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日,蓝王虽然已经和白莹商量好,雷劫之时由麟木陪伴在侧,但蓝王依旧不放心,临行前亲自交代右丞凝冰在太极殿守候,寸步不离;这才稍觉心安,可离开东海北往灵山之时,突觉内心惴惴,为保万全,便将蓝界用仙障封起,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
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年仅十五岁的少年麟木竟以一己之力冲破蓝御筑起的仙障、冲出蓝界!至于究竟如此做到,大概就连麟木自己都说不清楚。
而身中至阴至寒的血鸠之毒,鸠毒一旦入体,瞬间便能灼其皮肉、噬其骨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楚,除却麟木,想必更不会有别人知道吧!
此时此刻,麟木直挺挺的躺在太子殿内,虽然凝冰的药丸和“凝寒术”可以暂时缓解鸠毒带来的蚀骨之痛,重伤的麟木静静的躺着,看起来好像睡着了一般,但是这种“安然入睡”的状态不会持续太久……
整个东海自上而下沉寂在巨大的哀伤和悲痛之中,太子殿中除了往日的寂寥落寞,此时此刻因为重伤的太子麟木更笼罩着一层灰暗的阴霾……还有时常在蓝庭内外飘飞的“蓝色花瓣”灵璧,那个仙子一般灵动美丽的女孩、那个时刻将太子喜乐安危挂在心间的大丫头、那个生死关头没有丝毫就为麟木赴死的痴情者……
是的,她就是灵璧!而此刻诺大的太子殿中再也听不见她关切的声音、再也看不见她忙碌不息的身影;突然觉得悬庭内外更幽静了,那是一种彻骨的死寂和幽静。
这突然而至的灾难不仅带走了灵璧、重伤了太子麟木,也近乎摧毁了涂海这只小海龟;他平日里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惯了,时常一副淡然无争的样子,此时整个人显出一种木讷的颓然,眼神无力的散落在各处,口中一直不停的呢喃着这样一句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就这样陷入无尽的悔恨与自责之中。
突然他的眼睛定定的望向躺在床上的太子麟木,望向那张英俊却惨白的脸,只见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床边一边泪眼婆娑的喊道:“殿下快醒醒、快醒醒!”一边回头看向凝冰:“爷爷,我们怎么样才能救太子殿下?爷爷快想想办法!”
这大概是涂海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流泪,以前他只见过灵璧偶尔会哭,还时常笑她梨花带雨,却不知流泪之时却是这般的绝望和心痛。
凝冰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摇了摇头;也不看麟木更不看向跪着的涂海,只是直直盯着蓝界的方向;他在等一个人,也在等一个希望。
他从来没有这样惶惶不安过,两只手几乎不知道放在哪里,一时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就连眼神也变得暗淡无光了。他不明白麟木怎会突然间冲出蓝界、他更不明白以麟木的法力修为怎么能冲破蓝王的结界?蓝御临行前的话仍在耳边,白莹和麟木是他最大的牵挂,可如今他凝冰心中有愧啊!
麟木重伤昏迷不醒,可蓝后白莹那边更是……
一声沉沉的叹息向着无尽的深夜散去,抽打着太子殿内外的每一个人,还有自己的心。
等待的时光最是漫长,放眼望去,通往蓝界的方向依旧风平浪静,许久不见蓝王的踪影;
突然,一声炸响,水流涌动;一块蔚蓝色光影迅速向太子殿方向冲了过来!
是蓝御,他终于回来了!
只见那蓝影掠过悬庭、径直飞进太子殿,落在麟木的床边,蓝王弯腰低头轻轻唤着麟木的乳名:
“麟儿、麟儿”
没有一点儿反应……
“蓝王,殿下他,他中了血鸠雨之毒……”
“血鸠雨……魔族邪术?”
“是!”
好似一块巨石砸在胸口,蓝御猛然退后两步方才站稳,口中不停念叨:血鸠毒、血鸠毒,一旦中了此毒,毒气瞬间侵入五脏六腑,难解、难解啊……
突然,蓝御眼睛一亮,“除非先将麟儿全身经脉封住,置于极阴极寒处,以毒攻毒,我再用内力将麟儿体内的血逼出,重新注入新鲜血液;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这样可行吗?相当于一命换命,鸠毒噬血,恐怕还没等把麟木救回来,您就中了鸠毒啊……”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救麟儿的命,我愿意一试。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来,帮我把麟儿扶起来。”
蓝御打坐运功、双目微闭,嗖的一下整个人转到麟木背后,凝气掌心,麟木背上伤口瞬间被一层浅蓝色包围;浅蓝色慢慢集中在一起,从背部大片的伤口钻进身体,透着麟木白皙的皮肤,可以看到蓝色在全身上下移动……
随着体内移动的浅蓝色逐渐加速,蓝御额头上冒出一层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
合掌收臂,涂海扶着麟木慢慢躺下。
“我已用内力将麟儿全身经脉封住,恐怕坚持不了多久,立刻送去“玉露宫”!
“玉露宫虽为东海至阴至寒之地,或许可以暂时抑制殿下体内的鸠毒,但是我担心……”凝冰一副欲言又止、左右为难的样子。
“我明白,可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了,快去!”
少顷,蓝御环顾四周,才恍然发现白莹竟不在太子殿,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可再大的灾难都得面对,也必须面对,只听他轻轻问了一句:“怎不见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