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方天画戟突破束缚,一戟之下直接削去了半株树冠。毒手书生惊恐道:“不!不可能!你怎会破开我的法相束缚!”
曲难舒快速突进法相,没了法相束缚,只觉大戟入手后天下我有。当即大步上前,跃空一记力劈华山直取本源老树!
咔擦!
老树应声而倒,庞大的树冠斜斜滑下断口,却听毒手书生大笑道:“哈哈哈!真当我的本源之物是这株老树了吗?”
话音未落,曲难舒的脚踝突然被一条藤蔓缠住,紧接着立身之处的草叶突然开始疯长,刹那便将曲难舒缠了个结结实实。
“真当我是老糊涂了,除了那些背景强大的世家,有谁会将本源暴露在明处!”说话间,法相天地间的草原迅速缩小,植被却在更快的聚拢,层层叠叠,直将曲难舒包裹成了个两层楼高的绿色大茧。
话说这本源之物从何而来?又因何不能轻易暴露在旁人眼里?先说这法相神通,修士在突破至天元境后都能获得法相神通,一个拥有不同属性的域。而在法相之中,无论任何人都会拥有一件先天本源之物,一块石头、一棵树、又或者是一把兵器,更甚者会是一座大山,一条河流!但不管如何,此物都是世间已然存在的东西。古时曾有一尊大帝,他的本源之物就是头顶那一轮大日,自其修成法相那日起就注定了成就非凡,此后果真一路同阶无敌。试想一个人能够不断借用太阳之力,随着境界不断提升,能自本源之物上获得的力量也在随之攀升,那会是何等情景?而曲难舒的本源之物则是毒手书生口中所说的方天画戟,一杆乌黑毫无光泽的丈二大戟,其上刻有龙纹凰羽,夜苍猜测这杆方天画戟至少也是把渡劫境强者的至强法器。
但万事有利就有弊,任何神兵都是其主人费劲千辛万苦,心血交修的本命兵器,莫名其妙就被天地意志强加给别人当做法相本源,放在谁人身上也会心生怨怼。虽然只能借用其部分威能,却也是件令人心痒难搔的事儿。若是本源实体的主人已死倒也罢了,可若是仍然活着,其主人便会透过冥冥之中的一丝联系杀上门,将这位才得修成法相神通的修士送往极乐世界。
但如此机缘巧合之事少之又少,绝大部分人的本源之物都是自然之物,其中又以山石绿植为多,正如毒手书生般,是一棵隐藏在茫茫草原之中的鬼藤。
本源之物就好比一座法阵的中枢阵眼,一旦受人针对便会被破开法相域场。说起破开域场束缚,事后至少可以以自身灵气修复,可万一被人看清了本源,恰巧此物实体身处何方又被对方知晓,暗地出手破坏,那么此人的修行之路便几乎断绝了,大道无望!正是因此,毒手书生才会千方百计的塑造出一片茫茫草原,用以掩盖鬼藤的位置,更是栽上了一株鹤立鸡群的老树。曲难舒便是太过疏忽,认为毒手书生才得突破至天元境界,还未及完善法相天地间的世界,这才将老树一戟劈翻。
谁料毒手书生老奸巨猾,早已将来犯之人的行径算了个通透。在曲难舒劈翻老树时鬼藤发动,放眼碧绿浪涛重重叠叠,前赴后继,直将曲难舒裹成了个大茧尚不方休,仍旧有无数藤蔓见缝插针,要将曲难舒毙在当场才作罢,可见毒手书生的谨慎与狠毒。
身处中心的曲难舒几乎动弹不得,毒手书生不愧是修炼毒功的修士,就连鬼藤上都附带着毒素,在刺入曲难舒的皮肤后更会缓慢的吞噬着一身灵气。说是缓慢,可要是成千上百条藤蔓呢?
此时的曲难舒若是坐以待毙,或是企盼毒手书生突然大发慈悲,那便不是一个与天争雄,逆夺造化的修仙之人了!
“御水诀!”
曲难舒艰难运转自身灵气,但早在先前就被毒手书生限制了自身灵气运转,此时的曲难舒根本就无法摄取到远处湖泊的水分。可也就是如此,正巧化解了危机。
因为,鬼藤中也是有水分的!
咔咔咔……
眨眼间,大茧脚下方圆两丈内的普通绿植就化作枯草碎裂。未过片刻,
鬼藤也难以抵挡帝经战技的吸扯之力,转瞬也失去了所有水分,原本还在飞扬跋扈,狂魔乱舞的藤蔓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枯木大球。
“给我开!”只听他一声厉喝,盘旋在上的水龙俯冲而下,一口便将之粉碎。
曲难舒手持方天画戟破茧而出,身后就是那头充满绿色生机的青碧巨龙,鳞片错落,虬须几张。
待烟尘散尽,空间竟已变了模样,星空不再,草原无踪。而那毒手书生,业已跃过湖泊栈道,身化十股浓烟滚滚逃向四面八方,企图逃脱追杀。
曲难舒岂肯放虎归山,当下手印再起,疏忽间便自湖中拘起十条小龙。然而小龙才飞出数丈便纷纷化作雨水,哗啦啦落回湖中,激起千层涟漪。不由苦叹一声,有心追敌,怎奈灵气运转迟滞,体内更是所剩无几,只好眼见十股浓烟消失远去。
……
“咳咳……”
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咳嗽,曲难舒回头望去,除去那些被化神决反噬的鲁雄等人,此时唯一目睹了全程并且仍旧醒着的,竟然是那个受伤最重的高冠青年邓金粟。他背靠大石,下颌鲜血淋漓,可嘴里却并不清闲,嘟嘟囔囔道:“啐!晦气晦气,又断了老子生路……”
曲难舒表情古怪,转念便收了法相神通,走上前道:“世间何种疾病能要了修士的性命?你却偏要舍近求远。”
“呸!老子只要如今快活,这辈子能不能修炼到通体无垢的境界都不知道。现在你将毒手老贼打跑了,我这条命就得由你来治!”
曲难舒拧眉道:“你就不怕我一剑取了你的性命?”
邓金粟眼珠直转,自觉得意道:“你杀我做甚?又凭什么杀我?杀了我对你可没好处,将来涅槃境平白又多了份业火焚身,你是傻子不成?”
曲难舒反唇相讥道:“呵呵,我只要如今快活,这辈子能不能修炼到涅槃境还不知晓,何必计较许多?”
“放屁放屁!”邓金粟兀自喷着血沫,情急之下胸膛起伏,又引得咳嗽不止,好不容易平复下去,抢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在为你择去一分罪孽!”
“呵,话虽在理,殊不知此时疾病缠身是否是上辈子造孽太过?”
邓金粟面如金纸,仍旧不遗余力的胡说八道;“恁的管我做甚?今日你无缘无故坏了我的好事,那便是沾了因果……”
曲难舒有些无奈,这家伙真是个活宝,也不怕自己随手补上一剑,先摘了这个果。当下便洋装作势要打,讽道:“你怎知我就是无缘无故……”话到此间,曲难舒突然想起此行因由,苏徊还在来时的路上。毒手书生逃遁的方向可就是那处,当下再也顾不得与邓金粟闲扯,极力施展开身法,身化惊鸿,向着来路奔行而去。
未过盏茶功夫曲难舒便回到了二人分离处,还好,苏徊正蹲坐在路旁的树根下,小脑袋埋在双膝间,星星点点的月光洒在他那一身破洞衣上竟毫不违和。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苏徊抬头望来,双瞳一片血红。
曲难舒看的一怔,此时的苏徊左脸正有一个巴掌印,瘪着左眼不说,配上一脸的倔强不服输,登时让曲难舒噗嗤笑出了声。
苏徊见状气鼓鼓的转头轻哼一声,曲难舒笑问道:“毒手书生竟没杀了你?”
“没杀我你很高兴吗?他说这一巴掌是替你挨的,有本事就去四百里外的庐茅山找他,他在那里等你!”
曲难舒笑道:“这可怨不得我啊,再说了,就算要找他算账也该是你去,他又没打我!”
苏徊一脸严肃道:“我是替你挨的巴掌!”
“替……”曲难舒顿时语塞,这小毛孩子怎么就这么欠揍,自己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当下仰天叹了口气道:“啊……毒手老贼咋就没好好打你一顿?”
“我是替你挨的巴掌!”
“卧槽!”曲难舒下意识的爆了个粗,可事到如今也不能甩手走人,只好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远房亲戚?”
谁知苏徊依旧是那副吃了死苍蝇的模样说道:“我是替你挨的巴掌!”
曲难舒咽了口口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真想将刚才没能打出去的十头水龙一股脑挥霍出去。
苏徊似乎也是察觉到了曲难舒的情绪波动,不再瘪着眼睛看人。曲难舒见状就气不打一出来,转身就走。
……
“你跟着我做甚?”曲难舒回身质问。
苏徊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答,也不敢答。
曲难舒捏了捏拳头,加快步伐。苏徊仍旧跟在后头,你走我也走,你停我也停。
初时曲难舒有意走的快了,苏徊一路小跑,脾气却硬的很,就是不喊不叫。不慎一个摆子踉跄在地,眼见曲难舒回头来看,就势装作是在捡石头。
两人就这样在月光下一走就是一个多时辰,苏徊的小身板晃晃悠悠,哈切连天。一会捡个树枝,一会踢块石头,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曲难舒见他已然精疲力竭,人性使然只好在就近寻了株老树,侧卧在丈高的树干上,也算是休憩小驻了。
这倒好,苏徊见状也学的有模有样,跟着曲难舒的动作侧卧在另一边,将身形摆了个十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