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住在一个还待开发的盐碱地质的地区,满地只有那种割人的苇子草还有几种生命力顽强的不知名的草。那里生活的植物坚强动物也坚强,人更顽强。爸爸和战友们被分配去那里“搞开发”,老爸老妈的日常就是出去“搞开发”,我的日常就是被锁在那带着防盗窗的平房里,与小伙伴交流基本靠钻窗和爬门。
那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等妈妈有时间带我去姥爷家,但并不包括我妈回娘家的过程,要在天还黢黑的时候,坐上长途大巴,颠簸五六个小时,吐的昏天黑地,睡到灵魂出窍,才能到那里。一下车被晕车折腾半死的我就会被姥姥抱到姥爷的二八自行车后面,从村口推着回家,其实被人用自行车推着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晃悠晃悠的总有要一脑袋栽下去的预感。路遇熟人必回答爸爸妈妈都好,必被夸好孩子。回到家姥姥就开始在烧柴的大锅旁发挥,一会切菜,一会填柴,卫生情况当时也没有过多思虑,蔫巴的我瘫在姥爷家沙发上半眯着眼晕乎看着被各类好吃零嘴袋子挡了一半的电视,“白马寺痛消贴,哪里…”。当时看着诸多群众演员们朴实的面孔,坚定的话语,真的信了这个白马寺痛消贴的奇效。吃完午饭后的常规流程是姥爷骑着大车子顶着大太阳载我去摘稀奇的野花们,姥姥和妈妈俩人聊聊生活。摘回去的花放到我从摆满酒瓶子的窗台上精心挑选的酒瓶子里面。
姥爷当时在院子里养了一头大猪,我每次都会顶着各位村民的慰问压力去外面“挑选购买”最鲜美的野草喂给猪子吃,有一次心情不爽“购买”野草时没有认真用心,猪子不吃,气急败坏的我拿着一根柳条打了猪子,它疼得在猪圈里嗷嗷的跑,我心里有点慌,但是还不能折了自己面子,就边斥责猪子不好好吃饭,边打它屁股,没想到的是它突的一下站到我面前,比我都高两个头,我的人生差点就到此结束了,一边驴叫着一边跑回了屋里。用了一下午时间研究猪为什么还会站起来,思前想后觉得可能是草的质量问题,也可能是猪子生气了。在姥爷家那为数不多的几天里,我居然遇见了质量上乘的仙草,便徒手把草扒拉回了姥爷家,作为给猪子的补偿。又觉得让猪子一口气把仙草都吃了好像不大行,机智的我在姥爷家院子里的小菜园子里找了一个离水管最近的优越位置把仙草放心的移栽在那里,嘱咐姥姥姥爷每天要为仙草浇水,每天喂给猪子吃一点。
回到自己家的我还是不太放心,每当妈妈给姥姥姥爷打电话时,我都得了解一下猪子和仙草的成长情况。每在姥姥姥爷俩人口中了解到猪子和仙草的生活都还不错时,心里都会非常开心。再后来被送去私立小学住校,只有周末才可以回家,再次了解情况时听说猪子已经被卖掉了,伤心欲绝,愧疚感从年幼的心里滋滋冒出。晚上睡觉前拿着妈妈的翻盖小灵通听和弦铃声时,都会忧郁伤感的哭泣落泪,思念猪子,当想到仙草自己孤零零的失去了它的伙伴时再次心酸起来,憋着哭泣的声音思考人生。再后来去姥爷家,明明前一天晚上姥爷还回答说仙草情况非常好,可是我颠颠的跑到院子里却发现种仙草的地方已经种上了菜,心态再次崩溃,质问姥爷不是说仙草好好的吗。姥爷说那草没有根在酒瓶子里活不了几天,我那幼小的心灵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第一次怀疑人生,野草的范围完全取决于野字,只要是野的植物都是野草,改了名也是野草,长了花也是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