挡的!勇士们,拿起你们的弯刀!架起你们的长弓,用铁骑踏平他们!”
他大吼一声。
先是一众将士呜呜啦啦地应和,然后二十万辽军好像统一了频率,开始压着步子,让战吼声应和着前进的步伐,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音墙,铺天盖地向对面压去。
打仗之前鼓舞士气,打压对方的气焰。这也是战争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面对这样的辽军,望着对面一望无际乌泱泱的人头。十二万人手心里渗出了汗水。
打不过的。
这种想法出现在他们心里。但即使如此,他们没有后退一步。
傻子都知道,打起架来不要让自己的后背对着对方。一旦决定开战,就要死磕到底!
十二万人的喝声也不弱。他们的步子越来越整齐,几乎严丝合缝的踏在了一起。得益于日常的训练,他们能在这种时候沉得住气,让自己变成一个整体。
冲锋。
先是骑兵的冲锋。辽军骑兵有两种,一种在马上射箭,这种技能梁军这边的骑兵望尘莫及;另一种是用弯刀在马上挥砍。
一开始冲锋,辽军仗着骑兵多。葛尔丹指挥着近四万骑兵,一边让弓骑兵在中间远射压制,一边让近战骑兵往梁军两翼包围。
而十六万步兵则跟着中间,如同蓄势待发的獠牙。
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扑向猎物的狼,先用两只前爪扑倒,再用尖锐的牙齿贯穿猎物的喉咙。
辽军的目的显而易见。但是郭道平没办法阻挠。
人比对方少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分兵。只能看着辽军的骑兵往两翼围上来,郭道平命令士兵抱成一团,十二万人组成的阵列形成一个“个”字。
两翼各有两万的盾兵应对两翼骑兵的包围,而中间闭合的地方也用盾牌抵挡下辽人射在中间的箭雨。
六万步兵和两万骑兵则组成狭长的阵列,如同一根细针,只待发射便直刺敌人心脏。
两翼辽军骑兵已与两侧盾兵相接。巨大的冲撞力如同洪水一样拍打在盾牌上,将一些士兵的手臂撞断,然后深入数米。
但在那些盾牌间刺出的长矛又很快将那些靠近的骑兵刺落,马惨叫一声翻倒在地,辽军士兵滚落马下,身体瞬间被长矛刺穿。
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着。
来包围的骑兵只有两万。而盾兵则有四万。论这种消耗,除非辽军全部骑兵倾巢而出,不然将是梁军占到上风。
葛尔丹也发现了这种局势。
他指挥着前方的弓骑兵又射了一轮,然后让他们抄上弯刀。
旗手摇动红旗,冲阵包围的骑兵又多了两万。此时围在外围的盾兵已经支撑不住了。
郭道平立战车上,拔刀往后一指:
“围!”
命令下达,但见旗手摇旗,中间六万步兵忽然从后方散到两边。从盾兵之间突出包围,眼看要将前来攻阵的辽军骑兵团团围住。
“撤退!”
葛尔丹命名道。
辽军于两翼的骑兵慌忙后撤,郭道平见此举起手来:
“搭箭!”
步兵便张弓搭箭。
“放!”
他说放,旗手亦将手中红旗自上而下划落。红旗落下瞬间,密密麻麻的箭雨往辽军骑兵的背后射去。
辽军骑兵在慌忙后撤之时未能顾及身后,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多数骑兵被箭射中翻落马下,战场上一瞬间腾起了一片片的血花。
“收阵!”
郭道平又下令道。旗手摇动红旗时,两侧盾兵汇集成一条直线。而六万步兵则跟在盾兵之后,重新组成一个方形阵列。
反观辽军,此时回撤的骑兵只剩下一万余众。
葛尔丹深深地望着前方严阵以待的梁军方阵,深吸了一口气。
郭道平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亦放眼望去。
“冲锋!”
“冲锋!”
两边不约而同的响起号角声。接着郭道平指挥着两万骑兵和辽军的骑兵短兵相接。
骑兵杀作一团,郭道平扬起手里的横刀,冲辽军阵中一指:
“出击!”
旗手将两手的红旗都往前一送。得到命令,四万盾兵下盾执矛,和另外六万步兵一道往辽军军阵中冲去!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压到辽军面前。
此时十万人是成一个横面共同压到辽军面前。而辽军还未来得及变阵,十六万步兵成一个长条阵。
短兵相接。
就像是一个手掌撞在拳头上。十万梁军从四面八方向辽军杀去。而辽军只有外面的士兵在战斗,中间的数万人则挤作一团,发挥不出战力。
接下来,就看谁能耗到最后了。
……
与此同时,西边也打起来了。
孙小小和郭佑之指挥着八万士兵,和对面十万辽军撞在一起。
这边就要直接了当多了。
因为他们既没有骑兵,也没有足够的盔甲武器。有一些士兵手里甚至拿着镰刀、锄头。
面对对面十万辽军,唯有不顾一切地近身厮杀。毫无阵法可言。
而对面的辽军似乎也这么认为,他们的骑兵在两翼放着箭,八万步兵和梁军撞在一起。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
宥城这边很快落入下风,被对面的辽军压得喘不过气来。
还是差得太多了。
孙小小拿起横刀,也和底下士兵一起冲在一起。
杀杀杀。耳边有盔甲和刀刃切割的声音;有身体被刀刃洞穿,鲜血飙溅的声音;还有四面八方不知是那一边传来的惨叫声。
孙小小眼睛通红,咬紧牙关,挥舞着横刀拼命向前砍去。
这时候她完全忘了什么章法,什么套路。提起来,劈下去,她只求能在别人砍到她之前砍到对方。
她就像一个刺猬冲到最前方,然后不顾一切地将刀刃刺入辽军的身体。围在她身边的辽军都被吓了一跳。
渐渐地在她身边的敌人少了很多。但纵观整个战场,他们却在一点点的败退。
直到某一刻,孙小小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深入辽军的包围里。四面八方全是辽军。向她刺来的武器让她越来越力不从心。
这个时候,她便以为该是结局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