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陈仁满脸轻鄙。
姜未道:“魏使君,我若赠你十文钱,转头再报官,说你偷了我十文钱,官府人赃并获,算不算你偷了我十文钱呢?”
魏判司眯了眯眼,道:“你是说,那一千两黄金是陈家赠与你的?”
“小子胡言乱语,”陈仁急了,不等姜未答话,立刻怒声辩道:“我家郎君与他素不相识,怎会赠他千两黄金,他这种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多了去了,郎君便是十文钱也不会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一下便给他扣上个混混流氓的帽子,不就是说他是个人中渣滓不足为信吗?这陈府管家可真够心黑的。
“他说得有理,你与陈家何亲何故?陈建怎会赠你巨资?”魏判司问道。
姜未冷静地答道:“若不是他赠与我的,平日里谁家会备着千两黄金?况且千两黄金足有百斤之重,又岂是我能轻易偷走的?”
陈仁嗤笑道:“谁知是不是你平日里惯于偷鸡摸狗,甚为熟练?”
“你说我偷了陈府的金子,你可亲眼看到了?”
“自然亲眼所见。”
“那你说说你在何时何地亲眼所见?”
“昨日申时一刻,在陈府后院亲眼所见。”
“你哪只狗眼所见?”
“我两只狗眼……你!”陈仁话说到一半察觉不对劲,怒指着姜未对判司道:“魏使君,此子公堂之上出言不逊!”
姜未好整以暇道:“魏使君明鉴,两只狗眼所见怎能当真呢?”
判司险些笑出声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姜未,微微点头:“虽然说得颇有道理,但还是不足以证明你的清白。”
陈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道:“我看不如用刑吧,不用刑他不会说实话的,这种浪荡子我见得多了,嘴硬。”
“判司如何审案岂容你这个陈府家奴置喙?”姜未盯着管家,厉声道:“扰乱公堂秩序,我看你应受刑才是。”
“你……”
“住口!”判司厉声喝道:“堂下犯人若是不能自证清白,本官只能请杖刑了。”
陈仁一听,偷偷乐了起来,得意洋洋地看着姜未。
姜未道:“有一个人能证明我的清白。”
“何人?”
“陈家郎君。”
“魏使君莫听他胡说,我家郎君怎会为他证明,他偷的可是我家郎君的钱。”管家道。
姜未直视判司,分毫不怯:“只要陈家郎君能来,我定能证明。”、
判司想了一会儿,道:“好,来人,去叫陈家郎君前来。”
旁边有官兵应了“是”便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便领着陈建折返来,回道:“判司,陈家郎君自己来了。”
陈建发冠有些歪斜,额头带着细汗,面容焦急,想必是来得匆忙。
来得正是时候,姜未道:“判司,我有一个问题需得私下问问陈郎君,不知判司可否给我一盏茶时间?”
判司挥了挥手,道:“带他们下去吧。”
姜未和陈建被带入一间房,之后官兵便离开了,只余他们二人。
见人都离去了,姜未才从容地对陈建道:“陈郎君如此匆忙赶来,想必是酒方出了问题了吧?”
这一夜一日的时间,也够他实验几回的了。
陈建面露讶色,转而明白自己中了他的诡计,怒道:“你给我的东西是假的!”
姜未轻轻一笑,摇摇头:“不,你错了,我教你的工序自然是真的,不过还差了重要的秘法而已。”
陈建冷冷一笑:“好你个小子,如此阴险狡诈。”
姜未客客气气地拱手:“不敢当,论阴险狡诈我又怎么及得上你?表面交易,背后捅刀?”
陈建表情难看,压低声音:“你给我缺的那道工序,我救你出去。”
姜未道:“错了,是你先救我出去,我告诉你最后的秘法。”
陈建不喜:“我怎知你是不是又在诓我?”
“我听说,你们陈家酒肆从名不见经传的街角酒坊,历经三代才有今日之名,可自从你接手以来不但未见长进,反而有了颓败之势,”这也正是姜未自信能把酒方高价卖给陈建的根本所在,姜未见陈建面色有些难看,顿了顿,接着笑道:“难道你就不想将陈家酒肆发扬光大,不只是在通州,也不止在山南道,而是名扬天下,成为珍酒,甚至成为朝贡的御酒?”
名扬天下!
珍酒!
御酒!
陈建如何不想?他太想了!没日没夜地想!辗转难眠地想!
可事实却是,自家祖父开创,父亲发扬的陈家酒肆传到他手中却开始衰落了,他日也忧夜也忧,生怕自家基业砸在自己手上了。
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他怎能放过?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他心动了。
姜未观察着陈建的神色,见他有些松动的意思,便接着道:“如今机会就在你面前,救我出去,我给你秘法,咱们各取所需。”
陈建犹犹豫豫,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却突然开了,时间已到。
二人回到堂中。
魏判司表情中颇有几分期待,问道:“一盏茶时间已到,你如何证明你的清白?”
“这个恐怕得问问陈郎君了。”姜未望向陈建。
魏判司也随之望去,疑惑道:“陈建,你有何话说?”
陈建表情本还有些纠结,听到魏判司发问,倒促成了他的决定,当下便道:“启禀判司,他确实没有偷我家的黄金,他是清白的。”
一旁的陈仁登时满脸地不敢置信,却又不敢反驳自家家主的话。
姜未微微低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得逞的笑容。
魏判司怒了,这一会儿告人偷窃,一会儿又说没偷,难不成耍他?拔高了声音,怒喝:“到底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陈建露出一个自愧的表情,道:“此事都是我的错,实不相瞒,这孩子乃是内子的侄子范杰,这次因家中除了变故,特来寻内子求助,内子便自作主张赠与这孩子一千两黄金救急,可却忘了及时告知我此事,家奴也不知其中缘由,便错将他当成了窃贼,方才我在家中得知此事,这才匆匆赶来为他证明清白呀。”
陈建说得是绘声绘色,情感充沛,就差声泪俱下了,愣是将年纪轻轻的判司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他是范杰,可有公验?”
公验,就是这个时候的身份证。
“有的有的,”陈建忙道:“我这就叫人回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