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两年前……”赵司白支支吾吾，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四年前你和姐夫了离开的时候帮我爸把借的钱还了，我原本以为以后就太平了，可我爸却变本加厉……”
四年前离开帮我大舅舅把赌博借的钱还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有些懵，惊讶之余，鼻子莫名有些酸涩。
四年前，我离开的时候，明明没有告诉谁啊？那个时候我也觉得没有必要联系，说我无情也好，冷漠也罢。
总归，那时候我只觉有些人没有必要联系，而有的人则不能因为我的联系而被卷入这一场阴谋漩涡里。
换句话说，我离开前根本就没有联系过任何人，更何况谁让乔安帮忙。
就算但是那些放高利贷的真的找上门来了，我也不会帮我大舅舅还钱的，只会想办法让那些人不要找他们的麻烦，至于还钱什么的，肯定是让我大舅舅分期或者怎样都行，总归我从不那种会填无底洞的人。
所以……所以乔安在与我分开之后，还曾帮过赵家一把？
我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懵。
我又是惊愕又是难以相信，怔住好一会儿才开口问赵司白，“小白，你说四年前你姐夫替大舅舅还过一笔钱，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闻言，赵司白也是一惊，顿时也惊讶道，“苏菲姐，那事儿你不知道？就是在你们离开苏城的前一天，姐夫过来说是找你，后来又说你打电话告诉他，你临时有事就不过来与我们告别了。就是在那天，那些放高利贷的找上门来，当时他们说要砍了我的手，然后姐夫就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别再找麻烦。”
“难道……难道姐夫没有告诉你？”赵司白惊讶之余又有点惊慌，忙结结巴巴又补了一句，“那个什么苏菲姐，姐夫肯定是知道你不会轻易帮我爸，生怕说他纵容我爸，所以……所以没敢告诉你，你千万别骂他啊，姐夫也是好心……”
所以，乔安是在当年我算计他之后，怀疑我是不是会去家里跟赵司白道别，于是就去找我。结果没找着我，反而遇上了放高利贷的威胁赵司白一家。
他就帮忙还了那些钱，并且没有告诉赵司白我们已经离婚了，甚至连我算计他那件事也没有说。
按理说，他当时恨透了我，他……他不应该会帮赵司白他们的。他虽然在某些方面不算是个坏人，但他是个绝对的商人，他可不会做这种亏本的生意。
可是，他不仅做了，他还默默的做了？
乔安……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苏菲姐……苏菲姐……”我失神好一会儿，直至赵司白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才浑浑噩噩的回过神来。
我抿唇去，强压住内心的情绪，笑对他点点头，“嗯，放心吧，我不会说他的。”
“那我就放心了，否则我可就对不住姐夫了……”赵司白摸了摸后脑勺，支支吾吾又补了一句，“还有那什么……苏菲姐，那些钱，我这两年怕是还不了的，不过……我会慢慢还的，我工资虽然不高，但是每年还一点儿总是能还完……”
“那个钱就不用还了，对了，那放高利贷的怎么处理？以后是不是还会找你们麻烦？”被赵司白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正事来。
我大舅舅借了高利贷，他人死了，债却落在了赵司白身上。赵司白的工资也不高，要真让他还个八百万，那倒是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别说是他了，让我一下子拿八百万出来我也拿不出来啊。
况且刚才我也了解了情况，分明是那帮王八羔子骗我那傻子大舅舅入坑，然后在赌场上合伙儿出老千，接着又建议他借高利贷。那赌博的人都有个侥幸心态，总以为下一把就能全数翻盘。
想必我大舅舅就是那种心态，一来二去就借了几十万，结果还不起，干脆就自杀。那些黑吃黑的家伙见我大舅舅死了，就找上赵司白了。那帮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怕除了本来的数目和正常利息以外，都是多加了数倍的钱。
如果今天他们屁事儿都没有，一转眼照样还是得找上门儿继续骚扰赵司白他们一家人。
我现在回想起来我都后怕，何况赵司白的老婆小雨还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里。
这事要不能彻底除根，那以后还是得担惊受怕。
我蹙眉看着赵司白，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爸后面还借了多少钱？就那本金是多少？”
“本金也就三十万不到，也不知道是怎么滚的，短短两三年，就……就成了八百万……”赵司白苦笑，“苏菲姐，说得难听点儿，那钱，我一开始也没有打算还过。要真让我还八百万，那就是要我的命，我就是一辈子也还不了……”
“警方那边也只是说他们滋事斗殴，要债的方式不对，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们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些年，我也习惯了……”赵司白的神越发低落，却似在强撑着，叹气道，“只是，连累小雨了……”
“司白，你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哪儿来的连累不连累的？”闻言，旁边的小雨似乎生怕赵司白难过似的，立即安慰了他一句。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我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既然酸涩又羡慕。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个叫小雨的姑娘，年纪轻轻就跟了赵司白。从目前的状况看来，怕是从跟了赵司白开始，就整日担惊受怕的。
可她却没有跑路，更是在赵司白沮丧的时候给予安慰，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真爱吧？那种毫无目的性，醉纯洁的爱情。
那是，我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
到底赵司白是我表弟，年少的时候我们关系也不错，这件事从头至尾也都不是他的问题，我想……我必须帮他们一把。
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相互把错误都归咎于自己身上，我掩埋住酸涩，温声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二人，“好了，你们谁也别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了，这事儿也不是你们的错。我会想想办法的，小雨，这几天你们会暂时换个地方住吧，别住在家里了，我看那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恐怕不会轻易罢休的，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你们谁都不要回家。”
“可是……我们……”小雨一脸为难……
“你们就暂时住到我那儿去吧，只要你不出小区，那些人轻易进不去。”我打断了她，轻拍了拍她肩膀，浅浅含笑，“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听我这么说，赵司白也变得为难，甚至是不好意思。但最终考虑到小雨和他孩子的安全，他终究是没有拒绝。
他终究没有像多年前那样，意气用事，嚷嚷着要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了。
他背后还有一个家，还有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小雨和他们的孩子。
如乔安所言，人都是会变得。乔安变了，我变了，连赵司白也变了。
可是我与乔安之间，是不是也变了？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到了那个时候，他怎么还会帮着还了那笔钱，那时候，乔安应该是最贫困，最痛快的时候吧？
照他所说，他之前并不知道那笔钱是我还给他的，所以他醒来之后，面对的是无数的压力。
可他居然还出手帮赵司白，他那么恨我，他曾经数次用赵司白威胁我。
他怎么会……
我的心情沉重而复杂，下午带着赵司白一家人到我家里，把书房腾出来给他们布置好，又将小晨接回家之后，我拨通了乔安的号码。
“喂……”乔安的声音听起来凉凉的，与之前比起来冷淡了不少。
或许在我们的纠缠上，他也累了吧。
而我，却开始动摇了，至少在知道四年前我那么算计他之后，他还出手帮助赵司白，避免赵司白被人残害，甚至都就没有告诉赵司白我们之间的实情。
更没有因为我的缘故而迁怒于赵司白，而是若无其事的相助。
不得不说，我突然对他改观了，我甚至觉得感动。
我紧捏着手机，结结巴巴，“乔安，我听赵司白说，四年前你曾帮我大舅舅还过钱。”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低声回应，语气听起来格外平淡。
平淡到仿佛在同一个陌生人说话。
之前我一直想要和他划清界限，而此刻听到他这样的语气，我的心情一瞬间失落到了极点。
我强作平静，平和问他，“那个……当时你帮他们还了多少，我到时候都给你汇过来，你看你给我哪个账号？”
“好像是二十万不到吧，我也记不清了……”他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我的心情越发紧张抑郁，我顿了顿，刻意让情绪听起来很随和的样子又问他，“那个，你账号多少，我明天汇给你，就二十万，你看行吗？”
“随你吧……”他的语气越发冷漠了几分，听起来比刚才更加生疏。
明明白天他还……
我顿时有些失望，强忍酸涩，笑着又问他，“你现在在哪儿？”
“乔安，我要吃苹果！”是……是傅娜娜的声音，他在医院里陪傅娜娜？
我脑袋里一懵，还未反应过来，却听乔安温柔回她说好。
我手不由剧烈颤抖，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冷漠了。他是早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也不知自己是抽风了还是怎么了，一瞬间突然很不甘心，提高了音调大声问他，“你……你和傅娜娜在一起？”
