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就要返校了，再别做出什么危险的事让我和姆妈为你担心。”郑温酒苦着小脸，但声线里的温柔还是出卖了她掩饰不住的开心。
这就是有人关心的感觉吧，家人对于江应元来说算得上是颇为遥远的记忆，但现在看来不就在眼前嘛。
江应元眨了眨眼睛，心里的感动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口。
其实能说，但他不想说。他怕一旦说出口郑温酒这个爱较真的小姑娘又要寻东问西，解释起来麻烦。
郑温酒落座床边，略显厚实的上嘴唇看着像是嘟着小嘴，模样煞是可爱。
以为江应元不发声是因为同她一样惧怕上学，好言安慰道：“其实上学也没什么不好的，学校里有关心你的老师，还有......”
“还有照顾你的同学对不对？”这么些年始终留在小学，让周围的同学都把郑温酒看作是个怪胎，老师都不好解释，只能一个劲儿私底下安慰郑温酒。
所以傻丫头这么多年很少感受到同学带来的温暖。
江应元希望她待在家里，每天快快乐乐就足够了。可丫头认死理，就是要上学，谁拿她都没办法。
“好了，别整天胡思乱想的，猫和老鼠看完了吗就过来陪我聊天。”宠溺地摸摸小丫头的脑袋。
“早就看完好多遍了，我不是怕你无聊吗。”嘴里小声嘀咕，顺便移开放在她头上的大手，她的模样让人看起来更像是撒娇。
“我也该起床出去走走了，你在家好好待着，到时候我给你带你爱吃的水晶糖。”说完起身要换下身上的睡衣。
话说我睡衣是什么时候穿上的？算了，这种小事还是不要去思考了。
拿上钥匙出了家门就奔向商业区的林绒面馆。
探查林筱绒的精神状况对他来说才是头等大事。
果然人到面馆门口，发现店门紧闭。
江应元心想，看来还是得直接去她家里啊。
对于没能救下她母亲这件事情，江应元的心里始终充满了自责。而当时那种深深无力自责的感觉也为他深深埋下了一颗种子。
江应元化身怪物的当天，体内的小鱼儿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最后感受到那错综复杂的缠绕基因后便昏迷不醒，最后的念头始终停留在新出现的基因身上。
无论历史怎样的发展，没有人能逃过弱小带来的无力，同样没有人能抗拒力量的诱惑，终归还是走上了一条老路。
当然这一切江应元是毫不知情，一度以为小鱼儿依然在沉睡。
走进新城小区，凭借着上一次来林姨家作客的记忆，江应元找到了林筱绒家。
现在是周末，家里应该有人在吧。
刚把手贴在门上，却发现虚掩着的大门自动敞开。
分明是白天却紧闭窗帘，昏暗的房间内只能模糊的看清家具的轮廓。
没走几步甚至能踢到空易拉罐，发出“哐啷”的声响。
林筱绒自从那天失魂落魄地从警察局走出，便将自己锁在屋子里。
整整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倒是喝光了母亲从前用来消愁的啤酒。酒水晃荡在肚子里，两天下来倒也不觉得饿。
卧室里黑黝黝的，分不清楚白天还是黑夜。
一个人影就像死了一般趴在床上，连有人走进卧室都无法发觉，终日与痛苦作伴。
打开床前柜豆大昏黄的灯光后江应元蹲了下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像是在扮演一个雕塑。
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帮助一位失去母亲的女孩走出悲伤，但是时间可以。
江应元找了个舒服的角落靠着，等待着林筱绒愿意睁开眼的那一刻。
......
从黑暗里睁开眼睛，似乎过了一个轮回，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劝她再次沉睡。
睡着的时候心就不会那么痛了，但是醒过来却总是要面对。
踩着绵软的拖鞋，想要再从冰箱里找酒喝，却蓦地瞧见房间角落里隐藏着一个人。
黑暗中两双眼睛互相对上，林筱绒率先发声：“江？”
“嗯，过来看看你。”江应元坦然回答道。
看到以前亲近的人就禁不住想起母亲林慧，颗粒大小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卧室里传出孩子般的啼哭。
江应元默默张开双手抱住眼前脆弱易碎的女孩，好像只要一个不小心，女孩便会从眼前消失。
“江，你是不是知道我家发生了什么？”
女孩的开口让江应元的身体明显一颤，随后又放松下来。
给出答案的声音铿锵有力，“嗯，我都知道。”
“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能够读懂关心我的人，谢谢你，江。”
“放心，筱绒姐，一切过去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刚毅的声线里仿佛有一丝令人信服的魔力止住了林筱绒的哭声。
她忽然想起母亲曾在最困难的时候对她说过的话：“也许等我们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黎明就会到来。”他，会是我要等到的黎明吗？
张着湿润、泛着红光的桃花眼，林筱绒恹恹地问道：“那我以后可以依靠你吗？”
江应元没有说话，而是再次张开双臂将自己抱在怀里。
这种温暖让林筱绒沉醉而又迷恋，看来那个像母亲所说能为自己挡风遮雨的男人真的出现了。
“你家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我妈妈带着我从外地搬来的，母亲早就断了和娘家人的联系。”
“愿意搬过来和我，还有酒儿一起生活吗？”直男江应元十分自然地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却让林筱绒闹了个大红脸。
江应元笨手笨脚地解释道：“我是想说，林姨以后可能没法照顾你了。我们从小到大都认识，而且你和酒儿也很熟，有个什么事情都可以......”
林筱绒蚊子般的声音飞进了江应元的耳朵，“不用说了，我明白的。”
......
入夜，安茂山别墅内。
“真的吗，以后林姐姐要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好噢。”天真地郑温酒完全不会去思考这其中的原因，只会单纯的因为多了一个玩伴而感到开心。
希望傻丫头的这份快乐也能感染她吧，江应元这能这么自我安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