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儿,你快回来吧!”寂静中火炎炙忽然喊了一声,随着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中回荡,两排热泪瞬间也从他眼中滑落;
只见他颓然倒在椅子上,身体随着滑落的眼泪微微颤抖起来,像个失去心爱东西的孩子,落寞无助的光景哪里还看得出是曾经叱咤三界的火炎炙!
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哭过了,倘若没记错的话,这次应该是自从青柠离开他后第一次流泪;这种痛彻心扉而又无可奈何的感觉的确是久违了……
不知道临窗独坐泪两行的火炎炙此刻有没有后悔,曾经那样强势不容商量的逼迫女儿做她不愿意的事?
这些天里,火烈焰临走时留下的那封信,他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如今,信中一字一句都已经牢牢刻在他脑海里。
实际上,那晚当从侍卫手中接过那封信缓缓打开时,他心里就已经明白想要找到女儿怕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女儿一向行事果决、绝不拖泥带水,信中言语之间就可以看出她去意已决;以女儿的功力想要躲开追踪也绝非难事……
这些他心里都清楚,可难道就真的任由她一个人离开吗?她火烈焰性情洒脱、无羁无绊,火族公主的身份可以说放就放、父王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火炎炙可以吗?这赤焰国唯一的公主、林风国的太子妃、林族未来的林后……他能如此轻易的放弃吗?
作为父亲,或许可以;可作为火族的王,作为火炎炙他不能!
女儿在外生命安全当然重要,可赤焰国公主殿下的清誉更重要;林族太子迎娶公主的日子迫在眉睫,生日宴一事他可以谎称女儿身体不适,三言两语便可推脱,毕竟和族之事都牢牢控制在他火王手里;可大婚之日呢?到那时他又该如何跟林王林后交待?又何如与火族上下交待?
当初林风国逼婚的是他,如今不讲信用无故爽约的又是他!找不回焰儿又不能冒冒然把这件事告诉林族……
他总不能凭空变出一个火族公主!!!
焰儿婚事,事关两族,绝非儿戏!一旦处理不妥,难保林荫不会狗急跳墙,万一惹怒了他,一不做二不休出兵火族,他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了火族的罪人……
别说自己数年来苦心孤诣暗暗谋划之事难成,就连跟和族上下都没法交待!
一想到这儿,火炎炙本就紧锁的眉头更是皱成一小把,悬在肩头的大脑瓜子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这几日,他都不愿意往这些方面想,一是觉得肯定能找回焰儿,二是想也没用,只能徒增烦恼。
可如今,只怕是得早做打算了!
这般思虑着一时竟有些出神,眼睛似乎盯着前方却又空洞无一物,只见火炎炙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原本因急躁焦虑涨红的脸颊也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灰黑,摊在靠椅上的身体似乎也被注入某种神力,逐渐挺了起来又重新焕发出新的希望和生机;尤其是火炎炙那双灰黑色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也明亮了起来,似乎是在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上突然寻到了新的猎物、新的目标……
只听他嘴里反复轻声嘀咕着同样一句话:“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也只好这样了……”
正想的出神,右耳一颤突然捕捉到一阵匆忙急促的脚步声,看来是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或许还有焰儿的消息、甚至是焰儿回来了?
火炎炙心中一阵大喜,双臂一撑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向着正殿大门入口的方向翘首望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口黑影一闪,果然是烈影;
火炎炙一颗心一边在胸口处突突的跳着,一边向喉咙处窜,好像此刻他只要一张嘴那颗心就要跳了出来……他火炎炙戎马半生、驰骋三界,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内心既渴望又紧张,期盼着林殊带来好消息、又害怕迎来他们同他一样暗淡无光的眼神……
见那黑影渐渐行近,火炎炙这才看清楚不是派出去的烈影、更不是林殊,而是焰裕谷中负责看守桐庐巨鼎的其中一名守卫,他从头到脚穿着和烈影大致相同的灰黑色长袍。
心中不免一沉,转过头望向殿外,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几颗点点繁星正调皮的眨巴着眼睛,火炎炙的脸色也随之暗了下来,铁青的脸上还挂着几分怒色。
都这么久了,派出去兵分几路的人马一队都不见踪影,林殊率领的烈影亦是没有消息,不会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惴惴不安的想着,负责看守桐庐巨鼎的守卫已至跟前;
此刻火炎炙一心都在追回女儿这件事上,这会儿更是没有任何心思管其他事,索性连正眼都不看下已经跪在赤焰红袍下的守卫,冷冷甩了一句:“如此匆忙究竟所为何事?”
“禀告火王,桐庐巨鼎中的那位要见您……”
“喔!”火炎炙这才回过头来,一丝亮光从眼中一闪而过,少顷又淡淡的说:“呵呵……何事见我?”
“这个……属下实在不知……”
“哼!本王几次三番好言相劝不听,今日倒是要主动找上门儿来;如今本王可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回去告诉他,等本王忙完这阵子再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伏于地上的守卫似有难色,伏地叩首半天没有动静,身上却是一阵一阵的颤抖开来;
“怎么,我说的话难道你听不见吗?”火炎炙突然一声咆哮着实将守卫惊的不轻,只见他猛然抬起头颤颤巍巍的说道:“火王饶命!卑职不敢,只是那人一个时辰之前已经昏死过去,卑职们想尽办法才把他弄醒,那人醒后便称要见您;您曾交待要卑职好生留住他性命……卑职是怕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所以这才赶紧前来禀告……”
还没等守卫说完,火炎炙一把抓过领口将那守卫拎了起来,怒道:“怎么会撑不下去?本王不是交待过你们留他性命?”
此时守卫脚尖已离地半尺有余,喉咙处被领口紧紧勒住几乎喘不过气,脸涨的通红,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嘴里断断续续艰难地说道:“受伤……太重……还有……日夜侵蚀……的鸠毒……”听到这儿,火炎炙这才慢慢松开手,那守卫“咚”的一下落了下去,虚惊一场瘫坐在地下。
“哼,想就这么容易的死去?门儿都没有!带路!”一声令下,守卫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随着火炎炙出了正殿左拐向黑暗中的桐庐巨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