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呼吸，南长街上一片狼藉。
靠近北部的百米范围，几乎所有店铺和房屋都倒塌一空。
有人死，有人伤。
有人哭，有人悲痛欲绝。
从南城来的大小天舟，数千将士跳下来，有的清理碎石，有的处理伤患，还有的重建房屋。
一炷香时间到了。
将军陈明骑着烈马，把垂死的弟弟绑在身上，马不停蹄的从南军营赶来。
杨策信守承诺，用气运宝叶和鲜血，帮他的弟弟陈南疗伤。
陈南体内的生机越来越旺盛。
陈明激动地嚎啕大哭，跪在地上，对着杨策猛磕头。
杨策怎么制止，他都不听。
最后还是魏谦踢了他一脚，他才抹着眼泪，对杨策连声道谢，说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
但刚开口，钱云忠就冷哼一声。
他汗颜。
如果真有杨策解决不了的事，自己也不济于事。
按照杨策最初的打算，给陈南疗伤后，就会离开，但他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还有一个人生死不知。
周啸天！
巫麟龙说，他是长春会的会长，师父是大陆有名的万事通。
今夜他从北方来，和女魔众战斗，
后来程小牧出手，不知做了什么手脚，让他昏迷不醒，气息越来越弱，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随时会在睡梦中死去。
杨策不知道周啸天是不是为自己而来，但就算不是，他也和女魔众厮杀，给自己分担许多压力。
于情于理，他都该救，但他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因为气运宝叶用了，自身真血也用了，周啸天依旧昏迷，而且生命力就像回光环照，在刹那的旺盛后，又急剧衰减下去。
这时钱云忠道：“去我府中吧！”
杨策本想拒绝，说我要离开，但话到嘴边说不出来。
他在想，我还能去哪儿呢？
现在一定有魔众，在盯着自己。
那个叫程小牧的魔众……
不！
他不是魔众！
他的真实身份，是七十二年前黑暗军团的将军！
他对自己的杀意是无比纯粹的，而且非常浓烈，不然也不会把武道大豪朱平当做弃子，还亲身涉险。
……
“杨老弟？”
钱云忠发现杨策在走神，关心道。
杨策回过神来，心中叹了口气，道：“走，去你的府上！”
他盘算过，眼下在钱云忠府里，似乎是最安全的，但要小心的掩藏天机，自己身上的秘密和造化，太大了！
钱云忠和巫麟龙，他虽然愿意相信，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并且他也不愿暴露气机，去考验真实的人性。
三人走进老鸦巷。
杨策经过掌运宝物的时候，一根长长的树枝垂落，在他头上擦了擦，把他心中的阴霾扫去许多。
魏谦抱着昏迷中的周啸天，紧随其后。
……
刚进钱府。
老夫人就迎过来，给钱云忠请安，给巫麟龙行礼，还有魏谦，也得了不少笑容。
在她看来，不说阿爹，就说阿爹的好友、门生故旧，都是钱家长盛不衰的坚实底蕴。
尤其是巫麟龙！
他可是与阿爹齐名的光明骨！
当今之世，有光明骨称号，还活着的，屈指可数。
只是这青年是谁？
她的视线落在杨策脸上，隐约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但很快回神，把杨策当做晚辈，关切道：“这是哪家的年轻后生……”
钱云忠皱眉，打断道：“去后院打扫房间，杨老弟和老巫要在这里住下。”
老夫人愣住了。
杨老弟？
这年轻人，竟能让阿爹同辈论交？
而且说的时候，杨老弟在前，巫王在后，说明在阿爹心目中，杨老弟的位置更高，并且看巫王的表情，一点都没有不满意。
莫非这年轻人……
不，不是年轻人！
他可能是某个修为绝顶，返老还童的老前辈！
如果杨策知道自己在老夫人心目中的年龄，在蹭蹭蹭的往上涨，一定会很尴尬。
认定杨策是某个大人物后，老夫人更加热情。
她却不知道，“杨老弟”这三个字，是杨策据理力争争来的，要不然会变成“恩公”、“前辈”这些更加惊世骇俗的称呼。
钱云忠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让老夫人别跟过来。
向后院走的时候，钱云忠对杨策解释：“她是我的儿媳，秦家人，最喜欢虚头巴脑的关系，觉得家中来了一些大官富豪，就是家族昌盛，屹立不倒的象征。以前我还说她，家族旺盛靠的不是人际，而是自强，她不信。后来我儿子去世，就更懒得说她了。”
巫麟龙道：“其实我觉得你儿媳做的没错，多维持些人际，家族才能开枝散叶。”
钱云忠没好气道：“我家七脉单传，散个屁的叶！”
巫麟龙调侃：“你好歹也是个带把的，怎么就不争争气？”
“你争气，四个儿子，但……”
钱云忠说到一半，有些尴尬的哼道：“我家七脉单传，我骄傲！”
巫麟龙笑了笑，眼神有些哀伤。
他是有四个儿子，但最小的一个人不人，鬼不鬼，让他操碎了心。
魏谦把周啸天放到床上，就被钱云忠撵走了。
巫麟龙坐在床畔，检查周啸天的身体，但一无所获。
杨策拎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
钱云忠分别给他们倒了茶，然后问巫麟龙：“你的修为，怎么减的这么厉害？就算那人是四系情种拥有者，也不该让你动用消耗生命的古巫术！”
巫麟龙一开始不想答，但钱云忠一直盯着他，只能无奈道：“我把一半本源之力，给了光明。”
杨策屁股在凳上挪了挪，竖起耳朵倾听。
八卦秘闻，他还是乐意知晓的，但当他听到巫麟龙说的，顿时脸色吃惊。
送人本源之力？
大手笔！
但这光明是谁？
下一秒，他知道了。
因为钱云忠的视线，落在巫麟龙腰间的黑袋上，怒道：“这个杀人不眨眼，是非不分的兔崽子，你给他是害了他！”
巫麟龙叹道：“光明成这样，都是我的错，一半本源之力，不多。”
钱云忠嘲讽道：“怎么，你还想把剩下的一半也给他？”
巫麟龙默然不语。
钱云忠脸色变了，焦急道：“你不会真的准备这样做吧！”
巫麟龙轻声道：“光明的资质很好，走的是巫道第一流派，于情于理，都该获得我的本源之力。”
钱云忠愣住了，再看黑袋子，震惊道：“第一流派？真的存在第一流派吗？”
巫麟龙点头：“老祖宗留下的书里，有记载第一流派，而且几个月前，光明觉醒时的气象，和书里写的一样。”
杨策好奇道：“什么第一流派？”
巫麟龙反问：“世间共有六条修行大道，又被称作六道修行法，你知道是哪六道吗？”
钱云忠没好气的说：“恩公是谁，能不知道吗？”
杨策笑道：“六道，分别是属于天众的天道、妖族的妖道，鬼族的鬼道，人族的人道，还有走信仰之力的神道，与通灵的巫道。”
巫麟龙道：“没错！而且这六道还可以继续分，即许多流派。天道有大、小之分，妖道有怪、兽之分，鬼道有天、地之分，神道有正统和异端之分，人道更是有法师、武夫、炼气士等区别，而巫道，同样有不同流派，一共三流派，分别是第一流派、第二流派、第三流派……”
钱云忠听得直翻白眼，打趣说：“还有第四流派、第五流派！”
巫麟龙踢了他一脚，看着杨策道：“巫道本质上是通灵之术，通灵的对象越强，自身就越厉害。第三流派的通灵对象，是人间的天众，是最弱的一脉。第二流派的通灵对象，是天上的神魔，我就是这一流派。走第二流派的巫道修行者，能通灵的最强神魔，是天神和天魔。”
杨策好奇道：“那第一流派呢？”
天神天魔已是世间最强的通灵对象，但还在第二流派范畴。
巫麟龙轻轻抚摸挂在腰间的黑袋，眼中有怜惜，还有骄傲，道：“第一流派的巫道修行者，通灵的对象是超自然之力！”
“超自然之力？”杨策怔住了。
这是什么对象？
但听起来，蛮吓唬人的。
巫麟龙解释说：“超自然之力没有形态，但它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巫道一脉的《巫典》中有说，以天众为通灵对象，此生最高成就是圣位强者。以神魔为通灵对象，此生最高成就是大神、大魔神。以超自然之力为通灵对象，此生最高成就是天神、天魔，还可能超越他们！”
杨策嘴巴张的大大的，超越天神和天魔？
这超自然之力，还真不愧于这个名字！
钱云忠也是吃了一惊，他此前不知道这个！
他只知道第一流派在巫道修行史上，只出现过三次！
而这三次，都诞生了巫神！
只是巫麟龙的表情骄傲又苦涩，缓缓道：“巫道第一流派的修炼条件非常苛刻，需要不断地以本源之力为食，不然通灵资质会在中途消失。”
杨策惊呆道：“真是个饕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