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狐宫———
一向满殿皆是长明灯通明的大堂,今日,也是光影黯淡,失了往日卓绝的风采。
莫辞安一袭黑衣,面向给殿内带来唯一光亮的琉璃窗,两眼毫无聚焦地望向远处,负手而立。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思所忧些什么,就连云弈惜与阿浔来到他身边都未察觉。
“父亲。”阿浔率先打破了殿中寂得可怕的静,唤了一声。
然,莫辞安仍沉浸在自己的重重心事之中,仿佛并未听见,没有应答。
“父亲!”见此情形,云七浔不由得心下一沉,又唤了一声道。
这下,莫辞安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转过身来,俩目失神地望向弈惜与阿浔。
直到他此时面向两兄妹,云七浔才注意到,父亲的眼眶微红,很明显是方才哭过的。昔日神采奕奕的面容之上,如今却是形容憔悴,毫无表情的脸上苍白得像覆着一层凝华宫内终年不化的冰霜。
不过是青丘一别数个时辰未见,父亲怎么就像是老了好几岁的模样。
儿女在旁,莫辞安自觉失态,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但这笑,在兄妹二人眼中看来,更显无助与凄凉。
反常的态度,令云七浔的心如坠冰窖。
家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可是娘亲?”父亲母亲向来恩爱,如今又能让父亲大人如此反应,除了娘亲,恐怕再无他人了。如此想来,先前一直沉默不语的云弈惜开口问道。
虽说是问,但弈惜心中将缘由猜的七七八八了。
果不其然,莫辞安沉重地点了点头,嗓音沙哑,道:“你娘亲今早晨起时突然晕倒了。请了大夫来瞧过了,说是已有两月有余的喜脉。”
若此话放在平时,云七浔定会欢喜于自己即将要有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了,可如今......
看到父亲的一反常态,面容的憔悴,阿浔怎么也提不起什么兴致来。她看着瞬间苍老许多的父亲,眉头紧皱,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静静听着莫辞安继续道来———
“你们娘亲的身子骨本就孱弱,再加上十六年前突发大水之时,刚生产完的她,在寒风中苦等了十几日,致使寒气入体。这几日犯头疼,不想今日———哎。”
说着说着,莫辞安的声音里多了一份哽咽,他深深地叹息:“按照瑾初现在的身体状况,昏迷不醒,到时怕是会一尸两命啊!”
想到心爱之人将会离自己而去,莫辞安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像决了堤的洪水猛兽,倾泻而出。
兄妹二人心中不由泛起了苦涩的滋味。
“大夫言:你娘亲若是三日内内仍是昏迷不醒,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有一味药名曰幽冥草,现存于凡间南鸢国皇室之中。为父还请你们二人帮忙,一定要将草药带回啊!”
“嗯,孩儿定竭力而为,将这幽冥草带回。”两人忙点头,道。
“父亲!弈惜哥哥的医术向来高超。在去南鸢国之前,可否让弈惜见上娘亲一面,为娘亲诊上一脉!”阿浔提议道。
本以为莫辞安会爽快答应,却未料到,一听此言,他竟然瞬间脸色大变,连连摆头:“不必多此一举了,再者,瑾初有我照料着。能不能拿到草药来救你们娘亲的命就靠你们了,出发之时,让清泽送你们一程。”
说完,就没入黑暗之中,失魂落魄地朝着他们夫妻二人的卧房走去。
徒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映入两人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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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总有一种怪异的氛围在四周流转。
狐宫外,寒蝉凄切的叫声久久回荡,骤然而来的瓢泼大雨刚刚停息,谁也不知何时,青丘将会迎来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