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论跟导演谈完关于拍摄一系列的事情,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外面一片混乱,问过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紧跟着出来的导演徐客脸色也不好看,展容颜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最合适人选,还是上面亲自指定的女主角,这如果在这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这就麻烦了。
徐客忙的紧跟着莫论朝现场过去,看着那一大片破碎的道具,抓过来一个人就质问,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些摆放在路边上的道具,本来是下午拍摄一部剧的时候要用到的。因为片场临时出了点问题,才暂时放到了这里,伤到人这种事情谁都没有想到,徐客立刻派人将道具清理,送展容颜去了医院。
因为古装道具有许多尖锐的地方,展容颜的额头上被撞击了一下,此刻流了不少的血,等到了医院的时候,挂号、检查、输液一系列事情下来,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莫论坐在床边削着一个苹果,边削边问:“怎么回事?”
展容颜还躺在病床上发怵,听见这句话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抬起头。
莫论的语气有一些生气:“展容颜,你别告诉我,那些两米多高的道具,都是因为你没注意撞到的。”
“哦,我那时在想事情,所以不小心碰到了。”
莫论削着苹果的手顿了顿,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随你吧。”
聂因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他打电话询问徐客今天试镜的事情,徐客将展容颜受伤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包括最后那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地址。
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高楼林立,思绪有些恍惚,他应该该想到的,她那么神经大条,他应该想到她有可能会撞上那些道具的。
但他还是选择了从她身旁,跟她擦肩而过,还带着一个女孩子。
聂因的手握成了拳,不长的指甲掐在手心里依旧很疼,他不由得想起来那天,那半截带血的指甲,心里顿时一片荒芜。
是因为他吗?竟然是因为他吗?
助理送上来的咖啡早就已经冰凉,他忽然走到桌子前,伸手拿起来自己的手机,就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雨,雨洒在他洁白的衬衫上,脖颈里,绵延不绝。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下雨呢,聂因边往车库里走,大脑里边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取了车,聂因仍旧有些心不在焉,外面的景物一样样的从他眼前掠过,却不知道他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一路上居然没有红灯,那么快的就到了医院,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她住着的病房。
只是站在门前,他的手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举不起来,去敲那个门。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敢吗?聂因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反复问自己,但他的手,却仍旧不敢去敲开那个门。
这个时候,她或许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可是要走吗?那脚也似乎有千斤重,怎么都移不开一步。
有那么一刹那,他忽然开始后悔五年前做出那样的决定好,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会永远这么下去,不靠近,不离开,于是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他永远的站在她的门外。
可是,很多东西都是宿命的,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会有永远,该来的总会来,怎么躲也躲不掉。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他下意识的想走,但却躲闪不及,直直的对上那人。
是他。
聂因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个,怕才是她的正牌男友吧。如果不是自己使用计策跟她结了婚,又哪里会重新出现在她的世界。
莫论打量着眼前的人,脸上的表情不冷不淡。他刚刚在房间里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他了,他站在门外,驻足了许久,却不见他进来。
“聂少,你是来看容颜的吗?”莫论冲他笑了笑,礼貌的开口。
聂因没有说话,他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男子,脑海里已经出现这些年,他不在展容颜身边时候,她跟眼前男人开开心心生活的样子。
五年的美好时光,五年的宇宙洪荒,她身边的人,早就已经不是他。他的手下意识攥了起来,心是撕裂的疼痛,承认吧,聂因,你嫉妒的发狂。
聂因的沉默,令莫论心里火气愈发的大,他有一种直觉,今天展容颜之所以受伤,跟眼前这位天之骄子脱不了干系。
他看着他,语气依旧是十足的客气,也很直白:“聂少,麻烦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聂因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的就跟着去了。这么干脆的听人传唤,是因为她的缘故吗?聂因不知道,但却想知道。
莫论径直走向了天台,上面空旷有风,他招呼着聂因:“我有话要问你。”
“你说。”
“你跟容颜,到底是什么关系?”莫论说:“我现在也不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你真的为了她好,你就离她远一点,容颜她只是一个演员,承蒙不了你的福泽。”
聂因太起眼,向前走了一步:“这些话,是她让你说的?”
莫论笑了笑:“不是,她没有跟我提起过你。”
这句话,令你聂因的身体莫名的一僵。
莫论继续说:“我看出来了,自从昨晚上跟你见面了之后,她就一直有些恍惚,如果你是真的关心她,就离她远点吧,她有她自己想要的,你在,只会影响到她,她现在最需要的,是迅速的在这里站稳脚跟,谁都不能在这个时候突然横插过来。”
“恐怕不行了。”聂因忽然开口,淡淡说:“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我们,已经结婚了。”
“什么?结婚?”莫论瞪大了眼睛,显然展容颜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聂因继续说:“是的,我们已经结婚了,之前感谢你对她的照顾。”
莫论还沉浸在震惊中,虽然聂家一手遮天,但宿来豪门里面纠纷多,在他的潜意识里认为,展容颜应该是一个为了自己而活着的人,怎么可能会草率的结婚了?还是说,这两个人之间,在之前就有过感情纠葛?
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心底还是有些高兴。如果容颜真的跟聂因走在一起,以后的路,恐怕会好走一些。但随即心底又充满了担忧,豪门中的是非,太多了。
就像原本,他之所以让聂因离容颜远一些,是怕沾染上豪门公子,最后伤害的还是自己,现在的展容颜,正是关键时期,一点儿不好的舆论都不能发生,所以他才将聂因带到了这儿,想要说服聂因还展容颜一片清朗天空。
但是,他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两个人居然已经结婚了。
聂因没有管莫论的反应,他率先下了楼,莫论有些惊讶的跟在身后,但这份惊讶,却被聂因理解成失魂落魄。
心底一下子就有些庆幸起来,哪怕这些年,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谁,最终,她还是跟他走到了一起。
恍然间,两人已经重新回到了病房,走廊上碰到认识莫论的护士,护士小姐和善的对莫论说:“你女朋友刚刚换过点滴,现在又睡着了。”
莫论向她道谢,笑着解释说:“她是我的朋友。”
走到门口,莫论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聂因说:“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但是我希望,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请不要影响到容颜的事业发展,如今,那是她生命的全部。”
距离并不远,最多三步他就可以走进房间,但他却和刚才一样,迟疑了。
“聂因。”莫论幽幽的说:“如果你给不了容颜未来,就尽快放她离开。如果能给,那就给她一个家吧,这些年,她吃的苦够多了。”
聂因看着莫论渐渐走远,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房门没有锁,手轻轻一推就开了。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洁白的床单白的刺眼,床位就摆放在窗户的旁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外面大片大片如同烟云的黄梅,聂因的脚步很轻,并没有将她惊醒,她正挂着点滴,仍在睡。
心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缠住了,一步步的靠近她,那线一寸寸的收紧。
她躺在病床上,面容苍白而瘦削,眉毛轻轻簇着,额头上那白色的丝带上又沁出了血,看着触目惊心。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她这么安静的样子,没有那股子张扬的样子,也没有故意伪装出来的笑容,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如同一个漂亮到没有边际的瓷器娃娃。
手指不自觉的划上她紧皱着的眉头,然后刷过眉毛,顺着鼻梁,轻轻的触碰着她的脸。他可以想象的出来,如果她是清醒的,这双眼睛将会再次被覆盖上伪装,挂上本不属于她的媚笑,和微微的嘲弄。
最后,停留在她苍白的唇上,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令他心中有一丝沉痛,他看着熟睡着的展容颜,心里忍不住的想,这些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将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聂因不知道,也不敢想象,因为他怕,怕自己对五年前那个决定后悔到痛不欲生。五年了,五年改变了太多东西了。
他想着,手轻轻的将她的眉间舒展,直到,手腕被人握住。
她醒了?
聂因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那是因为心事被人窥探的担忧,还没等他佯装镇定的开口,展容颜的声音已经徐徐传来。
她说:“怎么,聂少还有奸尸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