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魔擎终于想了起来,怪不得听这黑影的声音、见他的眼睛会觉得那么熟悉;尽管如此,他眉头依旧微微一颤似乎很是惊讶:“……原来是你!山洞中最后守在蓝麟木和凝冰身边的那个人?”
提到这两个名字,涂海苍白无色的脸上忽然一阵痉挛,只见他痛苦的抽动着嘴角,眼睛睁的极大仿佛要喷出烈火忽然骂道:“闭上你那张臭嘴,不准你脏了爷爷的名字!”说着狠狠朝着魔擎啐了一口;
说也奇怪,不知是因为魔擎先前受了伤懒于动弹的缘故,还是此刻夜幕太沉拖沓了他的反应速度……那口混杂着一丝血腥味的唾沫就那样不偏不倚的挂在魔擎那张英俊的脸上,魔擎这时仿佛才缓过神来,一边往脸上胡乱擦去嘴里一边骂道:“你这不知死活的狗杂种,也不看看都到了什么时候还敢嚣张!”说着抬掌正欲劈去,忽然胳膊在半空中一僵,魔擎抬眼一看竟是魔灵制止了他;
只见魔灵狡黠一笑说道:“哎,何必这么着急取他小命?那么多年傍在一处的老朋友,好歹闲叙两句再动手也不迟!擎儿你说是不是啊?”说着眸间眼波流动,似乎氤氲着某种喜趣与乐事。
魔擎先是一愣,心中想到长夜慢慢魔宫孤寂父王别是一个人快无聊疯了,好不容易送上门来这么一个新鲜玩意儿,必要耍耍一番方可解意,于是脑袋连连点头做小鸡啄米状,嘴里也不住称好;
魔灵“呵呵……”冷笑两声再没看他一眼,盯着此刻仍悬在半空中的那团黑影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果真如此想要取他性命?你就真的不怕死?”
“的确怕……我怕不能亲手取他狗命!亲手为爷爷……咳咳……亲手为爷爷报仇!”那黑影说着只觉胸口一痛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喔?即便此刻他仍是水族太子蓝麟木?”
魔灵此言一出,魔擎几乎与那悬于半空中的黑影同时一颤;只是两相对比之下黑影反应尤其明显,只听他声音一沉说道:“水族太子已死,而他就是那个杀死爷爷的凶手!”说着那黑影不知为何突然狂躁起来,一边努力的挣扎着身子,一边嘶吼道:“畜生!是你杀了我爷爷……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月夜之下黑影扭动,好像一头已经疯了却仍竭尽全力想要冲出牢笼的野兽!
可此时任凭他如何挣扎、摇晃都显得那么的徒然,全身上下仿佛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牢牢捆住丝毫动弹不得。
“可惜事到如今,你不仅找错了仇人,还自投罗网白白送了性命。”魔擎再也不想继续听魔灵口中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了,抓到机会急忙说道:“当日明明是蓝麟木亲手杀了凝冰,就是用我身上这把青冥剑。凝冰那老贼对蓝麟木有恩,没想到这小子却反过头来恩将仇报,真替右丞不值……”说着故意露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可似乎是用力过猛,一时间眉头眼睛都挤到一处,竟显得面目狰狞;
“你胡说!是你夺了殿下的肉身杀了爷爷!是你!”黑影一边说身体一边更猛烈的挣扎起来;
忽然他那双充斥着愤怒的眼哞中突然滚落一滴热泪;是啊,当他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颊,他怎能完全无动于衷呢?哪怕他心里再如何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蓝麟木只剩下一身皮囊;如今他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魔、一个肮脏的灵魂;那个魔鬼亲手杀了爷爷、亲手斩断他们间的兄弟情分、挖去了他们从小相伴的美好回忆……他恨他、他恨眼前发生的一切!
倘若那日他可以和水族其他人一样当场死去,或许他心中的恨会少一点儿;如果当日他没有亲眼看见麟木之手挥剑刺向爷爷,或许他也可以坦然的接受一切……可造化弄人,诺大的世间只剩他一人,在无数无眠之夜忍受仇恨和痛苦的啃噬,而这一切无论如何,蓝麟木又如何脱的了“干系”,那个他涂海效忠半生甚至可以为他去死的人……
他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魔擎的眼睛,不,是盯着麟木的眼睛!那双灵璧口中的美目;时而仇恨时而期待、时而露出阵阵逼人寒意时而充满愧疚和疑惑……
总之,他悲哀地矛盾着……
不知为何,魔擎竟觉得眼睛有些潮湿,甚至不敢继续直视涂海那双眼睛;他猛地晃了两下脑袋,想让自己从一种近乎催眠状态下醒来:“没想到啊!比起蓝麟木你小子有情有义多了,那么长时间过去,竟然一个人追到了魔宫;早知你与凝冰那老贼感情如此深厚,当初就应该送你一起上路,也算成全了你。可惜啊,现在还要脏了我父王的手。”说完转头看向魔灵;
“据我所知,蓝麟木与你一同长大,情同手足、感情甚笃……”
“不,我不认识他!”涂海紧盯住眼前的“蓝麟木”说道;
“你不认识他不要紧……本王一直听说是他亲手杀了凝冰,可惜错过了那场好戏,现在是时候让我亲眼看看他是否真的已死!蓝麟木,你来说说我们该如何处理擅闯我魔族的蓝茵国余孽?”
“父王?”魔擎一头雾水不知所措,魔灵的话他越发听不懂了,什么叫一直听说,难道他连自己儿子的话都不相信了?麟木重伤几乎与活死人无二,自己得以依附在他体内,父王究竟还要证明什么。
“你闭嘴,现在我是在问蓝麟木!”说着,只见魔灵左手在空中一抓,嗖的一声十几米之外的魔擎便被拖到眼前:“你说该如何处理呢?”四目相对,魔灵眼中满是贪婪与凶残;完了完了,看来父王是疯了!眼看近乎疯狂的魔灵更加可怕,这时愚笨的魔擎只想快刀斩乱麻,赶紧结束这混乱的场面;
于是他只好十分配合的大声喊道:“擅闯魔族罪该万死!我要亲手断他四肢经脉让他永远不能行走,要亲手挖去他的眼睛使他再也看不见。”话音刚落,青冥剑应声出鞘,手起剑落,鲜血四溅开来;随着一声声惨叫划破魔族寂寂长空,涂海昏死过去。
“为何不直接杀了他?”魔灵问道,语气中满是质疑;
“直接杀了他岂非便宜他了,更何况这小海龟化成人形修炼数千年,常年生活在东海蓝池吸收天地王族之气,留着他供父王吸噬混元之气,别说成千上万只鼠虫蛇蚁,就算十个修道上神的功力加在一起也抵不过一个涂海。这么珍贵的食材,父王可别浪费了。”
啊哈哈哈……一阵刺耳狂笑之后,涂海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拖进那无底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