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夕阳西下,最后一缕光线从天边消逝。
当明月初升,将最后一道银辉撒向大地。
长乐宫内已然是红烛掩映。
红烛被托在精致的琉璃灯盏之上,默默燃烧,兀自淌下滴滴烛泪。暖黄的柔光氤氲开来,将整个屋子内的气氛烘托得颇为温馨。
乐央同那只不期而来的白狐度过了大半日的欢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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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乐央不过是刚至及笄之年。
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虽说是少了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却能离开了权力中心明争暗斗的漩涡。定是能无忧无虑,了无牵绊地长大。
可惜,说来也是可悲,她生在了最是无情的帝王家。
既然享受到了普通人一辈子都不能企及的荣华富贵,就注定着要付出些许代价的。
况且,乐央又身处储君之位。所谓树大招风,她一下成了众矢之的,成了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最毒深宫妇人心。皇后虽好,但终究比不上自己亲额娘那般尽心尽力。况且乐央的亲额娘又早早离世,无直系母族撑腰的她,在这举步维艰的神宫中,可谓是险象环生。
所幸,她还有乐铭的疼爱。
年幼的她,早早就见识了人心险恶,早早就意识到了深宫之人的各怀鬼胎,早早就经历了亲人的离去。她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所不应该承受的,又直击内心深处的痛楚。
于是,为了尽量减少飞来横祸,她早早地学会了如何用层层坚硬的外壳,包裹住那颗脆弱的心灵;学会了如何以假面示人、学会了适时虚与委蛇、学会了在深宫中生存,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敛去一身的锋芒,装作一副昏庸无道、毫无出息的样子,慢慢让人放下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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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同白狐在一起,乐央不必同人前一样,竭力地伪装自己,她只似个邻家小妹妹般。
按年岁来算,她不过比云七浔小了一岁罢,但她在人前就表现出一副荒谬的样子。
其实她骨子里仍是个未长大的小女孩。
这大半天,她抛去了心头诸多的不悦,卸去沉重不堪的假面,流露出内心深藏已久、不为外人所知的一隅温暖。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嬉笑、玩闹。静坐之时,乐央向白狐倾诉。这段愉悦的时光,让她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同兄长一起度过的悠闲午后。
她给白狐取了个名字,叫念殇。仅以此名来怀念乐殇——那个尘封许久,已然陌生了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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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酉时三刻。
若絮叩响了长乐宫的殿门。在征得同意后,她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还温热着的燕窝而入:“不知殿下今日要传召哪位郎君随侍?”
抱着念殇的乐央接过燕窝,轻抿一口,她的目光始终不离在她怀中慵懒惬意、一脸享受地感受乐央温柔抚摸的念殇。
“不必了。你且唤人去准备沐浴洗漱事宜吧。本公主马上便去。”
“诺!”若絮应了声,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她有些惊诧,不仅仅是惊诧于日日传唤郎君随侍的殿下,今日竟一反常态,更是惊诧于自己跟了殿下那么多年,也时常捉摸不透她的脾气,总觉得殿下喜怒不形于色,而她能很明显地察觉得到,殿下今日罕见得尤为欢喜?!
虽说心中是如此想的,但这些也不是她为奴为婢所应该搞明白的,主子的心思哪轮到她来猜、主子的想法哪是她所能打探的啊。她所做的不过是安安心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若絮摇了摇头,将一切无关紧要的事都抛诸脑后,着手去办乐央吩咐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