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策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那么一点惊世骇俗。
周啸天吸入天魔雾，差点死亡。
自己却说没事，谁信？
他斟酌道：“刚才我用灵觉探察体内，没发现天魔雾的踪影，或许我的体质有点特殊，是它的克星……”
钱云忠道：“这只是猜测，不能松懈。”
杨策道：“我明白，所以我一有空就会查找天魔雾，把它逐出体外。”
巫麟龙也关切的问：“真没事吗？”
杨策轻轻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种事越解释越乱，什么都不说，反而会心安。
当然，不是他心大，而是他真觉得天魔雾不会对自己产生伤害。
但他还是有一些忐忑的，这终究是天魔雾，传说蕴含天魔意志的邪恶圣物。
还有，他怎么也想不通，天魔雾被谁改造过，又是怎么跟自己产生联系的？
算一算，他第二次红尘历练，距今怎么也有三五百年，这么多年过去，还有谁活下来？
又或者这天魔雾，是某人的遗物？
但这些都可以理解，他不能明白的是，谁改造天魔雾的！
钱云忠看杨策出神，以为他在担忧天魔雾这个隐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向周啸天，但还没动手，甚至口都没开，周啸天就打了一个激灵，对着他讪笑，让他无奈又无力。
他知道自己把脾气发在周啸天身上，有些蛮不讲理，但又有点道理，因为你不来救人，程小牧就不会用天魔雾对付你，就不会易主到恩公身上。
归根结底，还是你实力太弱！
不
是敌人太狡猾！
周啸天害怕钱云忠又找自己麻烦，想找些别的事做，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一共有两个。
一是看杨策有没有危险，有危险，自己就出手相助，但结果是自己弄巧成拙，让杨策反受连累。
另一个是代表师父，以及自己作为兄长，对杨策为小师弟驱除诅咒的行为表达感谢。
来之前，他谢礼已经准备好了。
一件天灵器，一块长春会的紫金令牌。
只是现在看来，两件谢礼都拿不出手，因为他没救人，还害人了。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杨策和钱统领、巫王的关系很复杂，很受尊重，自己的谢礼要是轻了，铁定会被钱统领欺负，而且还堕了师父的颜面。
师父他老人家虽不是光明骨，但在光辉大陆的名头，一点都不比眼前两位老人弱。
万事通！
这三字，除了师父，又有谁担得起？
天灵器是很珍贵，但在大人物眼中，也就一般般。
长春会的紫金令牌，谁得到，谁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不管到哪里，都能得到当地长春会的最高标准伺候，但杨策有钱统领、巫王这两座靠山，去哪里不受人尊敬？
“嗯？”
周啸天眉毛一扬，想起身上还有一件宝物。
记得师父说过：“以后你哪天送礼，觉得不管送什么，都认为拿不出手的时候，可以把这件东西送出去，应该会皆大欢喜。”
周啸天心道：“师父他老人家是万事通，说这话不是无缘由的，说不定早就料到有这一天！”
“杨，杨……”
做完决定，他看向杨策，却发现自己不知该怎么称呼。
钱老统领喊杨策杨老弟，自己这个后生，总不能也喊杨老弟吧？
那就乱了辈分！
师父不教训自己，钱老统领也会狠狠教训自己一顿。
记得以前在师父身边的时候，钱老统领说不过师父，就拿自己出气，挑自己的毛病，似乎徒弟不行，就是师父不行。
关于这一点，他也很无奈。
在场人中，只有杨策姓“杨”，他注意到周啸天为难的模样，顿时明白怎么回事，道：“我们各论各的，平辈论交。”
“这……”
周啸天用征求意见的眼神，看向钱云忠。
钱云忠哼道：“既然杨老弟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周啸天尴尬的笑笑，松了口气道：“杨公子，你救了小师弟，又救了我，大恩不言谢，我这有一份礼物，你一定要收下！”
杨策摇头道：“你是特地来救我的，我怎么可以收你的东西呢！”
周啸天仿佛没听见，从戒指状的寰宇器中，取出一本泛黄的青皮古籍。
古籍散发出岁月的气息，一看就是件老物，估摸着有上千年了。
他把青皮古籍递给杨策，道：“这是我在一处纪元古迹中得到的秘笈，和阵法有关。我见杨公子今晚与人动手，用的正是阵法。这件礼物，你一定要收下！”
“纪元古迹？”
本想拒绝的杨策，看着他手中的秘笈，蠢蠢欲动。
青皮封面上，有四个苍遒有力的大字，《剑阵无双》！
他打心底里想要，但扪心自问，今晚的事，他觉得谁也不欠谁。
钱云忠看出他的纠结，道：“杨老弟，你就收下吧！周啸天来救你，你又救了他，你们之间是不欠什么的，但他的小师弟，还有他师父的谢意，你得收下。我记得洪泉说过，他收了一个能继承他衣钵的好徒弟，但这徒弟天生诅咒，无法窥探天机。你帮他徒弟驱除诅咒，算是大恩，一本秘笈，不算多贵重的谢礼！”
说到“不算”两字时，他故意加重语气。
周啸天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又掏出一块紫金令牌，放在书籍上道：“还请杨公子收下！”
“多谢！”
杨策挠挠头，终究还是欲望占了上风。
周啸天见他收下，心里也松了口气，道：“这本《无双剑阵》的写作者，是上一纪元，帝王纪元的一个修行天才。”
杨策奇道：“怎么说？”
周啸天道：“你应该知道，在帝王纪元期间，光辉大陆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统一的。那时的光辉大陆非常强大，黑暗国度轻易不敢侵略，因为就算是黑暗小劫，也很难给铁桶一块的光辉大陆带来多大伤害。那时的帝王，就是大陆的唯一意志，他想做什么，就没什么是完不成的。当时的每一代帝王，都会分封诸侯王，坐镇八方。这本秘籍的写作者，就是一位王爷，叫无漏王，真名林逸。你知道无漏王，‘无漏’二字的来历吗？”
杨策摇了摇头。
他知道帝王纪元，但更细节的东西，了解不多。
每一次黑暗大劫，都会把上一纪元的历史毁灭殆尽。
目前有历史记载的纪元，一共六个，分别是荣光纪元、情力纪元、神魔纪元、苍白纪元、凌云纪元和帝王纪元。
谁也不知道在这纪元中间，是不是还有别的纪元被遗漏。
这些纪元留下的遗迹，叫做：纪元古迹。
从中得到的法器，叫做：纪元古器。
这些纪元古迹中，有很多史书。
有人把这些史书汇编成一套，叫《碎片纪元书》。
《碎片纪元书》分七卷，一卷对应一纪元，前六卷分别是：《荣耀秘典》、《苦海录》、《天陨之书》、《苍骨源流》、《凌云志》和《万世盛典》。
最后一卷，也就是第七卷，它写的是当下梦幻纪元的历史：《幻梦史话》。
杨策第一次红尘历练，对光辉大陆的历史很感兴趣，买了一套《碎片纪元书》，从《荣耀秘典》开始读。
但花费整整一年时间，他连《荣耀秘典》的十分之一都没读到。
因为《碎片纪元书》把各种类型的书都囊括其中，不只是史书，还有其他的，比如书信、诗词、艺术、天工。
于是他就买了一本简化后的《碎片纪元书》，草草读完。
自然，像无漏王这种人物，没读到。
但不是无漏王的名气不够大，而是在六纪元的史书中，可被记载、称道的东西太多了，有所选择，必然有所舍弃。
而且史书终究是叙事的，像无漏王这种修行天才，并不被重视。
如果杨策买一本专门描述各纪元修行天才的书籍，一定会看到无漏王林逸的名字。
“这无漏王林逸本质上是一名阵法师，但他又是法师、武夫、炼气士，你知道为什么吗？”周啸天看着杨策，想吊一吊他的胃口。
但杨策看都没看他，只是连忙激动的翻阅《无双剑阵》，眼睛明亮，还有欣喜，最后激动的看着他道：“多谢！”
“什么？”
周啸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杨策笑笑，没有解释，他没想到《无双剑阵》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用处。
他体内有大量的道源，要想把这些道源变成真正的本源之力，需要走出很强的道，于是他决定法师、武夫、炼气士三条路一起走。
但这条路没几人走过，他只能靠自己。
他推衍过这条路是可行的，也有一些想法，但他还是怕自己走错。
刚才他翻阅《无双剑阵》，发现它对自己的借鉴意义之大，丝毫不亚于《乾坤手札》对自己参悟《宇阵图》的帮助，都是开拓者留下的宝贵心得。
他回过神来，发现周啸天还在看自己，笑道：“我猜他应该是以阵法统御法师、武夫和炼气士三条修行路的吧？”
周啸天本想说“杨公子真厉害，这么快就能想到”，但杨策的眼神，还有杨策给他的感觉，都让他觉得索然无味。
似乎杨策能想到，理所应当！
就该他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